回上海前，闐資約盛家望見面。

    現(xiàn)在正是多事之秋，隔壁中學(xué)連著跳了兩個學(xué)生，闐資擔(dān)心盛家望也出事。

    電話里，闐資說他請客，問盛家望想吃什么。盛家望脫口而出麥當(dāng)勞，且必定要是楓莊公園對面的麥當(dāng)勞，吃完正好可以到公園里打羽毛球。闐資笑著說好，提前去了麥當(dāng)勞等人，早到二十分鐘是他的習(xí)慣。

    幾場大雨過后，甬城溫度驟降，有人已換上輕薄的羽絨服。

    闐資取好餐，抬眼正好看見盛家望。他不怕冷，穿了件春夏款運動外套，背著嶄新的羽毛球包，完全是運動打扮。闐資抬手和他打招呼，兩人坐下，盛家望猛灌可樂，說自己是從家里跑過來的。闐資看他頭發(fā)腳里都是汗，擔(dān)心他又和盛老師吵架，等盛家望順過氣，才問他：“你最近怎么樣？”

    人們交談時，問到你最近怎樣，常常有兩種意思。

    一是問你過得怎樣，二是問你是否快樂。闐資問的是后者，盛家望說：“挺好的?！?/br>
    兩個人坐在二樓，靠著落地窗，陽光富庶如湯，穿蓬蓬裙的小女孩擺出芭蕾舞的樣式，指揮爸爸給她拍照，盛家望戴著眼鏡，眼睛里的光線被樹脂鏡片擋住，折了點神采，可整個人看上去還是輕盈又飽滿，他又微笑說：“真挺好的，別擔(dān)心我。”

    他又補上句：“這里人多，等出去跟你說?！?/br>
    兩個人往楓莊公園走。

    石子路細(xì)碎，盛家望講話也是細(xì)細(xì)的。

    “我爸發(fā)現(xiàn)我在偷偷摸摸吃藥，問我怎么回事，我說了，我爸坐在客廳抹了一晚上眼淚，現(xiàn)在天天給我做早飯，勸我別焦慮。我想想真奇怪，以前我考年級前二十也沒見他給我做早飯，現(xiàn)在生了病，他倒對我越來越好了?！?/br>
    說話間，他們走到球場。

    球場里有人，兩個人坐在石凳上等了會，盛家望用球拍掃著地上的小碎石頭。

    盛家望組織語言組織了很久，才用他一貫慢吞吞的語氣說：“可能被愛真的不需要成績好，我和我爸之前都把條件設(shè)錯了，難怪求不出解。”闐資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盛家望難得幽默地說：“沒想到我也能說出這么做作的話吧?！?/br>
    兩個人哈哈笑了會，有點傻。

    打完球，盛家望請闐資喝汽水。

    盛家望想起什么似的問他：“你最近怎么不在學(xué)校？”

    闐資說：“我有點事，搬去上海了，正好陪陪外公外婆，周末再回甬城?！?/br>
    盛家望還記得他在醫(yī)院里看見闐育敏的事，只笨拙地旁敲側(cè)擊說：“那你外公外婆還好吧？”

    闐資想到外公身上的管子，只說，“外婆很好，外公年紀(jì)大了，有點病痛。”

    盛家望哦了一聲，又問他：“那你爺爺那邊怎么樣？身體好嗎？”

    闐資點頭說，“他身子骨挺硬朗的，還能出去開會講話?！?/br>
    盛家望已經(jīng)是硬著頭皮在問：“那你姑姑怎樣？”

    闐資笑了：“你究竟想問什么？”

    盛家望忙擺手說：“沒什么，就是——”

    闐資看著他，正是不上不下的當(dāng)口，盛家望終于憋足氣說：“我上次在醫(yī)院里看見你姑姑了，她也在看精神科?！闭f完，四周都安靜了，兩個人站在巨大的香樟樹下，頂上沒有蟬叫，也沒有太陽，可以說是萬籟俱寂。盛家望的眼鏡還混著汗水印，他看不清闐資的表情。

    他只聽到闐資用干澀的語氣問他：“她怎么了？”

    胡笳吃過飯，收拾了碗盤，自覺打掃起衛(wèi)生。

    她和闐資搬進來后，闐資mama的房間常關(guān)著，只有天氣晴好時他才會打開門窗通風(fēng)。

    胡笳曾好奇地往里看過一眼，臥室的裝潢極靜極美，魚鱗紋卡其灰羊毛地毯，對花鳳尾草流蘇窗簾，胡桃木寬屏床，床邊擺了沙發(fā)，又?jǐn)[了典雅的梳妝臺，房里房間仍有富余，池韞用書填充整面墻壁，有部畫冊貼著金箔，比五六歲的兒童還要高大。

    胡笳想，住在這種房間里的人，想必是幸福的。

    至少不用為錢發(fā)愁。

    闐資回來了，他正轉(zhuǎn)動鑰匙開鎖，胡笳就奔過去開門。

    “怎么這么晚回來？”她看他還抱著盆加百列，驚奇說，“你怎么把它搬過來的？坐高鐵？”

    闐資把花擺到陽臺，給它噴點水：“高鐵不肯放行，我打車過來的?！焙諊K嘖，蹲下來摸摸皎亮的花瓣，又摸摸闐資眉眼，嘴巴嘟噥著：“你們倆長得好像?！彼唑腰c水地吻吻她，聞到她呼吸里水果酒的味道，抱著她問，“怎么喝酒了？”

    胡笳嘿嘿笑。

    她把手機亮出來給他看，上面是她拍廣告所得的酬勞，兩萬叁千整。

    闐資抬眉說：“這么厲害！”胡笳神秘兮兮告訴他：“告訴你，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存了六萬?！?/br>
    “噯，”闐資點頭配合她說，“趕緊把錢捂好，用在刀刃上，千萬別讓電信詐騙聞著味?！?/br>
    胡笳喝了幾罐啤酒，笑點低，笑倒在他身上，闐資拍拍她，只說待會陪她慶祝，他先進了浴室，把從甬城帶來的負(fù)面情緒洗掉，換上干凈衣服，從包里翻出藥，吃了。再出來，闐資已是輕松的神情。

    胡笳翻出他的家庭相冊，問能不能看。

    她軟聲說：“我也想看看你的童年照嘛，談戀愛不就是要互相了解嗎？”

    胡笳從表演課上學(xué)了眼神和聲音的用法，愈發(fā)會演，闐資已被拿捏，胡笳說什么就是什么。

    他只好點頭順從，胡笳嘻嘻哈哈拉著闐資坐到沙發(fā)上，把大相冊展開，里頭是闐資自出生以來的照片，他父母按日月年給他做了編排，他們甚至?xí)谟行┱掌吷洗蚺?，如：X年X月X日，攝于日本京都琉璃光院，入秋啦，相思楓葉丹，闐資說這里像電影，那我每年都帶他過來看電影好了。這條批注的筆跡秀麗游婉，是池韞寫的。

    “嚯，你小子這么幸福的嗎？”胡笳嘖嘖感慨。

    她翻著照片，沒注意闐資落寞的神情。

    胡笳越看越羨慕。

    闐資從小和她接受的教育模式不一樣，他在物質(zhì)和精神上都是富裕的。

    爸爸帶他沖浪，mama帶他滑雪，他自己也擁有許多興趣愛好，他們每年都會在馬特洪峰下合照，十二月的瑞士把他們凍得哈白氣，闐培英大笑著攬過池韞和闐資，叁個人望向鏡頭，哈蘇膠片機色彩溫柔和潤，像是給闐資的過去上了層釉面。

    后面，還有闐資去美國參加機器人競賽的照片。

    闐資穿著比賽用的衛(wèi)衣，安安靜靜看向鏡頭，手里拿著他做的小機器人。

    這條照片邊上也有批注，字跡遒勁潦草，胡笳看了會，才認(rèn)出闐培英寫的話：這場比賽表現(xiàn)非常棒，我太驕傲了，簡直無話可說，買了樂高星球大戰(zhàn)模型送給他。末了，邊上還有個用油性筆涂鴉出來的小機器人，捧著大朵大朵的玫瑰。

    “這是你mama畫的么？”胡笳點點小機器人。

    她記得闐資mama是畫家。

    “是我爸爸畫的?！?/br>
    胡笳問他：“你爸爸也是畫畫的？”

    “他不是?！标D資想了會說，“他大學(xué)學(xué)的是金融，研究生還念金融，出來也就老老實實做了風(fēng)投，他一直說自己的工作很無聊?！?/br>
    “世上很少有不無聊的工作?！?/br>
    胡笳翻完了相冊。

    “怎么到讀初中就沒了？哦，你們分開了是吧?！焙锗止尽?/br>
    “嗯?！标D資不去多作回答，他把相冊收好。胡笳看見巢居在他眉宇間的緘默，抱了抱他。

    “想爸爸mama啦？”她問他，闐資點頭。她輕松說：“那就去看看他們唄，反正你現(xiàn)在也沒事，出個國也很方便的，打個視頻電話也行啊?！标D資沒有回話，只是把胡笳抱得更緊，也不知道說誰主動，他們接起吻，闐資戀戀地摸進她睡裙里，摩挲她溫?zé)岬募∧w。

    胡笳很快就軟成水，被他抱進房間。

    床單潮潮的。

    胡笳的黑發(fā)膩在肩背上，她跟著闐資的動作，輕輕喘。

    闐資含著她的乳，用嘴吸吮奶頭，再輕輕吐出來，用手指撥弄拉扯嬌軟的乳尖。胡笳被他刺激地咿咿呀呀地說sao話，嘴里說著cao呀，干的，又說要和他死一塊，闐資幾乎瘋狂地看進她眼神深處，掐住她的腰，身下taonong得更快。

    胡笳的小逼被他cao地響亮，全是“汩汩哧哧”的水聲。

    她高潮，軟滑逼仄的yindao狂抖著把闐資的陽具往里絞殺，大口吞咽吸吮。

    闐資趴在她身上射了，兩個人抱了會，胡笳哄闐資把roubang拔出來，她幫他摘了套，在燈下給套套打了個結(jié)，捏玩里頭又白又黏的濃精，真有些像酸奶。她翻個身，對他揉著雪粉的乳，又?jǐn)]了幾把jiba，把他剩下的幾股精弄出來，用手指蘸了，想抿進嘴。

    闐資覺得臟，用紙巾幫她擦了，胡笳打他一下。

    闐資在浴缸里放滿水，丟了個泡澡球。

    兩個人窩在軟軟白白的泡沫里，闐資用玻璃彩紙給她迭了小狐貍，又迭了小天鵝。

    “真好玩?！焙沼檬滞浦√禊Z往前游，“這也是你mama爸爸教你折的？”

    闐資點點頭，說自己還會折貓頭鷹和兔子，還有垂耳狗。

    “好幸福的小孩。”胡笳感慨說。

    “你知道嗎？”闐資吻吻她的肩，她偏偏頭，聽他講話。

    他低聲告訴她，“美國那場比賽，我根本沒拿到獎，可我爸還是把禮物買給我了?！?/br>
    “嘿嘿，”胡笳和他說，“說明你爸爸給你買禮物不需要理由呀?！?/br>
    沒等闐資反應(yīng)，她又親親他，“我親你也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