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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她十四歲那年,一切都變了。兩位母親突然離婚,決絕得沒有絲毫緩和的余地,而這一切發(fā)生得毫無征兆,仿佛愛就那么突然地消失了。 她們沒有告訴她理由,沒有詢問她的意見,甚至沒有在事前告知她這件事,她突然就成為了單親家庭的孩子。 文淵沒有爭奪她的撫養(yǎng)權,在離婚不久后就急匆匆地趕赴了戰(zhàn)亂地區(qū),離開之前只囑咐她要好好照顧黎欣心。 而黎欣心在那之后也時常出差,與她聚少離多。 黎元初曾以為導致兩人離婚的原因是文淵的工作,以為文淵是為了事業(yè)才扔下了她和黎欣心。 她埋怨文淵的無情,好幾年不愿意和她說話,埋怨黎欣心的冷落,仿佛過去那些對她的關愛都不過是愛屋及烏的余恩。 直到發(fā)現(xiàn)事情的真相。 那是更殘忍的現(xiàn)實,浪漫的愛情故事跌入了黑暗的結局,黎元初那時候才意識到,童話的結局只能結束在王子與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文淵與黎欣心曾有多恩愛,黎元初就有多向往愛情,可巨大的期望也意味著巨大的失望,當母親關系分崩離析,當翻出那些隱晦的真相,她的世界觀也就此被顛覆。 她深刻地體會到了愛的虛無,因為隨著愛情的消失,她這個所謂的“愛的結晶”也變得無足輕重。 黎元初從那時候開始堅定地認為,比起虛無縹緲的愛,婚姻關系更加牢靠。為了一時激情而結婚,為了一時激情而埋葬家庭,這不僅是對自己,也是對周圍的人不負責。 愛情終將被生活磋磨,比起浪漫她認為“忠貞不渝”更具價值。 黎元初不是不知道虞瀟瀟對她的感情,她只是故意不去回應,故意不靠近,故意忽視妻子的渴望。 因為她是那么害怕,害怕去感受那些濃烈的愛意,害怕品嘗過后它們又終將消失。 她刻意營造了平淡的婚姻氛圍,刻意將曾經(jīng)鮮活的妻子拖入與自己同樣的麻木之中。 她以為這樣才能維持婚姻的長久,卻最終走上了與母親們一樣的道路。 黎元初無法接受。 那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她努力維持的平淡被極富戲劇性地打破,風和雨,雷和電,她在那樣的黑暗與光明、生存與死亡中看到愛。 虞瀟瀟飛撲而來的身軀合著閃電與死亡的恐懼,一起擊碎了她的防備。 本該與她一樣麻木的妻子身上散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輝,纖瘦的身軀在風雨中飄搖,卻似乎比那倒下的大樹還要高大挺拔。 那一瞬間,她想起了母親們的故事,想起曾被自己深深憧憬的愛情。 如果是瀟瀟的話…… 在仰望著妻子那雙如同璀璨星辰一般明亮的瞳眸時,她感受到了愛情的降臨。 黎元初覺得自己是那么幸運,在生死時刻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真心。她覺得自己那么幸運,因為愛上的人是自己的妻子,因為妻子也深刻地愛著她——瀟瀟救了她。 黎元初的世界被再次顛覆,她終于再次挖掘出了那些繼承于母親的熱烈感情。 離婚從來都不是黎元初的選擇,更遑論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虞瀟瀟的感情之后。 她早對自己承諾過,這輩子絕不會重蹈兩位母親的覆轍。所以她的妻子,她的愛人,不管是虞瀟瀟還是T-2000,她都一定會牢牢抓在手中。 * “虞小姐,這就是你的全部條件嗎?”坐在虞瀟瀟對面的是一名精英麗人打扮的美麗女性,在對著筆記本確認了一遍虞瀟瀟的要求后,她露出了一絲微笑,“看得出來你很迫切地想要離婚了?!?/br> 這位正是宋錦繡為虞瀟瀟介紹的楊律師,兩人昨晚電話溝通后約定今天見面。因為是周六,律師事務所離虞瀟瀟家也不近,對方非常體貼地趕過來與她見面,虞瀟瀟心里頗過意不去,忍痛請她吃了一頓價格不菲的午餐。 “我覺得既然起了離婚的念頭,就不該拖拖拉拉的。至于財產(chǎn)方面……我不想占本不屬于我的便宜?!?/br> 楊律師秀氣的眉微微揚起,看著虞瀟瀟的目光有一絲欣賞。 “能夠這么想的人并不多,就我所知,您的妻子擁有著豐厚的財產(chǎn)。要求合理的財產(chǎn)分割不會增加多少離婚的難度,我可以幫你爭取到你應得的部分。” 虞瀟瀟以為對方是擔憂律師費的問題:“楊律師,你不必擔心律師費,我會——” “虞小姐,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做一個離婚律師分內(nèi)的事,畢竟大部分找我的人都希望爭取最大的利益?!睏盥蓭熼L相明艷,大概是為了符合律師這個職業(yè),她穿著稍顯樸素的純色職業(yè)套裝,卻依然難掩其艷麗的氣質(zhì),“當然,如果這就是你的希望,我不會做多余的事,只不過這會讓我覺得自己沒什么用武之地。” 她用帶著笑意的聲音打趣,虞瀟瀟覺得她很有讓人放松的魅力,比起與律師交談更像是和朋友聊天。 “那這次就只能委屈一下楊律師了,我不想和她有更多牽扯,包括財產(chǎn)方面的?!?/br> “我明白……” 楊律師話音未落,包廂的門突然響起,兩人同時看向房門,眼中都有一絲疑惑。 菜都上齊了,兩人說過沒事不用服務,照理說這時候沒人會來敲門。 “什么事?” 楊律師合上筆記本朝門邊走去,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敲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