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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胭脂奴在線閱讀 - 胭脂奴 第21節(jié)

胭脂奴 第21節(jié)

    一方面提心吊膽,一方面又像今日對謝留那樣,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等等子言兄,你走這么快作甚,大家說的都是笑話,你又何必當(dāng)真?!?/br>
    長廊下陡然沖出兩個好似起了紛爭的學(xué)子。

    另一個怒氣沖沖道:“笑話?你們吹捧盛云錦那廝就罷了,何必拿我當(dāng)供你們消遣的笑話。我鄭子言哪點不如他……”

    “好了別說了子言兄,有外人來了別讓旁地看笑話。我們回去再說吧?”

    “一山不容二虎,有那廝在,我就不奉陪了!”

    盛云錦也在這?胭脂雙眼一亮,rou眼可見喜色。

    發(fā)覺謝留在看自己,似是瞧見她的表情變化,嘴角掛上一抹輕淡的嘲笑之意。

    胭脂主動請纓,“夫君,你看,我義兄也在這里,不如我們一同去見見他?!?/br>
    她說著盛云錦在京都書院的影響力,與他交好能認(rèn)識許多博學(xué)的文人學(xué)子,謝留要是能過去結(jié)交一下,對人脈上也有幫助。

    畢竟那些學(xué)子今后可是要步入仕途的,早些認(rèn)識交個朋友,日后不管做什么都能多條路。

    她為了說服謝留,極盡口舌地談及這方面的好處。

    謝留應(yīng)該是心動了,雖然沒有直接答應(yīng),卻孤傲地示意,“帶路?!?/br>
    胭脂沒想到他真的聽了她的建議,微微吃驚道:“我也不知他在哪,不如我們跟著剛剛那兩個人,應(yīng)該就能找著了?!?/br>
    方才那兩學(xué)子拉拉扯扯地往長廊的另一頭走了,胭脂猜測想必他們就在這附近。

    循著蹤跡,為了不顯得太過急切,胭脂都穩(wěn)打穩(wěn)扎地與謝留并行。

    沒多遠(yuǎn)就聽見一群人交談的聲音,居然不在屋內(nèi),而是在亭子里暢飲。

    盛云錦果然就在他們其中,姿態(tài)閑逸,被三兩個學(xué)子圍繞著說話,胭脂尋覓到他的身影忍不住欣喜地叫了聲,“云錦?!?/br>
    身量不大,只有旁邊的謝留聽得到。

    她后知后覺地捂住嘴,驚疑地往謝留那瞧去,他在拐角的廊檐下站著不動了,負(fù)著雙手,看不太清臉上神情。

    “你去吧,我不去了?!?/br>
    “怎,怎么了?”

    胭脂墊腳想要打探他此刻是不是不高興了,剛才那聲稱呼真的是她不小心大意了,沒忍住才叫出來的。

    只是一個名字,不能代表什么,謝留應(yīng)當(dāng)不會懷疑到她與盛云錦的關(guān)系吧。

    謝留輕聲玩味道:“一介武夫,說不上什么話。算了?!?/br>
    胭脂猶豫地勸道:“怎么會呢,有我在……”

    謝留打斷她,“文武相輕,非要我這么說你才聽得懂嗎?”

    胭脂被他低聲訓(xùn)的顏面掛不住,更不想勸他了,“那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br>
    謝留不答話。

    他在她身后,神色十分復(fù)雜,那眼中,有著說不出的幸災(zāi)樂禍的輕視笑意。

    盛云錦被身旁的學(xué)子扯著衣袖,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等看清石橋上等候的人影后,侃侃而談的話聲頓時沒了,甚至僵硬了一瞬,“我過去看看。”

    胭脂望著盛云錦從眾多學(xué)子間,抽身而出,朝她走來,便也揚(yáng)起笑臉迎了上去。

    不想盛云錦不同以往,劈頭蓋臉地沉聲道:“胭脂,你怎么在這?誰讓你來的?!?/br>
    她怎么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人前,為了慶賀院試結(jié)束,今日來這家酒家的都是他們書院的學(xué)子,讓這么多人看見她來找他,別人會怎么說。

    大概是從未見過盛云錦這么不留情面的態(tài)度,仿佛對她的到來感到排斥,還覺著有些丟臉?biāo)频摹?/br>
    胭脂愣在原地。

    往常她都去書院找過他了,今日怎么不能在這和他見面?

    還是她這回給他丟臉了?

    胭脂敏感地多想了一些,笑臉微收,還是好聲好氣道:“這又不是什么金貴之處,你能來,我怎么不能來呀?!?/br>
    她話一出口,盛云錦就知道她心里是對他有意見了。

    胭脂不會跟他吵架,卻也不是沒有脾性的女子,她要是不高興,也只會語氣柔柔地陰陽怪氣地諷刺幾句。

    但就像她說的,酒家的確不是什么金貴地方,可也不是她一個人能負(fù)擔(dān)得起的。

    簡而言之,就是她吃不起。

    胭脂失望地瞅著盛云錦,盈盈雙目隱約透著責(zé)怪之意,“我還以為你見了我,應(yīng)該高興才對。既然不想見我,那我就走了。”

    盛云錦將她攔下,“等等。你同誰一起來的?”

    胭脂脾氣上來了,嘲笑道:“同誰來的與你何干。”

    “胭脂,我同你說正事呢,方才是我太吃驚了,你別見怪?!笔⒃棋\軟了語氣。

    她冷哼一聲,順著臺階往下,“還能有誰?!?/br>
    盛云錦皺著眉驚訝道:“謝留?他帶你來的。”

    胭脂:“你知道就好,我同他今日要去舊宅看看,恰巧路過這里,正好肚餓,就進(jìn)來了?!?/br>
    盛云錦聞言只覺得不妥,盯著胭脂嬌艷得意的面容,心中升起一絲不悅,“他什么時候待你這么好了。你同他怎么回事?”

    哪里是待她好了?

    胭脂沒有直接回應(yīng),她覺得盛云錦這么猜想她跟謝留的關(guān)系也不錯。

    總要讓他有些危機(jī)感,他才會更在意她。

    “你還問我?!彪僦瑡陕暣驍嗨拔业饶阆敕ㄗ影盐覐闹x家撈出去,可你呢,讓我等些時日就是這么等的?自己在這跟你書院里的學(xué)子飲酒作樂?”

    今日的酒宴不是盛云錦提出來的,但他必須得來。

    這也是他無法辯駁的事實。

    胭脂忽然墊腳,一把扯住盛云錦的衣襟,將他拉到自己面前,紅唇飽滿誘人,媚眼如絲,語氣嬌柔,對著微微狼狽失神而訝異地看著她的盛云錦道:“你到底,怎么打算計劃的?吉日就在后幾日,實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我可就歸謝留了?!?/br>
    她輕笑著:“以后你就是想破頭,我也不是你的了?!?/br>
    盛云錦被她勾得口干舌燥,就是這種帶刺的風(fēng)情,讓胭脂比他見過的女子都要帶勁。

    她明明年紀(jì)不大,到底從哪兒學(xué)來的,還是天生如此。

    “胭脂,你聽我說——”

    盛云錦顧忌在人前的身份,余光掃了掃兩旁,拉下胭脂的手,容色倏地肅正凝重,“我不想你嫁他,但我還不能帶你走?!?/br>
    她手指抖了抖,幾乎不可置信自己聽到的。

    神色一下脆弱的好似易碎的花瓶,“你說什么?”

    盛云錦面露不忍。

    但那只是一瞬,下一刻他宛如變了個人,褪去文質(zhì)彬彬,攥緊胭脂的手聲音陰冷緩緩的道:“謝留沒死,不能這么輕易的就放過他?!?/br>
    “我打聽過了,他現(xiàn)在是上千戶長的身份,官雖不大,卻不是輕易能動的。他背后還有宋徐兩家勢力做靠山,據(jù)說宋家的將軍對他十分器重,之前在戰(zhàn)場謝留就是在他的帳下做事。”

    “他之前要殺你,一回來就害你受了傷,想必是心里記恨著你我,如此一來我們就更不能讓他活著。不過這些一時半會也無法對他下手,須得從長計議……”

    “只有徹底將他除掉,胭脂,你我才能沒有顧忌地在一起。”

    胭脂沒漏掉盛云錦說的任何一個字,可聽在她耳朵里,卻跟什么都沒聽懂一樣。

    她喃喃道:“可是馬上就要拜堂成親了?!?/br>
    成親能做什么,自然是要洞房,她要是舍身給了謝留,盛云錦當(dāng)真不介意嗎?

    他要是不介意,豈不是證明不在乎她。

    這也是個棘手的問題,胭脂想到的,盛云錦自然也能想到,他面色凝重的思索片刻,“……那就只有這樣了……”

    “什么?”

    盛云錦讓她附耳過來,二人沒私語幾句,就被出聲打擾了。

    “云錦,山長來了,還不快過去?!?/br>
    孫長風(fēng)不知何時過來的,在不距離不遠(yuǎn)處叫了他一聲。

    胭脂還震驚地沉浸在盛云錦說的計劃里,正要挽留,就被盛云錦暗暗捏了捏手腕提醒,“我會將此事安排得天衣無縫,只要你按我說的做……之后,就等我去接你?!?/br>
    他給了胭脂一個隱晦的暗示眼神。

    胭脂望著盛云錦離開的背影,余光觸及到了孫長風(fēng)的視線,他似乎有什么話想對她說,然而盛云錦的身影讓他欲言又止了。

    書院學(xué)子那邊人逐漸多了起來,胭脂不好長久待下去,只好先走了。

    不過,往回走的路上,她站在廊檐下回首多看了去見山長的盛云錦一眼,也是那一眼叫她秀眉蹙攏,擰成一道弧線。

    他在對誰笑呢?書院怎么還會有女子?

    舊宅幾年沒住,從房檐到角落已經(jīng)結(jié)上蜘蛛網(wǎng)了。

    一推門,煙塵四起。

    胭脂受不了地道:“都這么久沒來過了,盡是些灰塵,多臟呀,我們還是回去吧?!?/br>
    她眼前,謝留在無聲仔細(xì)地觀望打量舊宅的一角一落,對她的勸阻置之不理。

    等找到院子里那顆還活著的枇杷樹,謝留眼眸一路往下逡巡,樹下的竹榻因為斷了一只角,又長久無人使用,經(jīng)過日曬雨淋,早已破損非常。

    胭脂跟著他來到這里,是從小生長的地方,她卻像是什么都不記得了一樣。

    謝留找到塊石頭,可以充當(dāng)竹榻缺失的一角,他用手摁了摁,勉強(qiáng)還算穩(wěn)固。

    胭脂不知他想做什么,她因在盛云錦那亂了心神,先前還想幫謝留重溫一下兒時回憶,這時全無心思在他身上。

    只是看見他搬石塊過來,又當(dāng)著她的面解開外衫有些新奇,注意力便被拉攏過去。

    “這是做什么?”

    謝留不答,竟是拿他自個兒的衣裳掃開竹榻上的灰塵,然后一手丟開,就這么百無禁忌地往竹榻上一躺。

    他徹底無視了她的存在,臉上的表情不再是那種陰狠無情的存在。

    就如少年驚鴻時一樣,眉目俊秀得叫人怔怔地注視著他,日光打在他臉龐,是那樣的秀白,可以瞧見細(xì)微泛著金色的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