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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京越關(guān)山 第56節(jié)

    肆無忌憚的小姑娘每每撩完他就跑,偏偏被他捉回來教訓(xùn)得淚眼朦朧時又撒著嬌讓他心軟,然后看著他下頜緊繃又不得不忍的樣子得逞地笑。

    直到傳來一聲清晰的“咕~”。

    軟塌塌地趴在他懷里的小姑娘立時就直起身,捂住自己的肚子,眼眸亮晶晶地看著他,一下一下地眨著。

    傅司簡的視線就在她領(lǐng)口處,她這般按著肚子,顯得胸口更鼓,腰肢更細(xì),他連忙移開目光,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蠢蠢欲動經(jīng)不起任何撩撥,即使她根本無意。

    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在他眼里都是致命的惑誘人心。

    “餓了?”

    小姑娘點(diǎn)點(diǎn)頭:“為了陪你吃餃子,我午時都沒用飯?!?/br>
    傅司簡皺起眉,捏了捏她軟軟的臉頰:“怎么方才不說?”

    小姑娘粉唇撅起,煞是可憐可愛:“想跟你再膩歪一會兒嘛~”

    他向上拖了下她的腰,讓她借力起身離開這方逼仄的卻容納他們二人的椅子站定在地上,隨即也站起來,拉過她的手便向外走:“先去吃飯。”

    冬至這天,街邊的食攤食肆酒樓酒館皆是吆喝著:

    “冬至到,家家戶戶吃水餃!熱騰騰的大餡餃子,嘗一嘗,看一看了啊!”

    “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咯!”

    “祛寒嬌耳湯!皮薄餡嫩,味道鮮美!”

    傅司簡領(lǐng)著小姑娘挑了個門面干凈的食肆坐下,時辰還早,客人不多。

    老板肩上搭著布巾,上前熱情地介紹:“一份餃子四個,今天冬至,好些餡兒呢,喏,您瞧——”

    兩人順著老板指的方向看過去,墻上掛著一排長條狀的小木板,十幾種口味寫得明明白白。

    傅司簡仍然握著她的手,捏了捏:“你挑?!?/br>
    小姑娘抬頭瞧了一會兒,聲音清脆道:“要一份香菇豬rou、茴香羊rou——”

    她又轉(zhuǎn)頭問他:“傅司簡,你要什么餡兒的?”

    “跟你一樣?!?/br>
    小姑娘對他這副敷衍躲懶的樣子十分不滿,皺著眉道:“不行,我想多嘗嘗不一樣的~”

    他撫了撫她鼓起來的小臉,含笑道:“那你再挑幾個你想吃的。”

    “你好懶啊~”小姑娘說著又轉(zhuǎn)過頭去挑,“那就再上一份芹菜牛rou、一份蓮藕牛rou的?!?/br>
    老板又問:“可還需要些什么配菜?”

    “兩碗冬瓜排骨湯,一份泡菜?!?/br>
    “好嘞,您稍等?!?/br>
    傅司簡午時吃過飯,不怎么餓,只吃了四五個餃子就覺得飽,隨后便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小姑娘吃得心滿意足,小臉都鼓起來。

    時不時給她擦擦嘴,挪挪盤子,都覺得心中歡喜而幸福。

    看小姑娘被泡菜辣得不住地呼氣卻還是要去夾,好笑地將湯碗推到她面前:“就這么好吃?”

    那排骨湯喝起來熱度正好,清清淡淡的,可算是解了辣。

    小姑娘夾了塊水靈靈的蘿卜塊兒遞到他嘴邊:“你嘗嘗,蜀地傳過來的做法,可好吃了。”

    好看的桃花眼撲棱撲棱地眨著,不難看出其中狡黠。

    食肆里零零散散地有幾桌來吃飯的人,他便湊到小姑娘耳邊,壓低聲音道:“你愿意給我解辣,我就嘗嘗。”

    小姑娘疑惑地問他:“我?我怎么給你解辣?”

    他退開些許,視線定定地盯著她被辣得嫣紅的唇瓣,停了片刻才慢慢道:“你說呢?”

    小姑娘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何意,收回筷子瞪了他一眼:“那你別吃了!”

    惹來他低笑出聲。

    待她終于吃完,桌上也不剩什么了。

    看小姑娘撫著肚子一臉滿足,傅司簡忍不住逗她:“小饞貓這么能吃啊?”

    便見小饞貓故作兇狠,一副張牙舞爪的炸毛模樣:“你是不是養(yǎng)不起!”

    他放下銀子,起身又去牽她的手:“養(yǎng)得起,我有錢?!?/br>
    小姑娘任由他拉著,也不問去哪,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閑聊著:“你口氣還挺大。不過,我以前讓侍衛(wèi)盯著你的時候他是說過你很有錢?!?/br>
    “錢都給你?!备邓竞喬袅颂裘?,側(cè)首看她,“不過,讓侍衛(wèi)盯著我?”

    小姑娘晃著他的手,撒嬌道:“就是剛認(rèn)識你的時候嘛~你別生氣~”

    他故意道:“要是我生氣了呢?”

    小姑娘的話干脆利落:“那我哄到你不生氣。”

    “怎么哄?”

    小姑娘試探著開口:“親你幾下?”

    他刻意板起臉:“那我生氣了,你親吧?!?/br>
    她明明知道他是佯裝生氣誘哄著她親近,卻還是愿意縱容他:“那等沒人的時候嘛~”

    傅司簡摩挲了幾下握在他掌中的柔軟的手:“其實(shí)我知道?!?/br>
    小姑娘不解地看他:“知道什么?”

    “知道你派人盯著我?!?/br>
    她看起來毫不意外:“哦,從我發(fā)現(xiàn)你身手確實(shí)不錯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侍衛(wèi)的舉動恐怕都在你視線之內(nèi)?!?/br>
    傅司簡攥著小姑娘的手的力道稍稍重了幾分:“不懷疑我那時候待在書院不出門是故意做給你看的?”

    “懷疑啊,你那護(hù)衛(wèi)出現(xiàn)得就夠蹊蹺的了。不過我爹都說你對北疆、對顧家沒有惡意,既然如此,有些秘密你不想說也沒什么?!?/br>
    傅司簡聽見小姑娘這話,不敢知道卻又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到了何處,終是忍不住開口:“只是因?yàn)轭櫪蠈④姷脑???/br>
    小姑娘歪了歪頭,語氣輕快:“以前是?,F(xiàn)在嘛,我喜歡你,自然愿意信任你?!?/br>
    云煙縹緲,遠(yuǎn)山重疊,世間廣闊。

    他何其有幸,能遇見最獨(dú)一無二的她,能擁有她最珍貴的喜歡。

    傅司簡被小姑娘的話勾得心頭微癢,想在無人處,用行動告訴她,他有多歡喜,他有多愛她。

    可街上還有行人,他只能壓下自己心中的念頭,牽著她繼續(xù)朝前走。

    “我們?nèi)ツ膬喊???/br>
    “去醫(yī)館去找那位鄭大夫給你把把脈?!?/br>
    小姑娘一下子拉住他,臉上是可可憐憐的抗拒。

    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傅司簡,我覺得我已經(jīng)好了,不用去了?!?/br>
    他放開她的手,轉(zhuǎn)而去攬她的腰,哄著她:“聽話,再去看看?!?/br>
    小姑娘被他抱著往前走,還試圖通過裝可憐讓他心軟:“可是我不想喝藥,那個藥好苦~”

    他不為所動,在小姑娘一聲聲軟軟的“傅司簡~”中,攬著她進(jìn)了醫(yī)館。

    慈眉善目的女大夫還記得眼前這位年輕的公子,見他帶來的女子還是未出閣的頭發(fā)裝扮,才知上次是自己誤會了。

    不過看兩人舉止親密,想來也是感情甚篤,好事將近。

    她對小姑娘道:“來,將手放在這脈枕上?!?/br>
    搭在她腕間停了些許時候,鄭大夫面色舒緩下來:“姑娘身體底子好,前些日子那幾帖藥也將寒氣祛得差不多了。我再開一個方子,喝上十帖,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br>
    “那她下次月事還會疼嗎?”這話是傅司簡問的。

    鄭大夫見這年輕公子皺著眉頭,顯然是十分緊張這位姑娘的身體,便和善地說道:“放心,不會疼?!?/br>
    傅司簡如釋重負(fù)地舒了口氣,摸了摸將頭靠在他腰側(cè)的小姑娘軟軟的發(fā)頂,隨即就聽見她委委屈屈地問鄭大夫:“這次的藥,苦嗎?”

    鄭大夫好笑地看了看顧灼皺成一團(tuán)的小臉,許是見不得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這般看著她,便好脾氣地道:“我給你加些甘草,就不怎么苦了。”

    傅司簡這才見小姑娘眉開眼笑,嘴甜道:“謝謝鄭大夫,您真好?!?/br>
    他想,這般討人喜歡的姑娘,哪會有人舍得讓她臉上出現(xiàn)不開心的表情呢?

    冬至是白晝最短的一天,他們從醫(yī)館出來時,外面已經(jīng)日頭西斜,薄暮冥冥。

    傅司簡這才想起問小姑娘:“今晚是回軍中還是留在幽州?”

    小姑娘還在看著他手里那一大包藥發(fā)愁,聞言頭也沒抬道:“要回軍中的,得與將士們一起過冬至?!?/br>
    路遠(yuǎn)迢迢,她跋履山川,只是為了回來在冬至這天陪著他幾個時辰。

    她原本不必這般辛苦的。

    她怎么能對他這么好呢?

    他滿腔愛意,盡數(shù)化成一句句在她耳邊guntang而熱烈的——“夭夭”。

    -

    回書院的路沒有多遠(yuǎn),不過是他喊了幾聲她的小字,小姑娘又不厭其煩地應(yīng)了他幾聲,就已經(jīng)到了。

    天色更暗了些,他便也沒有時間給她看裴昭的那封信,也沒有時間與她解釋他的身份。

    他只來得及在小姑娘上馬動身前,將她環(huán)在懷中抱緊,吻了吻她額前碎發(fā):“按時喝藥,在軍中好好照顧自己。”

    再舍不得,也得松開,

    小姑娘離開前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傅司簡,你等著我,我過些時日還要回來的?!?/br>
    “嗯,快去吧,路上小心。”

    -

    此時,昏暗的書房里只傅司簡一人,桌案上點(diǎn)著一盞燈。

    他看著那封只有“一切憑夭夭的心意”這八個字的回信,腦海中想的,全是小姑娘去軍中之前那句“你等著我”。

    已經(jīng)將近半個月了。

    他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