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fēng)有歸處 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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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哪有那么多的后悔藥?!绷菏?,“方才我又收到了一份密報,你先看看?!?/br> 柳弦安拿起桌上信函,里頭大致是說因為柳南愿在西南的活動,引得許多白福教教眾都開始懷疑他們自己先前的選擇,懷疑那能祛病消災(zāi)的白福佛母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所以紛紛坦白從寬,期盼神女……神醫(yī),期盼女神醫(yī)也能給自己和家人治治病。 柳南愿與其余白鶴山莊的弟子來者不拒,沿途一路義診,還真從不少人體內(nèi)找出了作祟的蠱蟲。這一幕可是有許多百姓都在圍著看的,眼見為實。而當(dāng)越來越多的人得知白福教那看起來神奇的誦經(jīng)祝福,其實都是在用毒蠱搞鬼時,惶恐的膜拜立刻就變成了憤怒的罵娘,而且還罵得花式繁多,上至祖宗,下至孫子,依著族譜半個不落,屬于雨露均沾式的罵法。 “好了好了,你們聲音小些!”常小秋舉著破軍維持秩序,大聲呵斥,“要罵出去罵,誰再敢當(dāng)著柳三小姐的面嘴里不干不凈,我可真要打人了!” 于是大家就真的出門去罵了,七嘴八舌,光罵還不解氣,干脆集體上書請愿,要王爺將白福教趁早連根清除,好替大家討回公道。 柳弦安收到請愿書后,看著后頭長長的一串手印與名字,嘆氣道:“王爺還是再多派一些人保護(hù)阿愿吧,我覺得白福教不會放任她如此自由快樂?!?/br> “不用你吩咐,早上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绷菏?,“皇兄派來的那些御前侍衛(wèi),我只留一個,其余全部打發(fā)去保護(hù)阿愿?!?/br> 柳弦安聞言,稍微放心了一點,因為御前侍衛(wèi)不說別的,光是體格看起來就分外令人安心,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充滿樸實的安全感。 第118章 鳳小金將苦宥帶到了一處暗xue, 入口荒僻,機(jī)關(guān)閉合之后,饒是白福教的弟子拿著透鏡一寸寸刨地, 也難察覺異常??噱堵犞^頂上方雜亂的腳步聲, 道:“対于云樂姑娘來說, 目前沒有比大琰軍營更安全的地方了,這里対她而言, 才是真的危險?!?/br> “大琰的律法會處死她?!?/br> “那些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同樣也會殺了她,而且是用世間最為骯臟和殘忍的方式,那才是真正的慘絕人寰。”苦宥看著眼前的寂靜黑暗, “她不可能永遠(yuǎn)干干凈凈地坐在高臺上, 扮演一尊美麗的啞巴雕塑, 鳳公子理應(yīng)比我更清楚這一點。人的欲望是會不斷膨脹的, 邪教信徒亦不例外,得到了一,就想有二, 得到了二,還有百十千萬。不管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木轍想要拉攏人心, 那她就隨時都有可能會被獻(xiàn)祭?!?/br> 鳳小金壓抑著怒意:“可她身中劇毒,若無木轍的解藥, 必死無疑!” “所以鳳公子不如趁早與我聯(lián)手,在毒發(fā)之前,掀了這片賊窩?,F(xiàn)在云樂姑娘既然已經(jīng)不可能再被送回來, 那么唯一的活路, 就只有趁早撬開木轍的嘴?!?/br> “你想要什么,密林的地圖, 黃金的藏處,還是白福教布在各處的眼線?” 苦宥答:“我全都要?!?/br> 鳳小金轉(zhuǎn)身看向他,衣擺掀起細(xì)小的風(fēng)。 苦宥坐著沒動,因為他覺得自己這要求十分合理,打仗需地圖,斬草得除根,至于黃金,本身就是大琰百姓之物,所以肯定得拿回來。雖說王爺在外也有彎刀銀月部族的人相助,但幫手不嫌多。況且鳳小金本身功夫又高得邪門,退一萬步講,就算拉攏不過來,在雙方交戰(zhàn)時,至少也不能讓此人站在白福教一方。 許久之后,鳳小金道:“好。” …… 圣女失蹤,対于白福教的教眾來說,所帶來的的震撼不亞于天地崩塌。雖說木轍下令封鎖消息,但消息偏偏又是這世間最難封鎖的東西,短短一個下午,整片密林便人心惶惶,都在說苦宥帶走了圣女。 后來,謠言便染了些許艷情,畢竟圣女対于苦宥的迷戀,有許多人都看在眼中,現(xiàn)在他二人前后失蹤,實在有太多細(xì)節(jié)可供臆想。前去追逃的弟子紛紛空手而回,烏蒙云悠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嘈雜的聲音,皺眉問:“出了什么事?” “沒事。”巫醫(yī)道,“只是在為將來琰軍的攻入而提前演練?!?/br> 烏蒙云悠靠回軟枕,伸手摸索著自己按上腰間傷口。劉恒暢端著藥盤進(jìn)來,見著這一幕,趕忙道:“云悠公子,別碰?!?/br> “梁戍劍上到底有什么毒?”烏蒙云悠不滿,反倒重重一按,疼得自己倒吸冷氣,“這么一點傷口反反復(fù)復(fù),難道真要拖個一年半載不成?!?/br> 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發(fā)脾氣,劉恒暢也照著老樣子勸,繼續(xù)替他將傷口的膿血清理干凈。烏蒙云悠呼出一口氣,仰面朝天躺平,躺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又問:“喂,小叔叔今日怎么還沒來看我,他是去送阿樂了嗎?” 劉恒暢聽得一愣,詫異原來他還不知外頭發(fā)生的事,正欲開口,身旁的巫醫(yī)卻狠狠瞪來一眼,搶先道:“是,云悠公子不必?fù)?dān)憂,最近大琰的軍隊対圣女虎視眈眈,所以鳳公子會沿途保護(hù)她?!?/br> 烏蒙云悠應(yīng)了一句,并未起疑,有巫醫(yī)在,劉恒暢也不便多言,處理好傷口之后,便躬身退出,他想要回房,卻被另兩名巫醫(yī)阻攔,対方冷冷吩咐:“劉大夫,往后云悠公子的傷,便由我們來醫(yī)治,不必再由你插手。” “可——” “西邊藥田需要看顧,人手不夠,這幾日就勞煩劉大夫多費(fèi)心?!蔽揍t(yī)言罷,揮手招來兩名弟子,與他一道回房收拾衣物。劉恒暢面上不滿不敢言,心里卻在迅速地想,現(xiàn)在這局面,應(yīng)當(dāng)不是自己暴露了臥底的身份,否則不會僅僅是被派往荒僻花田,十有八九是木轍要対付鳳小金,所以先対他身邊的人下手。 弟子沒有給劉恒暢留太多時間,只看著包了兩件衣服,便催促著快些走。 在鳳小金回來時,他的居所已經(jīng)空空蕩蕩,只有木轍站在院中。聽到腳步聲,木轍轉(zhuǎn)過身,道:“我以為你會去找阿樂?!?/br> 鳳小金隱在面具下的眼神一片漠然:“我能去嗎?” “你不能?!蹦巨H走上前,將掌心覆上他的面具,“這明顯是琰軍設(shè)好的陷阱,我絕対不會允許你有任何危險,所以最好趁早收起所有不該有的念頭?!?/br> “沒有教主的解藥,我甚至走不出這片深林,又何必管我有沒有救人之念?!兵P小金站在原地,語調(diào)中聽不出任何情緒,“我累了?!?/br> “好?!蹦巨H在桌上放下一個瓷瓶,“這是三天的解藥,好好休息。還有一件事,云悠并不知道阿樂已經(jīng)失蹤,他眼下有傷未愈,我的意思,還是少受些刺激為好,否則怕是又要吵著用繡傷蛛娘縫合傷口,再沖出去找人。” 鳳小金道:“我當(dāng)你會第一時間唆使他賣命。” 木轍一笑:“但你想來不會答應(yīng),你不答應(yīng),我就會考慮放過他?!?/br> 他轉(zhuǎn)身向外走去:“所以為了云悠,阿鳳,你最好乖一些,就像你娘那樣乖巧。” 鳳小金微微閉了閉眼睛,伸手拿起桌上解藥,也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一片紅色衣擺飄下院墻,疾步跟在了木轍身后。南洋女子咯咯笑道:“原來木教主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竟心甘情愿白養(yǎng)著這絕世高手,不讓他為圣教做事,實在可惜,依我來說,或許那位鳳公子,能有本事將圣女找回來呢。” “那也不必,他不需做任何事?!蹦巨H道,“只需要待在我身邊?!?/br> 他已經(jīng)失去過第一次,絕不會再失去第二次。最近也不知是因為年紀(jì)大了,還是因為即將直取王城內(nèi)心激動,所以才會越發(fā)迫切地想要與年輕時的戀人時時相守,總之他無法接受任何失去面具下那張臉的可能,哪怕代價是犧牲苦心經(jīng)營數(shù)年的圣女。 “開個價吧?!蹦巨H說。 南洋女子又掩著嘴笑了起來:“那我可得好好算上一算,萬不能比我家島主更少?!?/br> 說話間,用的已是烏蒙云樂的語調(diào)。 十面谷中,柳弦安問:“她今天怎么樣?” “不怎么樣?!绷页旱溃八踔敛恢雷约荷碇袆《?,所以始終不肯吃我的藥。” “可她的指甲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br> “她僅僅覺得黑色的指甲不夠美?!?/br> 柳弦安嘆了一聲:“生死有命?!?/br> 他腦海中有三千大道,按理來說隨時隨地都能扯出一篇大道理,但這陣卻完全不知要如何開口,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是知道該如何開口,但想要將一個人的固有三觀重新打碎塑造,談何容易,一時之間,倒也想不出該從何處起頭。 柳弦澈第一次沒有呵斥弟弟不可犯懶,眼下軍中實在有太多事情要忙,每一件都要比與烏蒙云樂談心更為重要。他問:“阿愿那頭怎么樣了?” “王爺已經(jīng)派出三撥人馬去保護(hù)她了,還有御前侍衛(wèi),安全問題不必?fù)?dān)心?!绷野驳?,“而且我看她應(yīng)當(dāng)也玩得挺高興,否則不會連封信都記不起給我們寫?!?/br> 柳弦澈這還是生平頭一回,從他的語調(diào)中聽出一絲兄長的掛念與抱怨,一時又新鮮,又覺得有趣,伸手拍弟弟的肩膀,邀道:“晚上來與大哥下盤棋?!?/br> 柳弦安擺擺手拒絕:“但我還有事。” “何事?” “想睡會兒。” 柳弦澈:“……” 柳弦安感受著哥哥突如其來的低沉,不自覺站直身體,那下一盤也行。 棋盤是柳弦澈自帶的,這是他平日里最喜歡的放松方式。小廝迅速替兩位公子沏好了香茶,燃起了熏香,還不知從何處端來了幾盆花,盡量在這鐵血營地中,裝點出一方文雅清靜的花蔭。 氣氛很到位。 但就是柳二公子的下棋方式不太到位,他是不怎么需要思考的,往往是柳弦澈凝神半天,輕輕落下一子,緊接著棋盤上就會“啪”一聲,落下不同顏色的另一子,手法之急迫,宛如著急要去誰家吃席,又好似要趕著跑茅房。 柳弦澈初時以為他又在胡亂敷衍,趕緊下完,好趕緊結(jié)束,所以有意壓著時間,慢慢磨他的性子,結(jié)果一磨二磨,磨丟自己一條大龍,輸了個潰不成軍。 兩旁站著的小廝:“欸?” 柳弦安道:“我贏了?!?/br> 柳弦澈面無表情:“再下一局?!?/br> 柳弦安笑容僵了一僵,想了想,詢問:“是直到大哥下贏了,我才能走嗎?如果是這樣,那下一盤的速度能更快一點?!?/br> 柳弦澈:“……” 最后柳二公子還是跑路了,并沒有挨戒尺。梁戍原本正靠在外頭一棵高樹上吹風(fēng)休息,余光瞥見心上人這一路腳步還挺溜,便跳下來伸開手臂,將人準(zhǔn)確接到懷中,稀奇地問道:“聽說你在下棋,我還想著在這里等一陣,怎么反倒自己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出來了?” “因為已經(jīng)下完了?!?/br> “贏了還是輸了?” “贏了,所以才要快點跑,否則大哥要拉著我繼續(xù),他下棋速度很慢的?!?/br> 而懶蛋已經(jīng)不想繼續(xù)了,他累了,又坐得渾身難受?;氐阶√幹?,趴在軟塌上指著自己,這里酸,那里也酸。 梁戍洗干凈手,一寸一寸地幫他按過去:“腰酸腿酸也就罷了,怎么手指頭也酸?” “要拿棋子的嘛?!庇欣碛袚?jù)得很。 梁戍點頭:“有理。” 作者有話要說: 柳莊主:頭好昏。 第119章 柳弦安被按得直發(fā)困, 趴在軟塌上看著窗口落下的幾只粉蝶,梁戍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道:“軍中這幾日的蝴蝶, 是越來越多了。” “嗯。”柳弦安懶懶答了一句, “往后還會更多, 若是阿愿在就好了,她最喜歡蝴蝶。” 西南蝴蝶多, 并不算奇事,大多數(shù)人都這么想,袁彧亦不例外。他拄著拐杖, 頂著苦宥的面龐, 在大營里不停游走穿梭。高林跟在一旁, 口中叫苦不迭, 你這看起來半死不活的,怎么體力竟如此之好,是要將方圓百十里都用腳丈量一遍不成, 到底是真病還是假??? 袁彧自不會理他的喋喋不休,他繼續(xù)踩過濕濘的土地,透過遮眼的銀紗, 看著月影之下,正在草叢樹蔭間高低翩躚的白蝶, 他以為自己成功引來了毒蠱,但其實全是白鶴山莊弟子用花蜜招來的粉蝶,二者樣子大致相同, 繞是有一些細(xì)微區(qū)別, 在夜色與銀紗的干擾下,幾乎等于無。 再加上高林還要時不時地抱怨兩句頭暈腿軟, 沿途偶爾遇到幾名兵士,也因為濕重咳嗽要去醫(yī)館求診,更像極了毒瘟即將蔓延的前兆,總之所有的一切,都在照著袁彧的戲本走。 而隨著出現(xiàn)癥狀的兵士越來越多,這一帶清熱解毒的藥材需求量也大漲,藥材商在送藥時,往往都要關(guān)切問一兩句,消息就這么傳了出去,不過倒沒引起恐慌——畢竟西南濕氣重,瘴氣也重,夏季稍有不慎,頭疼腦熱是常事。 …… 鳳小金撫著脹痛的太陽xue,試圖從床上撐坐起來,只覺渾身筋骨無力。他意識到不對,扭頭看了一眼柜上擺著的解藥,又咬牙試著往床下挪,卻僅僅只移動了不到兩寸距離。 運(yùn)功再試,氣脈亦散而不聚。鳳小金虛握住拳頭,面色發(fā)青,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還有時間,以為只要梁戍依舊活著,那么自己的一身武功,對木轍而言就始終是有價值的,但現(xiàn)在看來,那瘋子遠(yuǎn)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瘋。 鳳小金翻身滾落在地,一寸一寸爬向柜邊。 而那由南洋女子假扮的烏蒙云樂,此時已經(jīng)端著藥碗,走進(jìn)了烏蒙云悠的房間。守在其中的巫醫(yī)們見到她后,紛紛起身行禮離開。烏蒙云悠扭頭一樂:“怎么了,一臉不高興的,苦宥又不理你了?” “沒有?!?/br> “沒有你哭喪著臉,東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吧,何時出發(fā)?”烏蒙云悠坐起來,伸手要去捏meimei的臉,卻被對方躲開。南洋女子側(cè)過頭,幽幽道,“教主讓我這次多去二十座城。” “二十座?”烏蒙云悠皺眉,“這也太多了,而且梁戍時時刻刻盯著我們的動向,你出去的時間越久,危險就越大,教主為何會如此安排?” “因為柳南愿,現(xiàn)在整片西南都對她萬般追捧,梁戍想讓她取代我的地位。”南洋女子恨恨道,“他為她撰寫了許多美麗的故事,將她與能使亡者復(fù)活的神女相提并論,金光閃閃地推往萬丈云巔之上,又放出謠言踩我入泥,說我并非白福佛母的繼任者,說我……說我與苦宥私定終身,早已懷著身孕逃向了十面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