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沈諾聽說,修士筑基后不食用凡間食物,是怕沾染上“凡塵之氣”,沈諾也不知這話是真是假,可是丹姬道君曾經(jīng)陷入秘境,不得不食用凡間食物充饑,離開秘境時,修為大減的事情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所以在筑基之前,將修士在筑基之前,練氣期以及未修煉之前,所食用的凡間食物,飲水等所帶來的“凡塵之氣”通過洗髓丹來“洗”掉,這也是筑基之前,首先要做的了。 其次是筑基丹。 丹藥雖有丹毒,可是只要食用分量不多,并且能隔一段時間,將身體里的丹毒排出的話,對修士的影響并不大。所以即使有不少修士為了根基更加穩(wěn)固,打死都不肯服用筑基丹,非要自行憑借天地靈氣筑基,沈諾卻還是選擇了服用筑基丹。 司天府一行,沈諾并未特意去尋赤紅花,可是好巧不巧,卻也意外得了三株赤紅花,他將赤紅花全部換成了筑基丹。三顆筑基丹,應(yīng)當(dāng)足夠他用的了。 再次則是固靈丹和中品清心丹。 顧名思義,固靈丹就是鞏固修為所用的丹藥了,用在筑基之后,鞏固剛剛提升的筑基修為。而中品清心丹,則是為了應(yīng)付修士筑基過程中,有可能會遇到的心魔。 沈諾在去司天府之前,就將洗髓丹準(zhǔn)備好了,筑基丹也在司天府一行中,得了三顆,清心丹他有下品,如今他所缺少的,就是固靈丹和中品清心丹了。 沈諾沒有再去看墨君琰給他的墨玉戒指里面是不是有這兩種丹藥。 在他而言,之前困于司天府時,為了破陣,不得不去修習(xí)墨君琰贈給他的玉簡,已經(jīng)是不得已而為之了?,F(xiàn)在他并未生命之憂,能自己做到的事情,是不會“借用”墨君琰所贈的東西的。 至于墨君琰說的那句“你我之間,無需計較”,他就更沒有放在心上了。 只是沈諾沒有將那件事放在心上,可是整個天元宗的分宗,卻是已經(jīng)知道了沈諾被本宗化神期大修士的唯一弟子、修真界結(jié)丹年齡最小、最有前途的金丹期真人墨仙長看重的消息了。 兩年之前,墨君琰將沈諾帶入分宗,并且在沈諾的小院子里停留了許久的事情也被人翻了出來。 這原本是一件小事,可是若是再加上前些日子,墨仙長沖冠一怒為藍(lán)顏,廢了欺負(fù)沈諾的王真人丹田的事情,那么這件“小事”,可就算不得小了。 “嘖嘖,你們沒見過那個姓沈的,長成那個樣子,一雙眼睛勾人的很,怪不得能迷惑住墨仙長了?!?/br> “就是就是。原本看著還不錯,也是個雙靈根,修煉速度也快得很,怎么著不能前途光明啊,非要上桿子去巴著人家大修士,沒名沒分的,也沒見哪個大修士會娶一個男人做雙/修伴侶了,至于嘛?!?/br> “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沒有墨仙長這兩年的‘幫助’,你以為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內(nèi)門弟子,能在兩年時間里,就從一個凡人,修煉到練氣九層的修為么?人家要巴著大修士,肯定有巴著大修士的好,你們懂個屁!” …… 沈諾去交易殿的時候,恰好帶著千幻面具,于是那些人沒有認(rèn)出他來,還是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 沈諾頓了頓,面無表情的將固靈丹買好,就準(zhǔn)備走人了。 “你才懂個屁!你們不知道墨仙長一百二十歲的時候就修煉到金丹期圓滿了么?他在這個境界待了一百八十多年了,要不是他的靈根陽氣過旺,恐怕早就已經(jīng)碎丹結(jié)嬰了!”一個胡子花白的人罵道。 其他人自然還要問,“我們說的是那個不知道自愛,連大好前途都不要的雙靈根,你說這些,和那個姓沈的有什么關(guān)系?” 胡子花白的人笑的意味深長,“老夫可是在好心提點你們啊,那個姓沈的,可是火木雙靈根,肯定是滿足不了咱們雷火雙靈根的墨仙長的。墨仙長肯收一個男弟子,就說明他在這方面可是男女不忌的,你們要是愿意自薦枕席的話,可是要趁早啊?!?/br> 這人的話一出,不論男女皆發(fā)出噓聲??墒菄u聲之后,這室內(nèi)就是一陣安靜,不知眾人心中在算計著什么。 沈諾原本有些惱怒的情緒就突然放松了下來。 自來笑貧不笑娼,那些人會笑話他,想來也是這個“巴上”大修士的人不是自己,現(xiàn)下那個胡子花白的人的話一說,眾人都覺得自己也有了希望,自然是要在心中盤算盤算的。 沈諾想通這些,回頭看了一眼那胡子花白之人,沖他微微頷首,就走出去了。 他還沒有買到中品清心丹,為了一舉筑基,這個丹藥,他還是要盡量找到的。 待找到中品清心丹,他筑基所需的東西就全齊了,身份玉牌也拿到手中了,在之后,他就可以離開天元宗分宗,甚至離開乾元大陸,去東九洲之地筑基了。 只是清心丹好尋,中品的清心丹,沈諾卻一直找不到,就連門內(nèi)筑基期弟子才會逛的那家坊市,他也去一一尋過了,可還是沒能發(fā)現(xiàn)中品清心丹。 沈諾無奈,只能坐著飛行紙鶴返回初陽峰了。 他終于有些明白,為何煉丹師會如此珍貴了。若是他現(xiàn)在會煉丹,或者有一個煉丹師的友人,大約也就不用這么愁苦,空有靈石,卻買不到丹藥了。 返回初陽峰時,沈諾就已經(jīng)揭了臉上的千幻面具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戴著面具,人家不認(rèn)識他,所以罵起他來就會肆無忌憚;可是若他不戴面具,就這么大大方方的示人,眾人許是忌諱著那位肯為他“沖冠一怒”的墨仙長,直接就什么都不敢說,險些就對著他下跪,求著墨仙長帶沈諾走的時候,順便也帶他走了。 沈諾搖頭,果然是笑貧不笑娼,他心中那些殘存的怨氣,也漸漸消隕了。 “七情盡去,六欲盡除,長生大道,唯己而已。” 要走長生大道的人是他沈諾,又不是旁的什么人,旁人如何,與他何干? 他心中所要存放的,只需要一個自己即可,再也不需要其他任何的人,或者任何的物。 沈諾忽然豁然開朗,他甚至有種感覺,即便他這次選擇不服筑基丹而筑基,也能成功! 沈諾此番頓悟,神色間越發(fā)顯得清冷起來。 只是那雙笑也是笑,不笑也是笑的桃花目,讓他的清冷,看起來不那么明顯了而已。 “沈、沈師兄……”李遠(yuǎn)奉年管事的令,一直等在沈諾的院落外面。 陪著他一起等待的,還有一個齊潤之,那個和沈諾一起倒買倒賣的小家伙。 “沈師兄!”齊潤之小臉紅撲撲的,懷里還抱著一只毛絨絨的小雪狐。 雪狐見沈諾來了,后腳一蹬,直接就躥到了沈諾的懷里,蹭著美人,跟著美人,守著美人。 沈諾臉一黑。 他只道墨君琰走了,他也自由了,待找到中品清心丹,他就可以悄沒聲息的離開分宗了,可是這只小雪狐,它又是什么狀況? 雪狐是墨君琰的契約靈獸,如果雪狐在他這里的話,那么墨君琰想要找到他的位置,絕對是易如反掌。 李遠(yuǎn)還記掛著年管事的吩咐,恭恭敬敬的給這個原本還是“師弟”的師兄行禮,然后又送上了一只小巧玲瓏的儲物袋:“年管事說,他最近越發(fā)顯老了,壽元無多,腦筋也不那么靈活了。前些日子,一聽到王真人的威脅,他就做錯了事,害得師兄去司天府冒險了一次,著實對不起師兄,更無顏來見師兄。這是年管事給沈師兄的,說是您要不收,就是不肯原諒他了?!?/br> 沈諾揪著懷里小雪狐的毛,沒吱聲。 李遠(yuǎn)不得不繼續(xù)硬著頭皮道:“這里面,有兩顆中品清心丹,是年管事好不容易得來的,如今都給了沈師兄……還望沈師兄,不再記著前番之事……” 換句話說,這是給沈諾的封口費。只要沈諾不在墨仙長面前提起年管事這個人來,這封口費給的就算成功了。 沈諾聽到中品清心丹幾個字時,才緩了緩神色,接了過來。 年管事是筑基期修為,沈諾明知年管事曾經(jīng)故意誤導(dǎo)他,也暫時沒法子去跟年管事算賬。畢竟,他至少現(xiàn)在,并沒有想要借墨君琰的力量去除掉自己的敵人。 既然現(xiàn)在打不過,那么這暫時的封口費,沈諾也就大大方方的接了。 李遠(yuǎn)見將儲物袋送了出去,這才滿頭冷汗的離開了。 而齊潤之,則跟在沈諾身后問東問西,沈諾想到自己明日就要悄悄離開,現(xiàn)下也就讓齊潤之進了院子,權(quán)作敘舊。 天元宗,本宗。 玄青道君忽然雙目一睜,雙手憑空一抓,原本待在玄青道君閉關(guān)地之外求見的兄妹,赧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女子一身紅衣,跪在地上就哭道:“高祖,高祖,求求您救救我哥,我哥他……他……” 女子身邊,一名玄衣青年,卻是面色通紅,全身燙如火燒一般。 女子道:“哥他為了救我,強行將九陽赤焰融入丹田之中,哥原本就是純陽之體,靈根又如此強橫……”女子憤然道,“更可恨是那魔族少主,竟然對著哥揮出了合/歡散……” 合/歡散自然是用作交歡時調(diào)/情所用。可憐墨君琰還是個三百歲的雛兒,自然是對其沒有絲毫的抵抗力。 玄青道君面色鐵青:“哭有何用?那個沈家丫頭還未找到,現(xiàn)在只能去合/歡宗找一個人,先幫君琰度過此劫。” 女子哭得眼睛都腫了:“我去合/歡宗找了十幾個人,男女皆有,哥都不肯和她們……他非要自己忍著,不肯找人行事。高祖,您一定要救救哥啊。” 玄青道君臉色青青白白,半晌才道:“去分宗,將那個叫沈諾的娃/娃給我找來!” 女子一愣,“高祖不可!那個娃/娃,尚未筑基,不可行此事!而且……哥也舍不得的!” 玄青道君狠狠地瞪了女子一眼:“若非你招惹魔修之人,吾又何必出此下策,快去尋人!” 女子猶豫了一會,終是踉蹌著離開。 那個娃/娃再無辜,也比不得她哥重要。 ☆、33·陽錯(二) 沈諾一直以為,所謂因果,便是你敬我一尺,我亦敬你一尺;你恨我三分,我便連.根拔起,永除后患。 只是他沒有料到的是,那一個他間接救了的女子,竟然會在筑基之時,突然出現(xiàn),直接將他精心準(zhǔn)備的筑基打斷! 彼時沈諾已經(jīng)悄然離開了天元宗分宗。 沈諾這一次離開,他誰也沒說,就連齊潤之,也只是奇怪的收了他的幾件小禮物而已。只是沈諾千算萬算,都沒有料到,墨君琰留下的這只小雪狐,竟會死死的跟著他不離開。 沈諾無法,就想將雪狐寄存到分宗的靈獸山雪狐是墨仙長的靈獸,分宗總有人希望能通過照顧雪狐,能夠得到墨仙長的青眼的。 將雪狐放在了靈獸山,并且千叮萬囑的說了這雪狐的來歷,沈諾就揣著筑基所需要的各色丹藥,以及他在青云鎮(zhèn)時買的聚靈陣,在司天府撿到的防御陣法,來到了分宗腳下。 分宗腳下也是修士聚居之地,坊市、客棧、傳送陣、以及洞府租賃樣樣都有,只是這里來來往往的修士多為散修。 沈諾來到這里的時候,原本只是想乘坐這里的傳送陣,直接到乾元大陸最東邊的臨海處,然后再過海到達(dá)東九洲之地,然后在東九洲筑基的。 可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沈諾在分宗腳下的坊市里,偶然見到了一場筑基期修士的生死戰(zhàn),竟然在一息之間,尋到了練氣期通往筑基期的門檻。 沈諾不敢再耽擱,稍一猶豫,就花了大價錢,在分宗腳下就租賃了一處比較清靜的洞府,直接筑基。 先是洗髓。 沈諾自出生之前,沈家就只許其母沈清淑進食靈物、靈果,出生以后,沈家也從不許其進食凡間之物。久而久之,沈諾養(yǎng)成了習(xí)慣,自己也不去碰凡間食物,是以洗髓的過程異常輕松,沈諾的身上甚至沒有出現(xiàn)常人筑基時可能會出現(xiàn)的穢物。 洗髓之后,便是吞下筑基丹。 修士在練氣期時,從天地之間吸收的靈氣,會保存在修士的經(jīng)脈之中,經(jīng)脈中的靈氣有多少,修士能爆發(fā)出的潛力就有多少。 而所謂筑基,就是要將修士和凡人相同的經(jīng)脈一一打破,拓寬,再打破,再拓寬,使其經(jīng)脈能存儲的靈氣空間變大,更使修士的身體,徹底與凡人區(qū)別開來。 拓寬經(jīng)脈的過程無疑是痛苦的,逆天而行,拓寬經(jīng)脈,即使是有筑基丹相助,沈諾也承受了相當(dāng)大的痛苦。 只是過程再痛苦,也比不上前世永遠(yuǎn)不能筑基的痛苦大。 沈諾咬著牙將兩顆筑基丹吞下,體.內(nèi)經(jīng)脈漸漸已經(jīng)拓寬到了不可承受的極限,可是沈諾還是覺得不夠,他撿起第三顆筑基丹,想要用第三顆筑基丹來助他最后再將經(jīng)脈拓寬一些,為將來的修行打下更好的基礎(chǔ)時墨云衣來了。 墨云衣,就是玄青道君的血親后輩,墨君琰僅剩的族妹。 也是沈諾前世從未見過,這一世間接救了的那個人。 “你就是沈諾?我是墨云衣,墨君琰的妹子,他出事了,你快跟我走!” 墨云衣一身紅衣,將滿頭冷汗的沈諾打量了一眼,立刻拎了起來,丟在飛行法寶上就往天元宗本宗沖去。 她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亦或者是故意不去發(fā)現(xiàn),正在筑基的沈諾,原本已經(jīng)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所拓寬的經(jīng)脈,隨著墨云衣的一聲大喝,竟然全都倒退了回去,甚至比之以前,經(jīng)脈空間更少了! 墨云衣一路疾行,竟也不曾回頭去看一眼。 待到她將沈諾丟下飛行法寶,來到玄青道君的洞府時,玄青道君的臉都綠了! “他這是……筑基失敗了?”玄青道君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指著一臉慘白之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的沈諾道,“你強行將他的筑基打斷了?墨云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