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這是他下的令，還是你們狐假虎威？”李簡問。

    “當然是圣帝的令?！惫俦杖?。

    “好。你去告訴圣帝。讓他來找我。這事，我管定了?！崩詈喺f完，一把抓起商販，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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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些時候。林城太守府。

    劉太守惱怒?！霸趺椿厥拢吭趺醋€人都抓不??？圣帝馬上要來林城了！你們怎么回事！要是他微服私訪，提前過來，看到那些書，我們?nèi)嫉盟?！你們是不是嫌我們命長？”

    手下立刻說：“不是，主要是有個修仙的人來干預了。他說圣帝這么做令人發(fā)指。還說……可以讓圣帝去找他。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相識。他說他叫竹一問?！?/br>
    “修仙人？圣帝百年前是曾修仙，沒準確實是他的舊識……罷了罷了。明天趕快繼續(xù)突襲，這些小抄本、戲文，萬不可讓圣帝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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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深夜。帝都瀾卻城。

    四十年前，圣帝齊修領兵平定天下之后，將帝都設立在此地，也不知為何。

    帝宮也是那個時候修建的。圣帝齊修住在這里，已有四十年。

    明陽宮內(nèi)，燈火通明。齊修正在批閱奏章。

    隨侍太監(jiān)劉華恭順地候在一旁，有太醫(yī)走進，躬身叩拜后上前為圣帝施針。

    昔年，圣帝在戰(zhàn)場上廝殺落下的傷太多，每逢雨天，便會周身疼痛，需太醫(yī)醫(yī)治至少半個時辰方可緩解。近日雨多。齊修舊傷發(fā)作就頻繁了些。

    劉華垂著頭，不敢看這位有史以來最為尊貴強大的帝王，只敢偶爾抬頭悄悄打量他一眼，在他筆墨即將用盡時及時上前磨墨。

    燈火側著照向他的臉，他的臉一半明亮，另一半，則藏在了陰影里。

    他的臉色因此顯得有些陰晴不定，他神色漠然，只偶爾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奏章，淺淺勾唇，笑得清冷，揮筆隨意一批，便是在幾筆之間，定了殺伐。

    他的身后，為他施針的太醫(yī)早就冷汗浸透。好不容易，漫長的折磨結束，太醫(yī)跪在旁邊說：“陛下，已施針完畢。您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太監(jiān)劉華趕緊上前為齊修披上外袍。齊修頭也沒抬。“退下吧。”

    “是。”太醫(yī)長呼一口氣，躬身離開了。

    很快，有另一名小太監(jiān)跑來，跪于宮前，道：“陛下，蘇陽將軍求見?！?/br>
    “哦？請他進來。”齊修淡淡道。

    少頃，蘇陽走到了齊修面前，張口就道：“陛下，我聽說西華那三十個俘虜，被你殺了？”

    “有何不妥？”齊修語氣依舊漠然，甚至沒有抬頭看蘇陽一眼，“西華近日隱隱有死灰復燃的苗頭。我殺三十個俘虜怎么了，值得你大半夜跑來質問？”

    “你可知那里面大半是婦女、大半是孩童！”蘇陽聲音不由激動。

    “婦女能生孩子，二十年后，孩子長大，就是跟我們廝殺的將士。殺的就是他們。你要記住，他們是西華的人?！?/br>
    齊修抬手批完一個奏折，拿起了下一個，又說：“將軍，你無數(shù)同胞都死于西華魔族之手，馬革裹尸，血流成河，你都忘了嗎？莫非你享了四十年的清福，日子過安逸了，開始婦人之仁了？”

    蘇陽聽了這話，陷入很長時間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開口，又說：“好，不說西華的事。就說這人間。你即將去林城。你知道林城太守在做什么嗎？我聽說，他抓了幾十個人，就因為這些人看了寫有你故事的小抄本、又或者演了相關的戲。他要是隨便把這幾十個人殺了，你也不管嗎？”

    “舉國縣郡這般多，每個太守的作為，我都要管嗎？”齊修只輕輕抬了抬眉梢，神色竟也十分輕描淡寫。

    “哼！”蘇陽不由冷笑，“為什么？就是因為那些故事講的是你和李簡嗎？李簡要是還活著，要是看到你的所作所為——”

    “夠了，不許提他！”蘇陽的話被驟然打斷。

    齊修這一晚，第一次抬起了頭。燈火映入他隱隱泛著紅的黑瞳，襯得他竟如冥界來的修羅。

    齊修霍然站了起身，拂袖之間，面前的桌案倒下，他剛批好的奏折散落一地，甚至墨汁傾倒把許多奏折弄臟，他批下的字、包括那奏折本身的字，全都辨認不出了。

    太監(jiān)劉華很久沒見過齊修這樣發(fā)怒了，嚇得立刻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頭看一眼。

    齊修走上前，一把揪住蘇陽的衣襟。“我不許你提他。”

    蘇陽只皺眉看著齊修，厲聲道：“為什么不提？你怕他看見你的所作所為嗎？飛景真人心懷天下。他當年那般做，是為了救你，救周國的百姓。如今你做的是什么？我看他泉下有知，怕要被你氣得活過來?！?/br>
    “活過來？”齊修好像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竟是松開蘇陽的衣襟，轉而重新坐回榻上，放聲而笑。

    笑過，他看向蘇陽?！昂冒　Ｋ麨樘煜氯硕?，我殺盡這天下人，他要是能被氣得活回來，可以啊！”

    “陛下……你不覺得，你變化太多了嗎？”蘇陽的神色稍漸緩和，卻又不由苦笑，“你太強了。以至于你太過自負、太過膨脹。如今，屬下說什么，你也聽不進去了?！?/br>
    第54章 帝王

    “強？你說我強？”齊修恢復淡漠的樣子, 似乎已沒什么值得他記掛。

    齊修淡淡開口, 似乎在說著一件不相干的事。“為了他曾說過的，修仙者當兼濟天下。為了這句話，我戰(zhàn)了五十年。五十年后, 天下總算平定。我修了這座帝宮，為他專門修了一座飛景宮。我還去昆侖采了千年玄冰，只為存放他的尸體?！鄙剑号c：三：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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