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給別的也起名字？”

    “用不著。水母是不需要名字的生物。”

    林澈冒了出來，“我不想哥哥養(yǎng)寵物?！?/br>
    “為什么？”

    “哥哥養(yǎng)寵物，就更沒有時間陪我了?！绷殖汉懿粷M，“以前哥哥是我一個人的，現(xiàn)在不是了?，F(xiàn)在的哥哥是四分五裂的哥哥。”

    當(dāng)天晚上黑木蓮就當(dāng)面問林清泉。

    “你弟弟，真的只是你弟弟嗎？”

    “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總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br>
    “他受過苦，別多想?！?/br>
    “受過苦，就可以用那種眼神看你嗎？”

    林清泉瞪了他，“你是沒吃過苦的大少爺，當(dāng)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底層人是怎么生活的?！?/br>
    黑木蓮連忙卑微地道歉，“對不起清泉，我再也不亂說了，你別生我氣。”

    青春正盛，林清泉和黑木蓮經(jīng)常睡在一起。

    有了肌膚之親，兩人的感情更好了。

    這天晚上，黑木蓮去忙，要晚點回來。

    林清泉在客廳等他，等到深夜，困得迷迷糊糊時，感到有人在吻自己。

    他以為是黑木蓮回來了，和他擁吻一會后，睜眼，發(fā)現(xiàn)是滿臉享受的林澈。

    “哥哥可以和黑木蓮接吻，為什么不能和我呢？”

    林清泉嚴厲訓(xùn)斥了林澈。

    他才十五歲，而且幼年被猥褻的經(jīng)歷讓他不懂真正的吻是代表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在兩人關(guān)系里的邊界感，他成熟后肯定會恥笑現(xiàn)在的自己。

    林清泉為林澈找遍理由，但對黑木蓮隱瞞了這件事。

    他不說，不代表黑木蓮感覺不出來。

    剛開始喜歡林清泉時，黑木蓮還相當(dāng)有自信，處處勢在必得。

    但不知怎么，隨著愛他越來越深，內(nèi)心變得患得患失，有時覺得自己配不上了。

    尤其是林澈的存在，讓他更膈應(yīng)。

    他必須用一種更牢固的方式，讓林清泉成為自己的。

    他帶林清泉去各國旅游，在回程的游輪上求了婚。

    “我們結(jié)婚吧?！?/br>
    “好?！?/br>
    黑木蓮又喜又驚，“你答應(yīng)了？”

    “不然呢。”林清泉笑道，“謝謝你，木木。”

    黑木蓮感傷起來，“如果你只是為了感謝我……”

    “我和你結(jié)婚不是因為感謝，而是因為我愛你，我就是想和你結(jié)婚?！绷智迦闷鹚氖仲N在臉上，“我想謝的，是我本來是黑泥里的蟲子，你把我撈了出來，然后把我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人。”

    回了家，林清泉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林澈。

    “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嗯，我和他訂婚了，以后大部分時間在國外生活。”林清泉摸摸林澈的頭發(fā)，“我們會定期給你匯錢。你在這里安心把學(xué)上完，將來也要組成自己的家庭?！?/br>
    林澈閉上眼睛，片刻后慢慢睜開，“哥哥，帶我去便利店再沖一杯奶茶吧?！?/br>
    黑木蓮把別墅送給了林澈，讓他留在這好好生活。

    林澈卻不怎么領(lǐng)情。

    臨出國結(jié)婚的前一天，林澈提出要和林清泉做一場單獨的道別，要求清空傭人和保鏢。

    客廳里，五彩斑斕的水母像破碎的絲綢布，在水流中飄來飄去。林清泉倚著缸邊，臉色被名為西瓜的水母照得發(fā)綠。

    “哥哥，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了。”林澈十六歲，但比林清泉還高了半頭，下巴線條也更加鋒利，“你出國以后，打算做什么？”

    “做醫(yī)生吧，我不想被養(yǎng)在家里。”

    “哥哥要變成救死扶傷的好人了？”

    “這不是好事嗎？”

    “對我來說不是，因為哥哥離我越來越遠了。你原來是和我待在同一片地方的，后來越走越遠，越走越遠，以后恐怕再也見不到了。”

    “怎么可能，我會回來看你的?！?/br>
    林澈抬起好看的眉眼，“哥哥，我想了，我還是更愛不能動的你?！?/br>
    說完，他舉起槍。一枚子彈飛進林清泉的眉心。

    林清泉倒入水母缸。水母在血水里浮潛。

    那個叫西瓜的水母，舞動在他的頭發(fā)里。

    “哥哥終于是我一個人的了?！绷殖簱荛_那些水母，一把扛起林清泉在肩，“我要把哥哥完整地吃掉?！?/br>
    黑木蓮聞聲下樓，呆在原地。

    崩潰之余他舉起槍，始終瞄不準林澈，他的手抖得太厲害了。

    林澈已經(jīng)端好了槍，但突然不想用殺過林清泉的槍再去殺黑木蓮，他覺得那樣做就臟了這把槍。

    于是，他順手拿起了茶幾上的水果刀。

    刀飛進黑木蓮胸膛的一瞬，扳機也扣響。

    這下三個人都沒了動靜。

    鉆戒在林清泉的無名指上，閃著微弱的光。黑木蓮也戴著同款。

    真可惜啊。死到臨頭也沒能把黑木蓮的東西從哥哥的手指上摘下來。

    再來一世就好了。林澈在死前想。

    再來一世……再來一世一定要去一個可以理所當(dāng)然吃掉哥哥的世界。

    乘著這份執(zhí)念，三人的靈魂進入了魔力復(fù)蘇的江戶。

    而玻璃缸里正吸入血水的水母們，也統(tǒng)一化名為空，跟隨主人進了新的世界。

    ……

    花火炸裂，巨響結(jié)束了回憶。

    “清泉，清泉……”有人在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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