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被遺忘的還有他對蔣南城的感情。

    心臟時不時抽痛的感覺提醒他，他似乎并不是活在別人的故事里。

    他好像真真切切愛過蔣南城。

    但這些片段過于零碎，他只是懷疑，不能肯定。

    廚房里，蔣南城替林默打下手，看林默去消毒柜里拿碗，他也去拿，這樣就能趁機(jī)碰個手或者胳膊，等林默瞪他的時候他又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蔣元看了一會電視，噔噔噔跑過來，問蔣南城：“今天小叔要做菜嗎？”

    這段時間蔣南城特意跟米其林大廚請教，學(xué)了一道簡單易上手的法式烤羊排，還在家實(shí)驗(yàn)了好幾天，直到蔣元都忍不住說好。

    他有心露一手，給蔣元遞了個眼神，蔣元會意：“我小叔做的小羊排可好吃了，我一次能吃好幾根！小叔我想吃！”

    林默這才面無表情地看了蔣南城一眼：“我沒買羊排，家里也沒調(diào)料?！?/br>
    “沒事，我?guī)Я??！笔Y南城很快從車上抱回來一個保溫箱，冰袋上整齊碼放著十幾根小羊排，已經(jīng)腌好了。調(diào)料也一應(yīng)俱全。

    林默有些無語，每當(dāng)他以為蔣南城做的事已經(jīng)夠奇葩了，對方總能再干出點(diǎn)突破他認(rèn)識上限的事。

    蔣南城笑道：“借你烤箱用一下?！?/br>
    林默擦凈手，淡淡地說：“你用吧?！?/br>
    他走到客廳喝水，一回頭發(fā)現(xiàn)蔣元跟在他后面。

    蔣元仰起小臉看他：“你不高興?！?/br>
    林默動作一僵。

    “你不高興。”蔣元語氣更肯定了，撇撇嘴，“是因?yàn)槲倚∈鍐?？你不喜歡他？”

    “我挺高興的。”林默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拉他在沙發(fā)坐下，“快開學(xué)了吧，還跟季立恒一個班嗎，期待嗎？”

    蔣元拉住他的手：“不要打岔?！?/br>
    林默心想小孩有長進(jìn)，還知道他在打岔。

    蔣元說：“我小叔之前對你不好，但他認(rèn)識到錯誤了。老師都說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如果小叔跟你說對不起，你能不能原諒他？”

    他軟軟的聲音撒著嬌，黑亮的眼睛期待地看著林默。林默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想了想，正色道：“你是小孩，小孩犯錯可以被原諒。但等你長大了，你就要為自己的言行負(fù)責(zé)，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一句對不起就輕飄飄揭過去。”

    蔣元眨了下眼，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問：“真的不能原諒他嗎？”

    這一次林默沒再回答，摸了摸蔣元的后腦勺。

    蔣元的表情變得失望。

    羊排事先腌好，直接放進(jìn)烤箱，沒多久就有香味飄出來。蔣元像小豬一樣拱著鼻子，順著香味跑進(jìn)廚房。

    林默看著他的背影笑，恰好這時手機(jī)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他接了起來。

    蔣南城戴著隔熱手套把羊排端出來的時候，蔣元邊鼓掌邊喊道：“羊排好啦，好香好香！小叔真棒！”

    演了半天叔侄倆才發(fā)現(xiàn)沒人響應(yīng)。

    蔣南城摘了手套走到客廳，看到林默蹲在沙發(fā)前的地板上，整個人蜷成一團(tuán)。

    他趕緊走過去，蹲在林默面前把他把摟進(jìn)懷里。

    林默全身都在顫抖，蔣南城不知道發(fā)生什么，抬起他的臉，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淚流滿面。

    蔣南城焦急地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默眼淚洶涌而出，張了張嘴，聲音顫抖著說：“顧茹死了?！?/br>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六一快樂——

    第71章

    玫瑰花的葬禮

    蔣南城開車送林默去醫(yī)院。

    林默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上的樓, 只記得一出電梯就看到好多人，一個人走到他面前問：“林先生嗎？我是阿超，剛剛就是我給您打的電話。”

    林默恍惚地點(diǎn)點(diǎn)頭, 嘴唇動了動，干澀地問：“顧茹呢？”

    阿超露出悲涼的表情：“顧小姐已經(jīng)……顧總還在里面, 您跟我來?！?/br>
    蔣南城也想跟上，阿超遞了個眼神, 旁邊立刻出來兩個人攔住他。

    阿超壓低聲音：“這里是醫(yī)院，還請蔣總自重?！?/br>
    林默回頭看了蔣南城一眼：“你回去吧，帶蔣元回去吧。”

    蔣南城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阻止不了林默去找顧明昭，咬著牙道：“我等你電話, 多晚都等?！?/br>
    林默已經(jīng)跟阿超走了，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顧明昭坐在搶救室外的椅子上, 醫(yī)生、院長還有顧家其他人都遠(yuǎn)遠(yuǎn)站著。

    阿超道：“林先生, 顧總一直坐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恐怕只有你能勸他?！?/br>
    林默閉了閉眼, 問：“顧茹到底……怎么出事的？”

    阿超眼底一片晦暗：“顧小姐遇上車禍，是意外?！?/br>
    林默點(diǎn)點(diǎn)頭, 走到顧明昭面前。

    顧明昭雙手撐在腿上, 頭垂得很低，林默在他面前站了五分鐘他都毫無反應(yīng), 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感受不到, 像個死人。

    林默忍著心痛在他面前蹲下, 手覆上他的膝頭。他難以想象顧明昭此刻的心情, 失去唯一的親人會是多么痛苦。

    更何況他爺爺不到半年前才剛剛?cè)ナ馈?/br>
    感受到林默的存在, 顧明昭終于動了一下。他微微抬起頭，沒有鏡片遮擋的眼睛一片血紅。

    他怔怔地看著林默，似乎在分辨他是誰，嘴唇張合著，發(fā)出急促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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