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不、不是……兒子，你是不是記錯了，你爸他……”

    “好了，別說了?！碧K云司疲憊道，“那二十萬我會還上的，五十萬，我也盡力幫你們借來，但是算我求你們了，別再給這個家增添負(fù)債了，也請活得堂堂正正一些，不要到時候，連我都看不起你們?！?/br>
    王新芝淚流滿面，正好蘇父酗酒回來，砰地一腳踢了踢門：“王新芝，給我開門！”

    蘇云司攔住了母親上前的動作，沉著臉走過去開了門。

    “哎！兒子也在??！你媽給你說了沒？趕緊跟你孟叔叔借點錢，你老子要被追債的煩死了！”

    蘇云司提著父親的領(lǐng)子，將人拖了進(jìn)來。

    王新芝難以置信地捂緊嘴巴，看著兒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臉上的表情比那些職業(yè)催債人還可怕。

    “爸還有錢喝酒呢?！?/br>
    “呵呵……虧了誰也不能虧自己啊，喝點酒怎么了？”蘇父醉得厲害，原地打了好幾個轉(zhuǎn)，絲毫沒意識到剛剛被兒子拖著走了，“你快點把錢借過來，以后也有你吃香喝辣的時候！嗝……對！就向你孟叔叔借！”

    蘇云司冷笑：“別人又不是慈善家，借了一回就被賴賬，怎么可能還愿意借？”

    “他那么有錢！借個幾十萬怎么了？！”

    “再有錢那也是別人的，關(guān)我們家什么事？”

    “嗝……他不是喜歡你嘛……那個死變態(tài)，以前還親過——?。?！”

    蘇父被一拳揍到地板上昏死過去，王新芝尖叫一聲，連忙撲過去護(hù)著丈夫，蘇云司拳頭再次揚起來，卻對上母親乞求般的眼神，渾身的力氣就像被瞬間抽空了一樣，他竟瘋了一樣低低地笑起來，渾渾噩噩地上了樓，澡也沒洗，衣服也沒換，手上的傷又滲了血，卻就這樣疲憊不堪地睡了過去。

    蘇父口中的孟南親過蘇云司，其實是蘇云司十二歲的事。

    那天是六月初一，蘇云司的生日，蘇夫蘇母忙著做生意，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給兒子過生日了。

    爺爺去世之后，蘇云司也習(xí)慣了一個人過。他去隔壁大叔家買了一塊很小的蛋糕，又去雜貨店買了蠟燭和打火機，在自己的房間里點上蠟燭許愿。

    那個時候他的愿望很簡單，希望爸爸mama的工作可以不要那么忙，可以多陪陪他。

    可是當(dāng)他許完愿睜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窗簾動了動，下一刻，和閃爍夜空一齊映在他眼底的，還有隔壁叔叔高大的身影，他穿著緊身的黑色背心和寬松短褲，小麥色的肌rou上滴著汗，笑著跳進(jìn)了他的房間。

    “我就說小司為什么每年都在這一天過來買蛋糕，原來是過生日啊?！彼f著，過來捏了捏蘇云司的臉，“小兔崽子居然不告訴我，你虧了知不知道，要是我提前得知今天是你的生日，一定給你做個這——么——大的蛋糕，給你買你最喜歡的玩具，現(xiàn)在好咯，什么都沒有了?！?/br>
    蘇云司沒想到孟南會心細(xì)到這種程度，連每年他去買蛋糕的時間都能記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在學(xué)校里不缺人關(guān)心，可是被這個叔叔一哄，就莫名覺得很委屈，眼睛鼻子紅紅的，抱著他不撒手：“我早就不玩玩具了！”

    “哦，那我那里特意為某個小哭包買的星球大戰(zhàn)機器人樂高就只能送給別的小孩子了——”

    “我又沒說不要！”

    孟南笑起來，也不繼續(xù)欺負(fù)小朋友了，單手把蘇云司一抱就從二樓跳下去，蘇云司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緊緊抱著孟南的脖子不撒手，等進(jìn)了烘焙店被孟南哄著才敢睜眼睛。

    此時店里已經(jīng)打烊了，偌大的一樓只有他們兩個，蘇云司還記得當(dāng)時那個精致漂亮的手工蛋糕，兔子形狀，耳朵和眼睛紅紅的，手上抱著一把青草，是香草味的，奶油又香又甜，蛋糕細(xì)膩蓬松。

    他從來沒有吃過那么好吃的蛋糕，一邊哭一邊往嘴里塞，在孟南面前拋棄了平時累得要死也要保持的優(yōu)等生模樣，眼睛哭腫了，噎到干嘔，孟南哄不住，急得不行，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的，最后卻無可奈何地學(xué)著別人哄小孩子一樣親了親他的臉頰。

    蘇云司卻因為哭得太累，昏睡在孟南的懷里。

    那一天，他久違地做了個好夢。

    ——

    “呃……”

    “麻煩了?！?/br>
    是孟南的聲音。

    蘇云司從床上坐起來，捏了捏眉心，深呼吸幾次，整理好衣服開門出去。

    他昨晚甚至忘了定鬧鐘，好在醒得早，現(xiàn)在還沒到七點，不過騎單車過去估計又是踩點到。

    蘇父宿醉未醒，王新芝局促地站在客廳，手里捧著一個竹編的小籃子。

    里面鋪著一層吸油紙，上面放著幾個剛烤好的黃油牛角面包，表皮金黃，還散著熱氣，隔著老遠(yuǎn)就能聞到香味。

    “剛剛叔叔來過嗎？”

    蘇云司平靜地詢問著，臉上帶著點笑意，仿佛昨晚的事情從未發(fā)生過。

    “嗯……他說，專門給你做的?！?/br>
    “你們吃吧?！?/br>
    “兒子……”

    “我說，你們吃吧?！?/br>
    蘇云司快速洗漱完，背上書包推著單車出去，經(jīng)過烘焙店時沒有往旁邊看，騎出一段距離之后，才在早餐攤位前買了幾個素包子。

    “滴滴！”

    蘇云司以為是自己擋著后面的車了，把包子掛在車龍頭上正準(zhǔn)備騎走，那輛奔馳的后座卻放下了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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