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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xiàn)在,他需要的是謹慎。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進事。 入夜,天上無月,翻滾著濃重的云。 沒有星光,也沒有燈光。 古代的夜晚黑暗地令人心驚。 蘇玄穿著天樞送過來的青衣,提著那把當日絞斷了銀絲的鍛鋼劍,步履悠然,從容地敲響了街角一間宅院門上的銅環(huán)。 吱呀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縫里暈黃色的燈光瀉出,一張歪瓜裂棗的丑陋臉窺視著不速之客。 蘇玄收攏著自己的袖口,讓這接引者能夠更好地看到袖里內襯處的瑩瑩幽光。 門被打開,留出可供一人通行的缺口。在蘇玄閃身進來后,接引者才輕輕關上門,一言不發(fā)地帶路。 蘇玄也就一言不發(fā)地跟了上去。 他帶上了王憐花送的那張面具,俊美到秀麗的臉上一片寒霜。 既然不用扮演李尋歡,他也嘗試著表露出自己一部分的真實。 而這份真實,遠比南極的冰山更冷,遠比深冬的雪花更寒。 但他的冷漠又不全然是種孤高寂寞,它帶著些許奇特的倦意,像是厭倦了塵世的仙神,一種無情的倦怠。 其實,相比較于飛刀,蘇玄個人更喜歡的是劍。 曾經在他的少年時期,他最崇拜的武俠人物,便是劍神西門吹雪。 而他比起屢屢受挫的飛刀,劍法上反而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受到任何的挫折。 可他還是把所有的精神與心力都放到了飛刀上。 因為他是李尋歡。 但現(xiàn)在他并不是,他只是蘇玄。 所以他握住了劍。 展露出了蘇玄的傲慢。 蘇玄跟隨著領路人,來到宅院的園子里。 園子里一片枯葉敗草,但石桌旁坐著一位儀表整潔的道人,就襯出了幾分出塵氣。 這道人穿著錦綢道袍,頭發(fā)挽成道士髻,斜插著根碧玉簪,杏黃色的腰帶上,也斜插著根晶瑩圓潤的玉簫。 他自飲自樂,面色紅潤,不像是武林中人,倒像是酒興大發(fā)的詩人,幾乎讓人以為下一刻就會邀月吟詩。 可今晚沒有月。 但天上卻掉下了位月宮仙子。 這月宮仙子嬌嬌怯怯,溫溫柔柔,害羞地悄悄看了一眼蘇玄,細若蚊吟般問道:這這里不是鬼屋么?你們你們都是鬼么? 第9章 這這里不是鬼屋么?你們你們都是鬼么? 這位羞澀的月宮仙子其實長得并不如何美貌,但她有一張清秀的臉,怯懦的神情,如同盈著一汪水的雙瞳。她就像是一位誤闖龍?zhí)痘ue的良家女,純潔如白紙,懵懂若雛鹿,還帶著初春行走草地后不慎沾染的露水氣。 那位道裝的青年呆呆地舉著手中的酒杯,也不再感懷自己的詩意。他竟似癡了一般,怔怔地看著這位仿佛誤闖過來的姑娘,下意識地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還沒等他說些什么,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便由遠而近傳來:跑啊!怎么不繼續(xù)跑了? 你這該死的小娘皮,與哥哥我共享極樂大道,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居然還敢跑?尖利的聲音里滿是獵物走失的氣急敗壞,一個長著馬臉的瘦竹竿躍了進來,當他看到園子里居然另有兩人時愣了愣,下一秒就不怕死地叫囂道:哪里來的不長眼的毛賊,想要截胡我胡大爺?shù)?/br> 他已不能再說下去了。 因為道裝青年已經抽出了腰帶上那根晶瑩圓潤的白玉簫。 他輕撫簫管,吹奏了起來。 他的簫聲開始時很輕柔,就仿佛白云下,青山上,一縷清泉緩緩流過,令人心里充滿了寧靜和歡樂。引自古龍 他的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看向先前的那位姑娘卻灼灼有光。 他就像是墜入情網中的少年人,迫不及待地想在心上人面前炫耀自己長長的孔雀翎羽。 但那個馬臉的竹竿yin賊完全聽不到這優(yōu)美的蕭聲,他也看不到這截胡的小白臉是如何在那姑娘面前抖擻著尾巴,因為他的腦門上被訂著一顆喪門釘,喪門釘上攜帶的勁氣穿透了他的腦袋。 他已經死了。 這夜,蕭聲靜靜流淌,連清冷的寒風都似乎溫柔起來。道裝青年看過去的目光火熱guntang,他站了起來,他已不能按捺躍動的心,向前走了一步。 那姑娘羞怯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再單純,也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碰到了兩個不得了的人。 她憑借著自己淺薄的輕功,不敢有絲毫松懈,拼盡了全力也不能擺脫那yin賊的追趕。 但對于她來說,無比強大的yin賊,之于那道裝青年,恍若微塵。 隨手殺之。 這令人心生絕望的差距。 道裝青年毫不掩飾的垂涎目光,在她眼里,不過是剛出虎窩,又入狼xue。 這兩個人,本質都是一樣的骯臟。 她慌張地看向另一位一直沒有動靜的人。 蘇玄正抱著劍安靜地佇立在一旁的樹影下,他閉上眼睛,呼吸若無,視之前發(fā)生的一切如無物。 直到一道驚慌的目光看了過來。 他利劍出鞘,但并沒有完全□□,只是沉默警惕地看向另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