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沒來由，但就是讓她覺得特別像是真的。

    蔣茹從來不說沒目的的話，也從來不做沒目的的事情。那句預(yù)約檢查，明顯就是說給她聽的。具體什么事情，她猜不準。

    江與時把自己的校服拿走，姚問抬眼，這才看到人。

    “走了?！苯c時說。

    一群人喝著礦泉水擦一把汗，再言語激動地聊聊剛才的戰(zhàn)況，浩浩蕩蕩走出cao場。姚問一直跟在最后邊，低著頭，不言不語。

    江與時早就注意到了她的異常，他從復(fù)盤中抽離出來，沖江洋招了招手，偏頭點了點姚問。

    江洋掃了眼她，雖然不情愿，還是壓低聲音說：“接了兩個電話，頭一個聽著感覺不太開心。”

    姚問實在是有點心慌，一路腦子里都不安生，過著許多雜七雜八的想法。再一回神，江與時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指著柜臺上五顏六色的糖果問：“要哪種？”

    姚問有點恍然，再一抬頭，這才發(fā)覺他們早就換了地方。

    他們此刻正站在學(xué)校的超市里，面前的售貨員正面帶微笑看著她。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跟著江與時走進來的，而身邊的男生們什么時候又全都不見了，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姚問指了指面前糖紙顏色最好看的那款糖果。

    江與時便道：“這一桶都要了?！?/br>
    別人買糖撐死買個一大把，就沒見過要一大桶的。售貨員微挑了下眉，有些訝異，姚問卻毫無反應(yīng)。

    回去時換江與時跟在了她后面。

    姚問抱著糖罐子進了樓道，引來周圍一眾同學(xué)的矚目。嬌小美麗的女生，卻抱著一大罐子五顏六色的糖果，護在胸前，怎么看怎么違和。

    有人覺得好笑，點了點她滑過去了。有認識江與時的男生，跟她打趣要一顆糖，她卻跟毫無所覺似的理都不理。

    江與時笑了笑說：“很護食?！?/br>
    男生們嘻嘻哈哈走遠了。江與時應(yīng)付完同學(xué)，目光落在眼前那道嬌嬌小小的身影上，眉眼略微暗沉。

    等進了教室，姚問把糖罐子放在課桌左邊，開始剝糖紙。

    開考后，整個考場就聽見嘎嘣嘎嘣的嚼糖果聲。

    監(jiān)考老師尋到聲音來源處，從講臺上走下來，來到姚問身邊。原本要阻止，見她埋著腦袋寫得認真。

    監(jiān)考老師便將目光投向試卷。

    而后，他就沒吭聲了。

    第36章 無聲

    考試的這兩天，姚問過得很煎熬。

    試卷還算好應(yīng)付，難以應(yīng)付的是內(nèi)心不停翻騰的猜測。

    考試時倒是不至于走神，但她在直播時走神了。人一旦心里存了事，美食都覺得索然無味了。

    直播間一直打賞的那個女模特給苗苗發(fā)信息：“別讓她吃了。現(xiàn)在眼前的食物對她毫無吸引力，她是在虐待她的胃。辜負了食物，也浪費了我們的時間?！?/br>
    姚問特別想做好，她一直堅持坐在一群食客中間，努力想要表現(xiàn)出對美食的喜歡。

    但事實是，她根本不餓。

    她近乎自虐地想要繼續(xù)堅持下去，直到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

    姚問回頭，江與時垂眸看著她，說：“今天給你放假?！?/br>
    “我再堅持一下，我……”她一點都不放棄，眼神里甚至有了幾分哀求。

    江與時定定地看著她，直到她不再激動，才輕聲說：“聽話。你需要休息。”

    姚問確實需要休息。

    這兩天她很焦慮，晚上根本睡不著，翻來覆去想事情。醒來眼窩深陷，眼睛犯澀，干得不行。

    姚問被江與時說服了，她站了起來。

    江與時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跟著。這兩天考試，她大部分時間都是這個樣子。不怎么說話，大多時間沉默，只跟著江與時走。

    “時·間”里有江與時的休息室，姚問被他領(lǐng)到這里，他指著床和沙發(fā)說：“你選一個去躺會兒，床單被罩我每天都換，沙發(fā)罩也是剛換的。”

    姚問迎上他的視線。

    江與時總是能很輕易就察覺到她的情緒，但是在她自己主動開口告訴他之前，他從來不會過分探究。

    保持一個讓她覺得特別舒服的距離。

    姚問就是知道，如果她主動向他訴說，他會耐心傾聽。如果她需要他給建議，他也一定會給她建議。就像上次她告訴他自己內(nèi)心的陰暗面那樣。

    可是這件事她不好開口。

    難道要她告訴他，她預(yù)感到自己的親爸爸有可能并不想讓自己回家嗎？

    姚問鼻子一酸，這話別說說出來了，只要想到有這種可能性，她就想哭。

    怎么就這么悲慘呢。

    姚問最終什么都沒說，慢吞吞朝沙發(fā)走去。她拿抱枕當枕頭，爬上去躺好了。

    江與時指了指沙發(fā)臂上搭著的薄毛毯，說：“有毯子，覺得冷了你就揪下來蓋著?！?/br>
    姚問伸長胳膊夠到毯子，很聽話地搭到了自己身上。

    江與時最后掃了眼沙發(fā)，掩好門出來了。他走到隔壁的吸煙室，這才點了根煙。

    經(jīng)營餐館的這幾年時間，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讓他練就了一雙觀人的眼睛。

    能讓她情緒劇烈波動的，大概只有家，和家人。

    江與時站在窗前，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目光并沒有具體落在哪里，只是那么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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