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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 第89節(jié)

    放眼看去,沒有熟悉的白衣。

    也是,如果尸體里有衛(wèi)之玠,那么她現(xiàn)在也不會好好地站在這兒。

    黑色的靴子停下了,紅衣少年抬眸凝視著謝寧。即便許扶清已經(jīng)盡量隱忍了,但她還是能從他面上看出來一抹幾乎克制不住的興奮。

    謝寧心中逐漸升起不良的預(yù)感。

    “你要?dú)⒘怂俊彼暰€微微顫抖,可不是因?yàn)閼峙拢且驗(yàn)閯e的。

    林少如貌似也能聽出許扶清的語氣不太正常,就好像暗含著一絲激動,是錯覺?他不是對謝寧很是特別嗎,怎會不在意她的生死。

    停了停,林少如才道:“許扶清,你這是要耍什么花招?”

    許扶清上前了一步,目露向往,笑著循循善誘道:“我沒要耍什么花招啊,你動手吧,這樣的話,我就能和謝寧一起死了。”

    他又改變主意了,謝寧可以不用死在自己手上,因?yàn)樗緵]辦法下得了手,可他又不想她喜歡衛(wèi)之玠,倒不如跟她一起死。

    今天是個很好的機(jī)會呢。

    林少如拉著謝寧后退了一步,微不可置信道:“你真是個瘋子!”

    謝寧雖然也不太能理解許扶清的腦回路,但還是認(rèn)為靠人不如靠己,比起讓別人救自己,她更喜歡自救。

    就在此時,謝寧趁林少如失神,抬手撞掉對方的劍,飛快地?fù)湎蛟S扶清,他下意識地接住了她,淡綠色的裙擺跟血紅色的衣擺交纏。

    兩人雙雙滾到尸體身上,血腥味撲鼻而來。

    謝寧忍住嘔吐的沖動,待緩沖幾秒,腦子不再那么混沌,手撐著軟綿綿的尸體坐起來,他們剛死不久,還沒僵硬。

    不過還是很考驗(yàn)她的承受能力,險(xiǎn)些沒暈過去。

    眼不見為凈、眼不見為凈,謝寧深深地呼了口氣,盡量控制不往下看,雙腿還軟著,一下子還站不起來。

    “小夫子,衛(wèi)夫子呢?”謝寧喘了口氣,警覺地看著站在不遠(yuǎn)處、并沒有過來的林少如,順口問一句關(guān)于衛(wèi)之玠的事。

    許扶清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幾縷發(fā)絲散落在臉頰側(cè),沾了雨水后微黏在皮膚上。

    他微微歪著頭看謝寧,唇角彎了彎,不緊不慢地回:“死了?!?/br>
    作者有話說:

    第73章 情定二

    謝寧轉(zhuǎn)過頭, 望著許扶清素不染塵的臉。

    他骨相極好的手伸向她,溫柔地牽起她的手腕,指腹虛虛地壓著皮膚,帶著寒意, 旁若無人地扶她起來, 再用帕子將她不小心沾到血的手指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擦干凈。

    有些血液粘稠得很,雨水淋下來也不能完全地沖掉。

    謝寧忽然覺得他那雙含笑的狐貍眼比滿地的鮮血和尸體更恐怖, 壓得她差點(diǎn)兒喘不過氣。

    雨還在下, 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冰冷五指時而擦過她指縫, 給人錯覺下一秒就會十指緊扣到一起,但每每到那個時候,他又會挪開, 轉(zhuǎn)而擦別的地方。

    謝寧松一口氣的同時又倍感不安, 許扶清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衛(wèi)之玠死了?怎么可能。

    她翕動著唇瓣,小臉有些蒼白,“你,你說什么?衛(wèi)夫子死了?”

    少女的聲音摻雜雨聲傳進(jìn)少年耳中。

    許扶清眉眼間一片平靜, 擦完她的手才慢悠悠地抬起眼, 目光定在她的臉上,帶有一絲審視,唇畔浮起一抹嘲。

    他沒正面回答,笑問:“他死沒死與謝寧何干呢, 我不明白,我才是你的夫子啊, 為何你問的總是他?”

    語氣微冷淡, 但其中的疑問似乎是真實(shí)存在的。

    雨水打濕了許扶清整個身體。

    緋色的衣裳穿在普通人身上興許有些艷俗, 穿在他身上卻有種難以掩蓋的高族矜貴公子氣質(zhì),含著一股難得的溫潤雅意。

    可他始終不是尋常的儒雅少年郎,而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謝寧努力地睜開被雨打得微微發(fā)疼的眼睛,喉嚨艱難地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我?!庇晁畯膹堥_的嘴巴里流進(jìn)去,她不自覺地咽了咽。

    死寂在彌漫,寸寸地吞噬掉被烏云籠罩著的林府。

    “你好好地想想,待會兒告訴我答案?!痹S扶清頓了一下,笑得璀璨,容色映在雨里又虛幻又飄渺。

    “不過謝寧若是想撒謊像往常那樣糊弄我的話,這次能不能編得像樣一點(diǎn)兒,嗯,如此一來,我便相信你了,因?yàn)?..我想相信謝寧,所以會相信你的?!?/br>
    謝寧聞言睫毛顫了一下,一顆雨水凝成的水珠滾落。

    因?yàn)橄胂嘈潘?,所以會相信她?/br>
    他到底在做戲玩弄她,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出這些話?可倘若是做戲,那么他的演技未免過于精湛,謝寧分不清是真還是假的。

    她以前沒遇到過這種事情,局外人跟局中人由始至終都不在同一條線上。

    但,她如今是局外人還是局中人呢?

    林少如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身邊,高高地舉起那把劍,直愣愣地刺向許扶清,一只白皙柔軟的手穩(wěn)穩(wěn)地握住了它,血液滴答滴答地落下。

    那只手是謝寧的。

    似乎是沒料到她會幫許扶清擋下這一劍,林少如愣在原地,“你......”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站在一旁的紅衣少年就快速地轉(zhuǎn)過了身,帶著水的指骨用力地一敲,不知敲中了林少如的腕骨哪處。

    只這一下便毫無征兆地打落他持著的長劍。

    哐當(dāng),長劍落地,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繼而,許扶清腕間一轉(zhuǎn),銅鈴鐺一下一下地晃動,叮當(dāng)叮當(dāng)?shù)仨懀褚坏纼?yōu)美的曲調(diào),在瞬息間奪人心神。

    只見他用力地壓住林少如的腦后勺,狠狠地朝地面摁去,正中那些軟綿綿的尸體,林少如原本姣好的五官被壓得微微變形。

    乍一看,跟那些尸體不分彼此。

    許扶清曾踏過血水的黑色靴子此刻踩在林少如背部。

    他彎下腰,高高束起來的墨發(fā)同紅色發(fā)帶垂落,越過肩胛骨,墜在臉側(cè),彎眼一笑,言辭輕緩地道:“謝寧不想死呢,那你只好死了?!?/br>
    這一切發(fā)生在眨眼之間。

    就連離許扶清最近的謝寧都未能及時回過神來。

    不過她回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覺得手疼,疼死了,自己當(dāng)時候也不知怎么想的,只知道不能讓他被刺中。

    謝寧最無奈的事就是她的性命跟許扶清、衛(wèi)之玠的連在了一起,所以這是潛意識驅(qū)使自己做出來的舉動,可是疼就是疼,她疼得幾乎要齜牙咧嘴。

    傻。

    傻!

    謝寧現(xiàn)在只想到這個詞來形容自己,許扶清是誰?怎么會被刺中呢,就算他當(dāng)時背對著林少如那又如何,一樣有法子避開的。

    她多管閑事干什么?

    傻死了,謝寧都不敢太直視自己的傷口,血rou微微翻出,一道紅痕分割著掌心rou,后知后怕,剛剛那可是劍啊,居然學(xué)電視劇那樣握住了。

    簡直不要命了。

    許扶清單手輕松地桎梏住林少如,眼睛看向謝寧多了一道血痕的掌心。

    他目光停頓了不到兩秒,另一只手掏出一張新的帕子,直接地?cái)S到她的臉上,掩住了所有視線,見她想拿下,又輕輕地喚了聲:“謝寧。”

    很溫柔,像是在哄人的語調(diào)。

    就是這一聲謝寧讓她放下了抬到臉側(cè)、準(zhǔn)備扯下帕子的手。

    無他,謝寧相信許扶清這樣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她不知道,很明顯此時此刻也不是問的恰當(dāng)時機(jī)。

    帕子混著松木香和血腥味。

    若上面單純只有血腥味,謝寧也許會反胃、想吐,但恰到好處的松木香中和了難聞的血腥味,倒也沒那么令人不適了。

    謝寧眨了眨眼,陷在一片黑暗里,感受著襲來的風(fēng)雨。

    不遠(yuǎn)處的屋檐下,安然無恙的林夫人冷漠地看著這一幕,她既沒開口,也沒過來阻止,仿佛被壓在尸體上的人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

    朦朧的雨幕里,母子倆的目光對上。

    忽然之間,林少如掙扎和反抗的動作停了。

    他認(rèn)命地閉上了雙眼,以迎接屬于自己的宿命,一把鋒利的匕首自林少如喉嚨插.入,再抽出來,鮮血爭先恐后地噴出來,濺得許扶清雪白的臉滿是血。

    有些血濺進(jìn)眸里,他眨了兩三下眼。

    林夫人見許扶清殺了林少如,仍然沒動作,在全是身穿素色下人服的尸體中,那道紅色的身軀尤為惹眼。

    要死了。

    終于要死了,這個孽種終于要死了。林夫人嘴角動了動,歪著頭地看著站在雨中和尸體中央的許扶清,不言不語的。

    謝寧雖然沒能看到發(fā)生了什么,但她卻能聽到動靜,心臟一緊,摸黑地走了幾步,踢到了尸體又趕緊停下,聲音微微發(fā)澀,“小夫子?”

    等了幾秒,才聽見他的答復(fù):“我還在?!?/br>
    嗓音穿過雨水傳來,有些模糊。

    許扶清放開快要沒了呼吸的林少如,匕首落到其他的尸體上面,也就沒發(fā)出聲音,他踱步到謝寧身邊,冰冰涼涼的手煞是瘦長,緩緩地覆上她的臉,取下那方帕子。

    可就在前不久,這只手將匕首插進(jìn)了林少如的喉嚨。

    帕子被他放進(jìn)袖子里。

    謝寧看了一眼許扶清,又看了一眼地上林少如的尸體,他竟然就這樣死了,震驚使得她說不出話,腳如長了根兒似的,挪動不了。

    可也深知今天要不是林少如死,他必定會殺了他們的。

    她想得沒錯,恨早就蒙蔽了林少如的雙眼。

    他已經(jīng)分不清是非了,思想逐漸扭曲,認(rèn)為許府這一家是自己不幸的源頭,十一年前許府滅門的那一晚,他覺要解脫了。

    但并沒有,自那晚起,林夫人的瘋癲愈發(fā)厲害,其實(shí)這些林少如都能忍,直到發(fā)現(xiàn)許扶清沒有死的那一天,徹底破防了。

    他不服,他不服!

    憑什么、憑什么啊,一直以來只有他一個人身在地獄里?

    這些年來,支撐著林少如活下去的只有想殺了許扶清的這個念頭,可準(zhǔn)備了多年,還是做不到,也罷,放過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