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擊天下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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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zhàn)的意義不在于陣斬對手的人數(shù),而在于大大提升了晉軍的士氣和信心,使得晉軍知道就算是羯人最擅長的騎戰(zhàn),也不是不可戰(zhàn)敗的,這樣使得后來的大規(guī)模陣戰(zhàn)時,晉軍士卒的信心大增,原有對殘暴的胡人的畏懼心一掃而光。 而城下的趙軍,一敗再敗,銳氣大挫。 城樓下,兩萬趙軍陣列如山,將整個東門地界圍得水泄不通,旌旗如云,刀槍如林,殺氣沖天。 只是城樓上的晉軍,卻已經(jīng)沒有了一個月前初來時面對趙軍的那般震撼和驚恐,反而高聲叫罵不已,對著城樓下極盡侮辱之事。 大纛之下,石邃氣得暴跳如雷,雙目圓睜,嘶聲朝城上怒吼道:“司馬珂小兒,可敢出城一戰(zhàn)?偷襲算得什么英雄?” 司馬珂哈哈大笑:“自古兵不厭詐,你弟石苞自露空門,自尋死路,我豈能不成其之美?” 話音未落,城樓上立即響起一陣哄笑聲,有人甚至咚咚咚的敲起了鑼,絲毫沒有將城下的趙軍放在眼中。 石邃怒極,手中長刀直指城上,怒聲吼道:“我且看你等能囂張幾時,如今你等孤軍固守,遲早援盡糧絕,破城之日,必取尓之狗頭,懸于東門!” 然而,石邃再發(fā)狠也沒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城樓上的晉軍歡騰鼓舞,而司馬珂懶得跟他嘴炮,直接下了城樓,回到城內(nèi)休憩。 兩萬趙軍在城下盤桓了一陣,既不敢強攻,又忍受不了城上晉軍的奚落和辱罵,石邃在桃豹的勸說之下,只得含恨鳴金收兵,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晉軍威武,君侯威武!” “晉軍威武,君侯威武!” “晉軍威武,君侯威武!” 城樓上的晉軍見得趙軍灰溜溜的撤退,又是一陣歡騰,不知在誰的帶領(lǐng)之下,齊齊高聲喊了起來。 ………… 晉軍突襲之后,歷陽城內(nèi)外再次陷入一片平靜之中。 城下的趙軍不再罵陣,也不強攻,只是派出更多的塘騎四處勘探,監(jiān)控晉軍動向。在石邃的計劃中,等到晉軍糧絕之時,便是破城之日。 而城內(nèi)的晉軍,在司馬珂的主導之下,則加緊訓練長竹矛方陣,由五十人一組集訓,逐漸改為一百人一組訓練陣列和進攻戰(zhàn)法,然后再加到兩百人一組,若最后到了五百人一組都能步伐一致,則可準備迎戰(zhàn)。 畢竟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城內(nèi)的糧食最多支撐一個半月的時間,否則后續(xù)便會出現(xiàn)斷糧,屆時便無力回天。 除了長竹矛方陣的訓練,司馬珂又吩咐歷陽郡丞俞弼開始調(diào)查城內(nèi)的水牛數(shù)量,以便心中有數(shù)。 歷陽與江南只有一江之隔,也跟江南一樣,畜力以水牛為主,富家大戶出行要靠牛車,運輸也靠牛車,除了司馬珂交代的特意購買的水牛之外,歷陽城內(nèi)的水牛還有千余頭。 司馬珂心頭大致已有了數(shù),讓俞弼派小吏們將城中水牛的戶主姓名、地址和擁有水牛數(shù)量等信息編制在冊,卻也不先予以驚動戶主,避免生亂,泄露消息。 又過了七八天,城內(nèi)的長竹矛方陣訓練進程已經(jīng)到了五百人一組,紀睦、司馬珂和虞洪知道,決戰(zhàn)時刻即將來臨,開始做相應的戰(zhàn)前準備。 ………… 趙軍大營。 天色早已入夜,頭頂繁星閃爍,月亮也到了望時,懸在天上又大又圓,天地間一片靜謐。然而那一連串的營帳,一直延伸到了視線的盡頭去,兵戈肅殺之氣,籠罩四野。 這一個個營帳,潛藏在黑暗當中,只有營盤四角刁斗望樓上的松脂火把,在忽忽燃燒,照亮了周圍的景象。大軍夜宿,從來都是安靜異常,營嘯從來都是冷兵器時代最為忌諱的事情。 所以在這安靜的夜里,只有梆聲遙遙傳來。 趙軍的營盤,羯人的營帳在前,漢人的營帳在后,每個大帳的人數(shù)也不一樣。羯人的營帳最多睡十人,而漢人的營帳要睡二十人,甚至更多,幾乎是人挨著人,并排睡。在酷熱難捱的夜里,營帳里非常沉悶,又不敢敞開營帳,否則入了蚊蟲,就更加遭殃。眾漢人皆難以入睡,只是一個個睜著眼睛,偶爾有人竊竊私語。 就在此時,一陣奇怪的聲音若有如無的傳來,極其悠揚而動聽,那營帳里尚未入睡的趙軍,一個個豎起耳朵來。 “是管簫聲?!庇腥说馈?/br> ………… 第83章 一觸即發(fā) 簫聲越來越響,穿透夜空,飄向城樓上,令營帳內(nèi)的漢人士兵一陣迷惘。 這時又隱隱傳來歌聲,也是逐漸越來越嘹亮。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后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干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jié)義虧…… 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云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里兮揚塵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為驕奢。兩拍張弦兮弦欲絕,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越漢國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無生。氈裘為裳兮骨rou震驚,羯羶?yōu)槲顿馔鞫粑仪?。鼙鼓喧兮從夜達明,胡風浩浩兮暗塞營。傷今感晉兮三拍成,銜悲畜恨兮何時平。 無日無夜兮不思我鄉(xiāng)土,稟氣合生兮莫過我最苦。天災國亂兮人無主,唯我薄命兮沒戎虜。殊俗心異兮身難處,嗜欲不同兮誰可與語!尋思涉歷兮多艱阻,四拍成兮益凄楚。 ……” 歌聲如泣如訴,凄苦而感人肺腑,聽在眾漢人耳中,只覺鼻子酸酸的,心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是胡笳十八拍?!庇腥说吐曊f道。 胡笳十八拍,以被匈奴擄去的蔡文姬的經(jīng)歷,以敘國破之哀恨,被胡虜蹂躪欺壓之痛苦,貫串全曲的是滾滾怒濤一樣不可遏抑的感情,絞腸滴血般的痛苦。 一時間,大帳內(nèi)的漢人,以歌度己,想起自己及中原漢人的悲慘遭遇,不禁悲從中來,不少人更是淚流不止。 自羌、氐、匈奴、鮮卑和羯等五胡入中原以來,中原的漢人便深受胡虜之害,屠城、殺降、京觀等殘害漢人的惡行枚不勝舉,而其中又以羯人為最。尤其是石虎上臺以來,對待漢人更是視作兩腳羊一般,任意屠殺,地位連畜生都不如。 這些漢人士卒就算是被征入軍中,名為士卒,其實在羯人眼里和奴隸甚至牲畜無異,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石勒在的時候還好一點,偶爾還會安撫一下漢人的兵卒,除了裝備和軍階等不如羯人,食宿待遇基本與羯人士兵相同;到了石虎的手里,漢人士兵的待遇就江河日下,羯人上官們?nèi)我饪丝奂Z餉,溫飽都成了問題;而最痛苦的則是在石邃手下為兵,漢人在羯人士兵眼里不是袍澤,而是奴仆,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若有半點不服,格殺勿論。 眾漢人正自悲戚之時,卻聽得門外羯人長官的腳步聲和呵斥聲,當即安靜下來,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只是那簫聲和歌聲,依舊傳來,鉆入了眾漢人的耳中,沁入了漢人的心中,久久不去。 ………… 第一天夜里,歷陽城頭吹簫,唱“胡笳十八拍”,胡人還沒反應過來,畢竟胡笳十八拍的歌詞有點復雜,胡人的漢語水平原本就一般,聽不太懂。 歷陽城頭吹了一夜,唱了一夜,羯人只是罵晉軍太聒噪,影響了睡眠。 第二天夜里。 營帳里的漢人,沒有聽到簫聲和曲子,卻聽到夜空中隱隱傳來的晉軍的喊聲,忍不住一個個豎起耳朵細細的來聽。 “殺胡不殺漢?!?/br> “漢人是一家?!?/br> “胡虜惡如虎?!?/br> “何不歸江東?!?/br> 夜,很靜很靜,聲音自然傳得遠,雖然傳到漢人的營帳里有點模糊,但是多聽幾遍,便聽得清楚了。 不但漢人聽清楚了,外面的羯人也聽清楚了,包括石邃和桃豹等羯趙的將領(lǐng)也聽得清清楚楚。 石邃聽到之后雖然勃然大怒,但是卻沒多想,只道是晉軍惡心他們,干擾他們的睡眠罷了,當即命令羯趙將領(lǐng)去漢人的營地巡視了一圈,見得并無動靜,便沒放在心上。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那看似胡鬧的喊聲,卻在大營里的漢人們心里逐漸生了根,發(fā)了芽。 石邃等人更不知道的是,這是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的前奏。 …… 踏踏踏~ 歷陽城南面空地,一只五百人的晉軍,手執(zhí)六米的長竹矛,排列成方陣,一排百人,合計五排,邁著整齊的步伐,循序漸進,堅定的向前行進著。 他們已經(jīng)不再需要有人喊號了,能夠自己掌握節(jié)奏和保持隊形,雖然比不上后世的那種標準步伐,但是也像模像樣的保持著整排成直線的隊列。 整齊的隊列和步伐,那整齊的踏踏踏聲給人一種雄壯的感覺;胸前懸掛的盾牌,如同龜甲一般,整排望過去,如同一排排銅墻鐵壁一般;長得嚇人的長竹矛同樣是整整齊齊的一排,如同一只巨大的刺猬,又如同一座巨大的生滿長矛的山;那一排排的鋒利的矛刃,閃爍著陰冷的寒光,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殺~ 隨著領(lǐng)隊的將領(lǐng)一聲怒吼,前排的百名甲士立即半蹲下來,身子前傾,齊齊將長矛奮力刺出,凜冽的矛刃閃出一溜的寒光,氣勢如虹。 五百人的長矛隊,一共五組,依次演練,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訓練,已完全達到步伐一致,陣列嚴明的境地。 隨后,馬蹄聲響起,一排排戰(zhàn)騎手執(zhí)長竹矛縱馬而出,騎兵隊以百人為一組,每二十人一排,也是合計五排。 一眼望過去,那一排排戰(zhàn)馬雖然馬速緩慢,但是頭部都保持一條直線,而手中的長矛也自然排成了整齊的一排,這對于騎兵來說,更是難能可貴。一排排高大的戰(zhàn)馬上,那一排排長達近六米的長矛,更是高聳入云一般,氣勢磅礴,給人一種居高臨下,不可戰(zhàn)勝的感覺。 哈~ 一排排鋒芒凜冽的矛刃在半空中齊齊刺向蒼穹,殺氣漫天,,大有佛擋殺佛,魔擋殺魔的氣勢,即便是在百步之外,都會令人感到不寒而栗,似乎靈魂都要被刺穿了。 紀睦、司馬珂和虞洪三個主將,都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信心倍增。 三人下令就地解散休息,讓連續(xù)訓練了一個多月的晉軍,休整兩天,為接下來的大戰(zhàn)做好準備。 隨后,紀睦、司馬珂和虞洪三人,縱馬回到府衙,叫來郡丞俞弼,開始召開戰(zhàn)前會議。 郡丞俞弼小心翼翼的稟報道:“城內(nèi)百姓和大戶人家,聽聞諸位將軍要征用水牛,心中雖然不舍,終究都是支持的,畢竟一旦被胡人破了城,不但小命不保,那牛也是落到胡虜手里,故此已征募精壯水牛五百頭,加上君侯讓收購的三百頭,已有八百頭水牛可用。諸位將軍,看是否還有其他事宜需要交給下官去辦的,一并提出,歷陽郡全力配合。” 羯人之殘暴,歷陽郡官民皆知,三個月前區(qū)區(qū)十九騎,就屠戮了百姓數(shù)百人,連孕婦和嬰兒都沒放過,一旦破城,城中百姓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所以對于晉軍的要求,城內(nèi)官民自然都是鼎力支持的。 水牛,對于很多百姓來說,都是一家的生計來源,也是家中最值錢之物,但是再珍貴的東西,也比不過生命的寶貴。 司馬珂點了點頭道:“大戶人家也就罷了,尋常百姓,還是給予一定的財物補助。另外,安排人將這些水牛,這兩日喂足豆料,亦可加點夜草,不可虧待了?!?/br> 俞弼連連應諾。 司馬珂又道:“幫多準備些rou食,今晚讓兒郎們吃個飽,明日便是生死決戰(zhàn)!” 司馬珂說完,望向紀睦和虞洪,征詢他們的意見。 紀睦微微嘆了口氣,沉聲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等已經(jīng)盡力,明日成與不成,交給蒼天,我料蒼天必不絕我等!” ………… 第84章 出戰(zhàn) 四更。 歷陽城,東門。 城樓上只有百余名守衛(wèi),正手執(zhí)長槍,屹立在城垛前,緊緊的盯著城外。 城外依舊一片寂靜,只有隱隱傳來的趙軍的呼嚕聲,和偶爾掠過的晨風聲。 城內(nèi)卻是殺氣漫天,甲士如云。 在城門甬道之前,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水牛,每兩頭水牛旁邊,站著一個晉軍輔兵,一手牽著兩根牛繩,一手舉著未點火的火把,又背負著一把強弩,腰懸一壺利箭。 在那些水牛的尾部,全部厚厚的裹著沾滿油脂的麻布;身上披綁著黑色的布被衾,那黑色被衾全部是被桐油浸泡再曬干的,也具有一定防矢能力;在他們的頭部兩個彎角上,則固定著兩桿鋒利的短槍,槍頭都是長達64厘米的透甲槍,極其鋒利。 這些火牛陣輔兵,在過去的數(shù)天里,自己的負責的水牛,都是親自照料和喂食,甚至包括捉牛虻,已然培養(yǎng)了一定的感情,故此雖然一人兩頭牛,那水牛也乖乖的呆在原地不動,聽候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