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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建黨望著那挑著扁擔的男人迷迷糊糊有些想不起是誰,只能笑著上前應道:“是啊?!?/br> 男人挑著扁擔,一股肥料水的味道襲來,柯母不禁扇了扇,往邊上靠了靠,柯振業(yè)看著腳底的泥塊,有些懊惱沒騎車過來,現在好了,他的皮鞋上都有泥了。 男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離著距離,尷尬地說:“孩子都這么大了啊,建黨,你看著還是老樣子啊,果然不風吹日曬的,城里舒坦。” 柯建黨露出得意笑容,卻還得說著謙虛之詞:“哪里啊,每天也是要上工的,也累的?!?/br> “誒,那肯定也是比我們好的,你們今天回來是來看阿萊的吧,哎呦,你家阿萊以后就是大老板了?!?/br> 柯建黨笑容勉強了起來,“哪里哪里,他哪里當得起,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辦的起來......” 男人疑惑地望著他,忽然想起來,柯建黨一直不喜歡三兒子,若不然也不會一直把阿萊扔他爹娘這邊,現在居然還過繼給他叔父了,果然兒子多了也不值錢。 “爸,咱們快走吧,一會兒還要回去呢!”柯振業(yè)不耐煩地說。 那人有眼色地說:“你們忙,我正好地還沒澆完。有空再聊。” 柯建黨也寒暄道:“有空來玩?!?/br> 且走了一段距離,柯建黨說道:“振業(yè),在外面態(tài)度好點,傳出去名聲不好?!?/br> “都是鄉(xiāng)下人的,振業(yè)說的也沒錯,我們一會兒還得早點回去?!笨履柑蛔o道。 柯父也沒了話說。 走到田地那邊,現在天氣冷,地里也都沒種什么,很顯眼的就是那邊正在建造的廠房,還喊著一二一二,磚塊都壘在一邊。 二叔父做過木匠,對建房子也通竅,在一旁指揮著:“過來一點,就這邊......” 柯母張大嘴巴:“這是要建多大......” 小嬸嬸過來送茶水,天氣冷,都還冒著熱氣,“都喝點茶,辛苦了辛苦了......誒,大哥大嫂?” 眼尖地看見站在路邊的柯父柯母一家,雖是親兄弟,可自打這對兄嫂進了城,就不大看得上鄉(xiāng)下這群“窮親戚”了。 說罷柯小嬸就放下水壺,走上前:“難得的稀客??!” 柯父臉上有些尷尬,柯小嬸素來不大看得起這對兄嫂,她又頗為能說會道,時常言語間就這般擠兌,柯父柯母有時候見著這個弟妹也怕,柯父的兩個弟弟都是老實性子,偏偏取得兩個媳婦,都厲害得緊。 柯母:“怎么滴,我們還不能回來了是不是。” 柯小嬸笑著說:“能啊,咋地不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能多見大哥大嫂一面就多見一面,省的等到我快死了還見不著呢?!?/br> 柯小嬸話語里帶刺,柯父柯母打進城之后就沒管過兩老,沒說過要把兩老接進城里什么的,工資那么多,也沒想過給兩老一些錢,都是他們兩家顧著,她婆母病重都不回來看一下,老爺子要走了關系到遺產了,可算回來了。 柯父柯母在鄉(xiāng)下的名聲不好也是由此而來。 柯二叔和柯小叔走過來,雖是做弟弟的,因為常年下地干活,看著比柯父還年紀大些。穿著一身干活穿的布衫,風塵仆仆的,頭上都是一層灰。 “大哥大嫂,你們怎么都回來了?工廠不上工嗎?” 柯振興幾個喊道:“二叔小叔?!?/br> 柯父看兩個弟弟一身灰塵,皺著眉道:“你們幫他建廠?這不是胡鬧嘛!他不懂事,你們也跟著不懂事?柯萊呢?讓他出來!” 柯叔公聽到聲音,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柯小嬸跑過去扶他,柯叔公說道:“我還沒老的走不動路呢。” “這邊石塊多,別又摔著了,阿萊就不讓你到這邊來了?!笨滦鹛С隹氯R。 柯叔公立即笑罵道:“這臭小子還回威脅我了......” 走到柯父柯母這邊,柯叔公就沉下了臉:“你剛才說什么?誰不懂事?” 柯母道:“小叔,你怎么能任由阿萊胡鬧呢!這辦廠是誰都能辦的嗎?這虧了錢就打水漂了!” 柯小嬸豎著眉頭:“你們做爹娘的能不能說點好話!什么叫打水漂了!” 柯父呵斥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辦廠要是誰都能辦,那還不了得,你們在鄉(xiāng)下不懂?!?/br> 柯小叔:“我們鄉(xiāng)下人是不懂,但我們做叔叔嬸嬸的,親侄子能不幫嗎。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國家都允許辦廠了,阿萊要辦我們能幫就幫,也不是沒勸過,孩子自己想做,攔也攔不住的。” 柯振興道:“小叔這話說的,我們不也擔心阿萊嘛,這么多錢投進去......” “用你家錢了?。恳銈冎??”柯叔公打斷道,“阿萊現在和你們有什么關系了,打水漂了討飯也討不著你家去?!?/br> 柯振興臉色劃過一道難堪,柯振業(yè)說道:“他自己哪里來這么多錢!” 周圍來來往往的村民都聚了過來,“建黨他們怎么都回來了?”“估計是為了阿萊吧,鬧起來了呢?!?/br> 柯叔公看一眼就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了,冷笑:“我可沒給阿萊錢,你們少多想,錢都是阿萊自己賺來的,他走的兩個多月自己賺的,沒拿我一分錢。你們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你們少來,你爹死前把錢都給讓你好好照顧阿萊,你是怎么照顧的?做人要對得起良心!” 柯父臉色青了又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