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與他接應(yīng)之人是誰，他們?nèi)绾芜M(jìn)行交易，這些財物就藏在何處，都不為人知。

    想必當(dāng)初阿秀去尋鄭子昀時，不巧撞破了鄭子昀的秘密，從而遭其殺害滅口。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鄭府老管家得知兇手竟是鄭府大公子，既痛恨，又無力。

    鄭子昀殺了他女兒，他無論如何不能繼續(xù)留在鄭府效力了，他向鄭老爺請辭，后者對其有愧，亦不曾挽留。

    可老人家在鄭府住了大半生，如今離開也無處可去，魏辛見他實在可憐，便請求衛(wèi)梓怡將其收留。

    衛(wèi)梓怡冷著一張臉，瞧得魏辛戰(zhàn)戰(zhàn)兢兢。

    好在最后她還是答應(yīng)讓老伯留下，看庭護院，照看內(nèi)衛(wèi)府上的馬匹。

    魏辛聞言，笑逐顏開，率性說道：“屬下就知衛(wèi)大人面冷心善，是個一等一的好官！”

    溜須拍馬倒是利索得緊，衛(wèi)梓怡賞了她一個白眼：“是不是活兒不夠？我記得府上往年還留有一些陳案的卷宗，不如你去替我整理出來？”

    “啊！大人，方才指揮使讓屬下過去，好像是有要事吩咐，屬下便先退下了！”

    魏辛腳底抹油，跑得比兔子還快。

    她一走，這屋里便安靜下來。

    桌上攤開的案卷許久沒有翻頁，衛(wèi)梓怡出神地望著窗外，神色間藏有一抹憂色，不得疏解。

    心中惆悵，便越發(fā)襯得這寂靜過于凄清。

    忽然，她雙眼捕捉到幾片飄零的晶瑩，再定睛細(xì)看，原來是窗外在飄雪。

    她起身行至窗邊，望向遠(yuǎn)處灰蒙蒙的天空。

    寒風(fēng)吹過，院中草木悠悠晃動，她突然沒了伏案整理卷宗的興致，便回屋取了件披風(fēng)，踏雪出門。

    盡管冬日嚴(yán)寒，但臨近年關(guān)，街上往來置辦年貨的百姓竟越來越多。

    衛(wèi)梓怡自長街行過，漫無目的地走著，及至一處湖泊，方在岸邊光禿禿的柳樹下駐足。

    湖水結(jié)了冰，不可行船，且天冷風(fēng)寒，兩岸便少有游人，她一身黑甲，背負(fù)玄袍，在一片蒼茫的雪景中顯得格外突兀。

    忽有喧囂聲從遠(yuǎn)處傳來，衛(wèi)梓怡尋聲回頭，見一小賊奔過街角，身后幾個商戶打扮的人緊追著不放。

    小賊瞧著年紀(jì)不大，約莫十一二歲，卻身手敏捷，步子踏得飛快，好幾個成年男子在后邊兒追，竟追不上。

    可他跑得太急，街上人又多，來不及躲避，迎面撞在一人身上。

    他哎喲一聲倒退幾步，剛剛從桌上偷來的半塊饅頭滾落在地，沾上污濁的黃泥。

    后面男人趕了上來，罵罵咧咧地拎起小賊的衣領(lǐng)，不由分說，一個巴掌便朝他甩過去。

    小賊認(rèn)命地閉上眼睛，長滿凍瘡的手腳止不住地哆嗦。

    可被揍的疼痛遲遲未至，他偷偷睜眼，便見一黃衫女子立在眼前，只手攥著男人手腕，那一掌便扇不下去。

    “你干什么？！”男人惱怒至極，“這小賊既然敢偷東西，就該知道被抓住了要挨打！快撒開手，不然我連你一塊兒揍！”

    女人不松手，五指像鉗子似的，男人用力掙扎，也紋絲不動。

    眾目睽睽，他被一個模樣看上去頗為文弱的女子治得無法反抗，頓覺顏面盡失，進(jìn)而惱羞成怒，鉚足了勁兒抽手。

    豈料那女子便在此時將手松開，男人用力過猛，身體失了平衡，下意識松開小賊，踉蹌著往后倒。

    天上還在飄雪，地面路滑，男人噗通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四周圍觀之人哄堂大笑。

    男人何曾受過這等折辱？霎時怒發(fā)沖冠，爬起來要與此女動手，卻見眼前掠過黑影，一枚碎銀錠凌空飛來，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腦門。

    “我們主子出錢買你半個饅頭，拿了錢就走，別不識抬舉。”

    黃衫女子聲音清寒，刻意挪了挪步子，擋住男人向后探究的視線。

    銀子入手，男人臉變得飛快：“哼，你小子運氣好，竟有人愿意給你兜底，可別讓我再逮著！”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生怕這兩個傻女人反悔。

    饅頭哪里值錢，這一小塊碎銀子便能買下一籮筐。

    他為自己吃剩的半塊饅頭追了這小賊幾條街，不過是欺軟怕硬，在一個車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身上逞威風(fēng)。

    小賊沒反應(yīng)過來，上一刻他還身處險境，心里已做好挨打的準(zhǔn)備，沒想到下一瞬便被人救下了。

    救他的兩位jiejie生得如天仙似的，他正愣怔出神，黃衫女子將他扶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沾的雪和泥，對他道：

    “去旁邊的面館，那兒正缺個端茶送水的伙計，我們主子已打過招呼，你若無處可去，往后便在此討個生計?！?/br>
    她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去另一人身旁。

    那女子一身素衣，視線與他遙遙一撞，眉目溫婉地抿起唇角，朝他盈盈一笑。

    他癡癡然，竟看呆了去。

    女人從他身旁走過，淡淡余香飄散在空中。

    視線所及之處，他瞧見一枚成色上好，做工精致，翡翠色的玉葫蘆。

    衛(wèi)梓怡站在街角，從頭到尾目睹這一幕，直至那兩人沒入長街，消失于人來人往的巷口。

    她握緊佩刀，眼底閃過一縷寒芒。

    風(fēng)吹起她鬢邊的發(fā)，帶著一陣陣徹骨的涼意，無情地灌進(jìn)領(lǐng)口。

    衛(wèi)梓怡深吸一口氣，睫羽垂落，掩下眸心復(fù)雜沖突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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