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欒的毒，或許也可以解。

    想起開春后，她心里的石頭懸了起來，忐忑不安到了謝欒屋門前。

    梅花飄香，紅梅點綴皚皚白雪。

    青石板早早被雪掩埋，打掃的仆子還沒來，她走過，留下一串的腳印。

    進還是不進？

    柳云芝有些怕，但隨之一想，死馬當作活馬醫(yī)。

    要是救活了謝欒，自己就當是還恩了。

    下了決心，她抬高下巴，邁步上了臺階。

    還沒叩門，門就被打開。

    賀粲的大臉驟然出現(xiàn)在跟前，嚇了柳云芝一大跳。

    “阿宋？”賀粲抬頭望天，這日頭都沒出來，這小子來這里干什么，“你來這干什么？”

    沒想到兩人正好碰上，賀粲急著出門，沒等柳云芝說話，就把手里的銅盆往她那邊一塞。

    “我還有事，小侯爺?shù)葧浩饋硪词銕臀液蛑??！?/br>
    柳云芝還沒應(yīng)話，賀粲夾著腿跑遠了。

    看來是真的有事。

    屋里暖如春日，但不點燭光，借著微弱的熹光，她將水壺放在桌上。

    輕手輕腳的出門，帶著銅盆去小廚房倒熱水。

    謝欒自病后，作息也有了變化。

    在北地時，雞鳴就醒。現(xiàn)在要多睡一會兒，洗漱完好看書。

    他起來時，細碎的雪壓在屋頂上，輕微的聲響在耳畔驟然放大。

    門吱呀被推開。

    光亮灑在地面上，謝欒闔眼，“又下雪了。”

    “是呀，也不知正午雪能不能停?！鼻宕嗟穆曇糇屩x欒側(cè)目，小小的人影正忙活著，“小侯爺，熱水和清茶都備好了，您現(xiàn)在起來嗎？”

    她轉(zhuǎn)過身，層層幔帳后的人輕咳，“怎么是你，賀粲呢？”

    “他說有事，先走了，讓我?guī)湍愦蛐崴??！?/br>
    “……”

    賀粲做事怎么如此不牢靠，他皺緊眉頭，“你先出去吧?！?/br>
    柳云芝還猶豫要不要進去幫忙，聽到這話，語氣一松，“嗯，小侯爺，我就在門外，你有事喚我。”

    “不用。”

    謝欒沉聲，他不是廢人，還不需要一個小孩來伺候。

    聽著他的話，柳云芝并未作聲，她輕踏著步子，往外走，手搭在門上。

    并未關(guān)全，而是留了縫隙。

    這樣里頭有聲響，自己也能及時去幫。

    床榻上，謝欒用手肘撐著身子，幾次借力，卻還是起不來。

    他輕嘆，看著蒼白無血的手掌，苦笑。

    老天為何不能再留他片刻。

    心口似乎有火燃起，腳底卻寒凍驟生。體外虛寒，體內(nèi)心火燒燃，冰火夾擊，謝欒臉色一變。

    “咳，咳咳……”

    咳嗽就如催人命的鈴鐺，一下又一下。

    他捂住嘴，盡量壓低聲音，不想被阿宋聽到。

    但外頭立即有了關(guān)切的聲音，“小侯爺你沒事吧？”

    “沒……咳，沒事……”

    根本不像沒事的樣子，柳云芝不等謝欒拒絕，進門后倒了一杯靈泉，“喝口水?！?/br>
    她繞過幔帳，到了床榻前。

    眼前的人瘦骨嶙峋，與一開始丑月很像。

    雙眼無神，手掌溢出鮮血。

    紅的像是山茶，她心里一驚，謝欒到底中的什么毒，如此劇烈。

    第7章 試探

    賀粲來時，謝欒昏睡過去。

    柳云芝用帕子將他的血擦洗干凈，掖好被子。

    “爺又睡回去了？”

    柳云芝擺手示意出來再說，關(guān)上門將剛剛的情況描述一邊。

    說到最后，賀粲的臉如白雪，嘴唇張合許久，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他擔心的捏著衣角，“我進去看看爺?！?/br>
    “別。”柳云芝拉住他的手臂，被心急的賀粲瞪了一眼，趕忙回縮，“小侯爺睡下，不要去打擾。”

    也是，他剛剛心急，沒想到這。

    腳不斷的踱步，眼見著臺階上的雪都成了冰，賀粲才停下，“阿宋，多虧了你。府里的其他人我放心不下，你在這照顧小侯爺，我去找?guī)熃銇砜礌?。?/br>
    他要走時，又回眸。

    無聲卻沉重。

    柳云芝肩上落了擔子，重的傳不過去。

    翟紫蘭來時，是正午。

    雪停了，謝欒還未醒。

    披著風(fēng)雪的兩人急匆匆的進屋，柳云芝正圍著謝欒的床榻，不就知道在做什么。

    “你干什么?！钡宰咸m焦急，快步上前將她一把拉開。

    柳云芝浸濕的帕子甩的老遠，落在地上。

    “師姐，你別這么兇。”賀粲要阻攔師姐根本來不及，只能在她動手前先護住阿宋，“是我拜托阿宋照顧爺?shù)??！?/br>
    紅炭飛出一些火星，翟紫蘭左手繞著鞭子，怒瞪不語。

    賀粲事事以謝欒為重，他說什么就做什么，信什么。

    既然爺說，阿宋可信，愿意叫他留著。

    那還怕什么。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長舒一口氣，瞅了眼呆愣的阿宋，想來是嚇壞了。

    “別怕，師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彼牧伺陌⑺蔚募绨?，“更何況你是好心?！?/br>
    走近了就看得見，是爺嘴唇干，阿宋用濕帕子擦。

    “嗯?！绷浦ジ屑さ乜戳搜圪R粲。

    翟紫蘭知道是誤會阿宋，她生硬的瞥了一眼，“你去溫壺黃酒，再打來一盆熱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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