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感涌入他的胸腔。

    杰森說：“好?！?/br>
    不知道為什么，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就想起他的母親，那個差點死在倉庫的女人。

    那張混雜了絕望和痛楚的臉只是短短地出現(xiàn)了一瞬間。

    杰森說：“如果你有空的話，就現(xiàn)在吧?！?/br>
    他語氣淡淡。

    “杰森？”小姑娘有點不安地拉住他的衣角。

    杰森有點敷衍地揉一揉她的腦袋。

    “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餐廳。”

    水果拼盤被呈上來。

    小姑娘注視著盤子里那顆哈密瓜切塊。

    這個餐廳位置很偏，室內(nèi)寬敞亮堂，現(xiàn)在不是飯點，整家餐廳只有他們一伙人。

    杰森點了份楓糖松餅。

    那自稱阿莫斯的男人坐在他對面，拿起菜單粗略掃兩眼，又放下去。

    他就像哥譚任何一個出生于家庭圓滿的中產(chǎn)家庭、受過高等教育的青年，摘下那和他氣質(zhì)截然不符的鴨舌帽之后，他慢條斯理地用手指大致?lián)芤幌骂^發(fā)，開口。

    “陶德先生?！彼f，他很有禮貌，目光在和杰森說話的時候絲毫不偏移：“我想知道您的想法?！?/br>
    “我不會強行留下她?！?/br>
    杰森說。

    “我知道，陶德先生。不然您就不會和我在這里談話了?！?/br>
    阿莫斯笑一笑。

    “關(guān)于‘海'?！卑⒛拐f，“您對她，了解多少？”

    杰森拿小鋼叉準(zhǔn)確命中小姑娘垂涎的目標(biāo)，把那塊哈密瓜切塊送到她嘴邊。

    他言簡意賅：“塞壬?！?/br>
    小塞壬張嘴啊嗚。

    “雖然并不準(zhǔn)確，但既然您已經(jīng)了解到這個地步，那么我就直說了。”

    “我能教導(dǎo)她如何發(fā)揮她的天賦，如何成為一只‘塞壬'?！?/br>
    阿莫斯的視線終于，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轉(zhuǎn)向那鼓著腮幫咀嚼水果的小姑娘。

    他的眼睛里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堪稱激烈的情緒，只是消失得極快。

    薇爾一直在聽。

    “成為一只塞壬，是什么？”她咽下食物，聲音糯糯。

    “塞壬是什么？”阿莫斯反問。

    “你們陸上人的說法是用歌聲迷惑水手的海妖，但不止于此，貝羅娜，你不止于此。”

    “你的聲音將使生物陷入沉睡，你的聲音將透過盔甲震碎脆弱的臟器，你的歌聲將指引……”

    阿莫斯突兀地中斷話語，皺了一下眉頭。

    他克制又不著痕跡地淺淺吸一口氣，真誠地看著小姑娘。

    “貝羅娜，你是我們中的一員。”

    “我們希望你回來，你該回歸深海。”

    他似乎看了一眼杰森。

    他們?nèi)搪曇魤旱煤艿停f得快又含糊。

    松餅上來了。

    薇爾怔怔看著它，楓糖從松餅塔頂?shù)牟葺系温湎聛怼?/br>
    “我會變強嗎？”她問。

    “當(dāng)然?！卑⒛够卮稹?/br>
    “杰森，我想去?！毙」媚镎f。

    她說的是“想去”，而不是“想回去”。

    她抬頭看一看杰森。

    杰森托著腮，手肘支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杰森，我想去?！鞭睜柪焕囊陆恰?/br>
    杰森低頭看她。

    “那就回那去。”他從自己的思緒里掙脫出來，有點煩躁地抓一把頭發(fā)。

    這小崽子，小白眼狼，給顆糖就能拐走的奶娃娃。

    殊不想他也做過為一個不真不假的情報跑去中東尋親的事兒。

    “那你等我，好嗎？”薇爾聲音軟軟，卻很堅定，帶著小孩兒特有的對未來的堅信不疑。

    “杰森陶德。”杰森說。“我的名字，如果你要回來，就去……”

    他想起來他在哥譚的兩個安全屋所處地段都不是什么安全地段。

    他就隨口報了個餐廳的名字。

    “中午十二點，去那里?！?/br>
    韋恩集團怎么就不研究一下可以長期泡在水里的通訊設(shè)備呢？

    “我不騙你，你不騙我?！鞭睜栒f，捏著小拳頭，學(xué)著夜翼一樣，要和他碰拳。

    杰森被逗樂了，伸出手：“好?！?/br>
    *

    他應(yīng)該報一個味道好一點的餐廳的名字的。

    杰森抿一口咖啡，劣質(zhì)咖啡粉泡出來燒焦一樣的味道簡直就是在摧殘他的味蕾。

    指針在十一點半的位置咔咔走著，這是個家庭餐廳，每一桌的氛圍都不錯。偶爾有小孩子吵鬧，他皺皺眉頭。服務(wù)員倒是妥帖，很快派人拿著氣球或者小玩具哄那哭著的孩童。

    他就坐在最邊緣的角落抿著咖啡，等他點的rou醬意面上桌，然后慢條斯理地吃飯，吃到一點鐘。

    吃完就走人。

    就跟之前一周的流程一模一樣。

    塔利亞想。

    她走上前攔住他的路。

    “好久不見，杰森。”

    “替我轉(zhuǎn)告吾愛，近期我將去拜訪他，并帶給他一些‘小驚喜'，我希望他的迎接足夠周全?！?/br>
    這個美艷又危險的女人說話都帶著股凌冽的傲氣。

    在她身后，一個矮個子的綠眸少年手揣兜，雛鷹般的眼神打量他，暴露在燈光下的面容像極了某一個人。

    杰森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宛若縮小版布魯斯的五官，想。

    ……ca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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