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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依照醴泉那藏不住話的性子,偶有夢囈,便枕著云諫的腿胡言亂語什么小破鳥,什么還我水, 你捅得我好疼之類的話。 呃就算這話沒有不正經(jīng),但在少年的哼吟聲中,入了云諫的耳,多少就有些不正經(jīng)了。 因此, 云諫壓根就沒往別處想。 起初不覺, 但后來醴泉也曉得自己這破嘴怕是說錯了什么。 雖然但是 他的小破鳥那么聰明, 這么就沒察覺出來呢?! 醴泉雖然呆呆的,卻不蠢,他是不希望云諫知道自己就是九天上的那川溪流,但他更氣惱云諫怎么就把他給忘了啊! 午夜夢回,少年莫名氣鼓鼓地一拳捶在云諫胸膛上。 你敢忘了我!你這個薄情寡義,不負(fù)責(zé)任,始亂終棄的渣鳥字又被少年咽進(jìn)喉嚨,他到底不至于傻到自曝身份。 呃少年委屈地要命,濕漉漉的杏眼又凄怯又含著慍怒瞪著云諫。 這讓云諫很不理解啊。 他頭一回較真起來,皺眉道:你又怎么了?我是哪里惹你生氣了? 少年鼓著腮,瞪他:就是你不對!你不好! 你敢忘了我,你敢不記得我! 這時候的云諫根本不會哄人,任誰莫名其妙好端端地被指責(zé)都會不開心吧?一頭霧水的云諫也不例外,他想了半天想不出原因,只好鐵青著臉,憋著一股氣,故意輕飄飄地來了句: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呃少年本就氣著,惱著,還未從反復(fù)噩夢了好多次被捅死的恐怖夢境中抽離出來,他委屈到喉嚨凝咽,幾不成聲,說不出話了。 濕漉漉的眸子通紅一片,眼尾還墜著一塊海棠嫣色。 看云諫的表情就像是看一個拋妻棄子,薄情寡義的渣男。 云諫也被少年傷心難過的模樣弄得心神不寧,后悔自己說的重話,想要將人往懷里摟一摟,安撫一下,卻被少年抬手擋開。 他抬袖狠狠抹了一把臉頰的淚,一個人往住所外走去。 云諫沒追上去,只幽幽嘆了口氣,他確實(shí)不會哄人,也主要是因?yàn)椴恢雷约哄e在哪兒了,能惹小家伙這么生氣。 想起平時少年不開心,他就弄了點(diǎn)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或者是蜜糖糕點(diǎn)之類的送來,很快就能安撫好。 今日,為何 月色漸溶,云諫不動聲色地悄悄跟著少年走到屋外。 山澗被他們開辟出一片院子,流水輕響,翠綠環(huán)繞,這里被少年種下了很多奇珍花草,他心情不好就會坐到花草叢中,絮絮叨叨地同這些草木精靈說話,可惜的是,它們都沒生出靈智,只能聽他說,不能給到任何反饋。 云諫悄悄站在虬粗的樹木之后,靜靜聽著少年的抱怨,企圖領(lǐng)悟些什么,好對癥下藥,哄好他。 但少年有時候又很聰明,即便對著草木精靈也不會述說那個不能說的秘密,只是有的沒的扯了一大堆,又道自己要趕快找到沙棠果了,要不然這里不能繼續(xù)住下去了。 說著,他看了看不遠(yuǎn)處越發(fā)寬敞的山澗,滿目憂愁。 水沛是好事,可太多了就要泛濫成災(zāi)了,總不能牽連這些無辜生靈吧? 不能住下去? 不能住下去是什么意思? 云諫心頭顫動,惶然至極,他盯著少年半隱在花草之中的背影,指尖深掐樹干,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要離開他嗎? 云諫絕對不允許他離開,當(dāng)初自己本就要死的,要不是少年救了他,他早就神魂湮滅了。 他救了他,總要對他負(fù)責(zé)吧? 到底是有多久沒活得這么愜意快活了? 自他躺在一片草地上醒來的時候,他便丟掉了全部的記憶,不記來路,不知前塵,恍若新生。 但他不快樂,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要緊的東西,若是找不到,他便覺得來人間走這一遭沒有任何意義。 直到這只山野精靈的出現(xiàn),才讓他沒有任何意義的生活有了趣味,或者說空蕩蕩的心腔被填補(bǔ)完整。 云諫不能讓這個少年離開自己,他要問清楚! 還未走近,少年沒有發(fā)現(xiàn)他,自顧自地對草木道:三個月吧,最多三個月,若是還沒找到沙棠果,我就真的要離開了。 云諫頓足,沒去追問。 他知道了,只要有沙棠果,他的精靈就不會離開他。 兩個都不長嘴的人,心思全靠猜,就很容易產(chǎn)生誤會與隔閡。 云諫想的是他的少年要拋棄他,離開這個地方,至于什么原因,他不管,他只知道,他要離開他,那就是不行的! 而醴泉呢? 他是想離開,但他不是個大度到成全他人,委屈自己的那種人,他也做不出那種留下一封書信就獨(dú)自遠(yuǎn)走他鄉(xiāng),一個人蜷縮角落默默舔舐傷口。他絕對是那種受傷了就恨不得把一分痛演出十分的難受,讓他在意的那個人好好心疼他! 他打定主意,是要帶著他的小破鳥一起私奔的。 可惜的是他的小破鳥并不知曉,甚至偷聽完他說話就一個人內(nèi)心戲極豐富地上演了一出又一出拋棄糟糠戲碼,臉都?xì)饩G了。 夜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