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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趴在楚瑜懷里,抬頭看了眼月空,今天無月,只有滿天暗淡的星光。 是個殺人放火金腰帶的好日子。 但作為被追殺的人,感覺就不美妙了。 子時出發(fā),路上走了兩個時辰,如果沒猜錯,現在應該是早上的三點多,天色已經有光亮了。 而且有風,不斷鼓動著披風,尤其在馬上跑動起來的時候,在披風內,虞濃只能聽到,楚瑜沉穩(wěn)的心跳聲。 仿佛永恒不變。 時間越來越長。 天邊越來越亮。 后方的馬蹄聲少了一道,大概路上分散開,有其它逃走的人牽扯住,幾百人,最后追上來大約有兩百多人。 武館七十多人,身上有傷的十幾人,仍然咬牙疾馳,絲毫不敢停下來,哪怕身上衣服被血液浸濕。 可這樣不行! 怎么甩也甩不掉那些緊咬在后面的人。 已經離開了風云城,進入到岑嶺山一帶,平坦的官路沒了,拐入了岔道口,路開始不好走,速度也慢了下來。 “爹,這樣不可?!背そK于開口,他滿面凝重,回頭望了一眼。 楚家武館的人,太少,且個個都有點傷,馬也行了一夜,勞累不堪,速度只會越來越慢。 而后面的人,半路截殺,馬匹強壯,人也無傷,更不像他們體力耗損嚴重,無論人數還是狀態(tài),他們都耗不起。 “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岑嶺山一帶,路很難走,需要牽馬步行,如此下去,早晚會被追上來,免不了一場廝殺……”而且顯而易見,他們會是敗的一方。 “而且,岑嶺山一帶,最適合匪類埋伏,我怕前方有埋伏,如果后方還有追兵,那么我們必死無疑?!钡貏蓦U要,逃都無處可逃。 楚雄雖然年紀大,但是長年習武吃大補之物,根骨比年輕人還康健,此時狀態(tài)還好,他聽到楚瑜一說,也明白眼下的狀況。 但他也懂兒子要干什么,心頭一跳,立即道:“不可,瑜兒!” “爹,我先幫你們堵住他們,你們先走,只要過了岑嶺山,進入太亦城,就安全了,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們不要停下,我們在太亦城天坊閣見……” “瑜兒!”楚雄立即瞪目喊道:“不可沖動,你且回來!” 他可就這一個兒子,雖然他知道兒子說的對,后面的人不解決,一旦前面再遇到埋伏,被人包了餃子,這點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人就要全軍覆沒,若能解決后方,他們還有退路可守。 但是他不想拿自己唯一的兒子冒險。 雖然他知道,兒子的本事,普通武者在他眼中,就是切瓜切菜般容易,但是,真氣總有用盡的時候。 哪怕楚瑜有一身內功,可也不能無窮無盡的使用,剛才沖出包圍時,瑜兒就已經揮出了六劍。 幾十人或許拿楚瑜沒辦法,可身后有兩百人追趕,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抗住二百人的廝殺? 但楚瑜心意已決,這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 否則這里的人,都得死。 “爹,你幫我照顧好濃兒,我要在天坊閣見到她!”天坊閣是賣武器和氣血之物的大商鋪,武者們出入之地。 虞濃感覺楚瑜突然伸手,將她輕輕一拽,就將她的手從腰上拽了下來,然后,將披風一展,圍在了虞濃脖子上。 他目光看著她:“乖乖跟著我父親,知道嗎?”大概早已相信了她會騎馬,他伸手一拍跟隨他多年的墨黑馬兒,吩咐道:“墨黑,保護好她。”一說完,他就腳蹬一踩,從馬上后仰,直接翻了下去。 虞濃差點驚叫出聲。 “楚瑜!” 伸手沒有抓住他,馬在疾馳中,只見楚瑜翻下去后,矯健滾落在地,身體靈敏地直接攀過一匹棕色馬兒,翻身躍上,大概馬上的人傷勢過重,路上掉下馬,而這只馬又一直跟著跑。 “帶著我!”虞濃輕喊了一聲。 在蒙蒙微亮的黑暗中,楚瑜只回了下頭,但什么也沒說,一挾馬腹,迎著身后二百多人無畏地奔去。 前行了沒多久。就聽到后面響起一聲,劍鳴出鞘的聲音。 事已至此,楚雄呼出口氣,兒子已前去迎敵,他不可辜負瑜兒的心,定要帶著弟子,沖出岑嶺山,“后面的人瑜兒擋住了,門下弟子聽我號令,速速沖出岑嶺山!” 伴隨著的是楚館剩余弟子精神一振的高喝之聲。 虞濃攥著手里還有楚瑜陽氣和溫度的韁繩,隨著馬跑動而起伏身體,但她頻頻回頭。 風從耳邊掃過,馬尾在后面微揚,她又望向無邊的前路,看了看旁邊武館的眾人,與其和這些人一起面對前方不知的危險,不如和楚瑜一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一刻,連楚瑜那邊有多危險都沒有考慮。 落在后面的她,直接一個勒繩,然后掉頭,“駕!”她狠狠一挾馬腹,向相反的方向急馳而過。 等到眾人發(fā)現的時候,她馳風的背影,已經跑出幾百米遠。 “不好,她竟然返回去了!公子吩咐要照顧好她的?!眳强偣艿谝粋€發(fā)現人沒了。 “jiejie!”肩頭被擦傷,正伏趴在馬上不會馬的虞浚,也急急叫了一聲,好在他騎過家里的驢,否則這會早就被掀翻了。 楚雄回頭,只見到馬背上那道纖細身影,毫無猶豫地,執(zhí)著地向著瑜兒離去的方向追趕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