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哲：“誰接話誰就是。”

    “沒有我你能有今天嗎？是誰不離不棄陪著你？”麥爾肯義正辭嚴(yán)地控訴道，“你倒好，發(fā)達了就想拋棄糟糠之妻，我就沒見過你這樣始亂終棄的渣男！”

    “什么糟糠之妻？什么始亂終棄？”萊哲一副頭疼得不行的樣子，“不會用成語就給我閉嘴！”

    克雷特?zé)o聊地看著兩人，突然開口道：“你們干脆結(jié)婚吧?！?/br>
    “哈？”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我瘋了嗎？”

    克雷特對兩人的話置若罔聞：“我們剛好可以舉行四人婚禮，我看了個地方，感覺不錯?！?/br>
    比起那兩人的關(guān)系，克雷特顯然更在意自己的婚禮能辦成什么形式。哪怕那兩人關(guān)系并不好，他也不介意多兩個工具人，讓自己的婚禮更加有趣。

    沈斯尉怕話題的走向越來越奇怪，對萊哲說道：“你現(xiàn)在有初步的構(gòu)想嗎？”

    “只有個模糊的輪廓?！比R哲說道。

    “我倒是有個提案?！鄙蛩刮镜?。

    “如果是推進人造胚胎合法的話，克雷特已經(jīng)提過了。”萊哲道，“開放能源供應(yīng)后，這件事有了立足點，應(yīng)該不困難。”

    “克雷特提過了？”沈斯尉看向身旁的人，“什么時候的事？”

    “前陣子吧?！丙湢柨匣貞浿f道，“我剛離開冰原沒多久，老大就想要孩子了?！?/br>
    “……”沈斯尉抽了抽嘴角，那時候他好像還沒和克雷特在一起吧？

    “有備無患?！笨死滋匾荒樚谷坏亟釉挼馈?/br>
    沈斯尉簡直拿克雷特沒轍，他無奈地呼出一口氣，又對萊哲說道：“不是這件事。”

    “隊長你還有其他想法嗎？”萊哲問。

    “拒絕繁衍宣言，”沈斯尉道，“我想正式廢除?！?/br>
    “有道理?！比R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既然能源供應(yīng)恢復(fù)到之前的水平，那人們也不用再受宣言的限制?！?/br>
    “然后，”沈斯尉頓了頓，“關(guān)于新生兒的福祉，我希望生命樹里能修建起學(xué)校、游樂園等等，不要再出現(xiàn)諾克那樣的情況?！?/br>
    “好?！比R哲道，“還有嗎？”

    “沒了?！鄙蛩刮镜馈?/br>
    或許生命樹里外還有許多值得改變的地方，但沈斯尉的焦點只在克雷特身上。他提到撿垃圾的諾克，只是想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偏心，因為他之所以提那些措施，全是因為克雷特說過自己沒有童年。

    萊哲和麥爾肯商量起了之后的日程，在正經(jīng)的事情上，麥爾肯也不再插科打諢。

    直升機逐漸接近了生命樹，海岸線就在前方不遠(yuǎn)處。

    克雷特突然靠過來，壓低聲音對沈斯尉道：“你這樣我會嫉妒的?！?/br>
    “嫉妒什么？”沈斯尉不明所以。

    “對那些小朋友那么好?！笨死滋氐?，“他們能享受的東西，我已經(jīng)享受不到了?！?/br>
    “你已經(jīng)長大了，”沈斯尉無奈地笑道，“怎么還跟小朋友爭風(fēng)吃醋？”

    “你雙標(biāo)?！笨死滋乇г沟?，“為什么有些時候說我是小屁孩兒，有些時候又說我長大了？”

    “嗯——”沈斯尉想了想，意有所指道，“大概是我希望你可大可??？”

    克雷特挑眉，顯然聽懂了沈斯尉話里的意思。

    “那你得給我機會，”他啞著嗓子，在沈斯尉耳旁說道，“讓我給你看看到底有多大?！?/br>
    這樣的話題顯然不合時宜，沈斯尉清了清嗓子，正想讓克雷特點到即止，這時麥爾肯突然說道：“對了，老大，阿莫爾醒了，你要去看看他嗎？”

    克雷特自然不會有任何想法，自覺地看向沈斯尉。

    沈斯尉抿了抿嘴唇，道：“去?！?/br>
    第76章 過去和解

    救援直升機進入生命樹里，沈斯尉聽到了震天的歡呼聲。

    被脈沖武器砸出大坑的地方圍滿了人，其中不乏各大新聞媒體。記者乘坐的直升機圍繞著救援直升機打轉(zhuǎn)，麥爾肯投影在半空的新聞畫面中，滿是沈斯尉和克雷特的消息。

    “老大，你真的不打算接替米勒的位置嗎？”麥爾肯刷著新聞，“好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克雷特道，“你要喜歡你去?！?/br>
    “我怎么去?！丙湢柨闲÷曕洁炝艘痪?，又問道，“那你們接下來打算做什么？”

    “沒想好?！笨死滋卣f著看向身旁的沈斯尉，“看他?！?/br>
    在二層換乘軍用飛行器后，沈斯尉和克雷特回到了頂層的米勒私宅。

    阿莫爾被關(guān)在他自己的臥室中，屋里屋外都有警衛(wèi)看守。是時麗塔正好從他的臥室里出來，見到沈斯尉二人，她停下腳步，說道：“沈隊長，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br>
    現(xiàn)在新聞里都在報道昨晚停電的前因后果，麗塔想不知道也難。

    沈斯尉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問道：“阿莫爾還好嗎？”

    “他不愿意跟我說話。”麗塔道，“你去試試吧，沈隊長?！?/br>
    說完這句，麗塔帶著侍女離開了房間門口，像是不想在阿莫爾的身上過多費心。想想也是，現(xiàn)在這個家里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她處理，她能來看望阿莫爾，已是盡到了情分。

    升降門向上打開，沈斯尉遣走了房間里的警衛(wèi)。

    半躺在床上的阿莫爾從窗外收回視線，看著沈斯尉動了動嘴唇：“你來了，沈隊長?！?/br>
    他似乎已經(jīng)預(yù)料到沈斯尉會出現(xiàn)。

    “身體怎么樣？”沈斯尉徑直走向床邊，而克雷特則是無聊地去了滿墻的書柜前。

    “你不應(yīng)該救我?！卑⒛獱栒Z氣平靜地說道，眼里沒有任何情緒，“或者你的目的就是讓我繼續(xù)活在痛苦里?！?/br>
    “你想多了，”沈斯尉淡淡道，“救人是我的本能。”

    阿莫爾半垂下眼眸，清晨的陽光照在他的側(cè)臉上，能看清他微微顫動的睫毛。等他再開口時，聲音里帶上了幾分不確定：“是我做錯了嗎？沈隊長?！?/br>
    “你自己的選擇，不需要別人來評判。”

    “但我看著你，覺得自己好像是做錯了?！?/br>
    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沈斯尉沒有經(jīng)歷過失去愛人的痛苦，知道自己沒有發(fā)言權(quán)。他能做的，也只有擔(dān)起責(zé)任，因為當(dāng)初是他勸阿莫爾發(fā)泄仇恨。

    “接下來我會怎么樣？”阿莫爾抬起下巴，看著沈斯尉問。

    “按照法律規(guī)定，你會被無限期流放至生命樹外?！?/br>
    “是嗎？”阿莫爾有些詫異，“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大多數(shù)罪犯都不愿意成為流民，但看阿莫爾的樣子，似乎在他眼里，離開生命樹反倒是一種解脫。

    沈斯尉道：“沒有好不好，法律就是這樣規(guī)定的?！?/br>
    阿莫爾自嘲似的笑了笑：“所以殺了自己的父親和哥哥，我終于迎來了真正的自由。”

    沈斯尉也不知該對這事作何評價，不得不承認(rèn)，他是同情阿莫爾的，但阿莫爾的做法確實過了頭。

    “等我離開生命樹，”阿莫爾又說道，“再自殺的話，你是不是就不能來救我了，沈隊長?！?/br>
    “那是你的事?！鄙蛩刮镜?。

    “我會試著活下去，畢竟不能白費你的好意?！卑⒛獱栴D了頓，輕嘆了一口氣，“但最終結(jié)果可能還是一樣?！?/br>
    言下之意，他可以再堅持一陣，但最后應(yīng)該還是會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沈斯尉不由得微微蹙眉：“時間會沖淡一切，你不用那么悲觀。”

    說是不在意，但沈斯尉還是沒法置之不理。

    “你不懂，沈隊長?！卑⒛獱柊岩暰€移到了克雷特身上，“你有愛人陪著你，你怎么會知道我的痛苦？”

    “就你懂?！绷硪贿叺目死滋厝拥羰种械臅瑏淼缴蛩刮旧砼?，對阿莫爾說道，“就你失去過愛人是嗎？”

    阿莫爾抿了抿嘴唇，面露不悅：“你的愛人就在你身邊，你好像沒有資格來說我?！?/br>
    克雷特的臉上寫著大大的“矯情”兩個字，沈斯尉生怕他說出口，連忙道：“你可以找些事情轉(zhuǎn)移注意力?！?/br>
    阿莫爾：“比如？”

    “現(xiàn)在生命樹面臨著建立新的秩序，夜鶯的首領(lǐng)萊哲正好需要幫手，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對他提出你對新社會的構(gòu)想?！?/br>
    “……新社會的構(gòu)想？”阿莫爾的表情突然變得生動起來。

    “對，這不是你的專業(yè)嗎？”

    沈斯尉記得阿莫爾在日記中提過，他有多想改變這個畸形的社會。他那空缺的情感，說不定可以靠事業(yè)來填補。

    “可是，”阿莫爾猶豫道，“我會被流放到生命樹外?！?/br>
    “還記得西區(qū)z市嗎？你可以在那里辦公?！?/br>
    阿莫爾陷入了沉思，像是在幻想未來的畫面?？粗臉幼?，沈斯尉暗暗松了口氣，他知道他說動阿莫爾了。

    片刻后，阿莫爾重新看向沈斯尉，語氣里帶著和過去的和解：“謝謝你，沈隊長?！?/br>
    “他好矯情?！睆陌⒛獱柗块g里出來，克雷特一副不吐不快的模樣，“痛苦就痛苦，非要掛在嘴邊?！?/br>
    “憋在心里不痛快，還是說出來好。”沈斯尉道。

    “可說出來就不酷了。”

    沈斯尉失笑，微微加快腳步，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思念一個人真的好痛苦，我這二十多年好像總是在——”

    “沈斯尉?！笨死滋剡B忙跟上沈斯尉的步伐，打斷他的話，“你看了我的留言？”

    沈斯尉還在繼續(xù)：“‘不甘心變成一種執(zhí)念，執(zhí)念變成一種思念’，呵，好有文采的一段話。”

    “你給我站住?！笨死滋刈ё∩蛩刮镜氖滞?，不過此時過道上碰巧有傭人路過，他堪堪把嘴邊的話憋了回去，等傭人離開后，他才不爽地問道，“你怎么能偷看我的留言？”

    “什么叫偷看？”沈斯尉好笑地說，“明明是你讓我看的?！?/br>
    “我只是讓你看阿莫爾的留言?！?/br>
    “你寫在公開的留言簿上，不就是讓人看的嗎？”沈斯尉道，“是誰說痛苦說出來就不酷了？”

    克雷特動了動嘴唇，把沈斯尉的話還了回來：“憋在心里不痛快，還是說出來好。”

    沈斯尉掐了掐克雷特的臉頰：“學(xué)得倒挺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