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西垂著眼不說話。

    林老太繼續(xù)嘮叨：“下次不好這樣不懂事了……犯不著為不相干的生氣……就當她在放屁……”

    念叨完了，才對許墨西道，“上樓和北北說一聲，別叫他繼續(xù)擔心?！?/br>
    許墨西嗯了一聲，踩著樓梯往上走。

    見到許墨西平安歸來，許墨北喜形于色，連聲問她跑哪兒去了？

    許墨西沒回答，只看著許墨北，反復咬了咬唇終于開口：“你說，到底是誰在撒謊？”

    許墨北愣住，臉上喜色漸漸消失。

    “是爸爸和大姐在騙我們？還是mama和爺爺在騙我們？”許墨西聲音發(fā)澀，透著迷茫。

    許墨北訥訥地喊了一聲：“姐。”像是有點兒害怕。

    許墨西下意識咬起指甲，以前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哪怕是爺爺mama罵她吃里扒外，她都沒懷疑過大姐會騙人，那么厲害的大姐怎么會騙人？可現(xiàn)在，她卻開始懷疑了，她不知道到底該信誰，她真的不知道了。

    沉默蔓延在姐弟倆之間，許墨北突然道：“姐，爸爸說明天帶我們?nèi)ジ男??！?/br>
    許墨西豁然抬頭，瞳孔微微收縮。她隱隱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在她不知道到底誰是誰非的情況下。

    “姐，你不想改嗎？”許墨北小心翼翼地問。

    許墨西反問：“那你想改嗎？”

    許墨北低了低頭，甕聲甕氣道：“大家都是跟著爸爸姓的，就咱們不一樣?！?/br>
    許墨西心緒翻滾了下，卻不知道為什么。

    “反正mama不要我們了，跟爸爸姓就跟爸爸姓吧。”許墨北帶著點兒賭氣道。

    許墨西焉了下去，是啊，mama不要他們了，因為他們相信爸爸和大姐，不信mama和爺爺。這一刻，許墨西舌尖開始發(fā)苦，一直都好好的，那么好，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到底是誰錯了？

    第二天，林長卿帶著許墨西許墨北前往民政署，一為離婚，二為改姓。

    林長卿本是故意遲到了半個小時，就想惡心惡心善水，他是實在煩透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妹，打亂了他的全套計劃不說，還層出不窮地鬧幺蛾子。

    不曾想，到了民政署門口，林長卿并未見到等得不耐煩的善水，頓時一陣火往上冒：“什么人啊，居然遲到了這么久，沒素質(zhì)！”

    氣悶的林長卿都想轉(zhuǎn)身就走，說實話，這婚他是不怎么想離的，丟人現(xiàn)眼啊。只昨天善水說了，他要是敢不來，她就去起訴離婚，他怕更加丟人現(xiàn)眼。

    心煩意亂之下，時間過得格外緩慢，十分鐘的時間，林長卿硬生生等出了度秒如年的感覺，就在他想不管不顧離開時。

    善水施施然從對面的咖啡館里走出來，她向來守時，準點到達，沒見林長卿也不惱。瞧著對面的咖啡館新鮮，便過去點了杯咖啡還加了些小糕點，慢悠悠地吃著喝著，還欣賞著惱羞成怒的林長卿。

    “你怎么才過來？”林長卿沒好氣。

    善水淡淡道：“你不也是才來?！?/br>
    林長卿氣結(jié)，暗罵這女人一點虧都不肯吃，像足了許望舒父女，果真是一家人。

    “進去吧?！?/br>
    離婚手續(xù)很快就辦下來，剩下就是聯(lián)名在報紙上刊登一下離婚啟事廣而告之。這是時下特色，尤其是在一些有頭有臉的人家以及新青年中盛行，訂婚、結(jié)婚、離婚甚至同居都會登報聲明，好些人還會不領結(jié)婚證只登報結(jié)婚，外界同樣會承認這種關(guān)系。

    許墨西忍不住問善水：“我想給我mama打個電話?！?/br>
    善水平靜看著她：“她不想?！?/br>
    許墨西臉色變得蒼白，細看嘴唇都在輕輕顫抖。

    “那就你來告訴許望舒，我要給兩個孩子改姓林，”林長卿心頭痛快，只覺得總算是扳回一局，“就今天。”

    善水涼涼的目光一一掃過許家姐弟，兩人不約而同避開了，瞥一眼得意的林長卿：“小人得志?！?/br>
    沒得到臆想之中的暴怒反應，林長卿的得意頓時打了個折，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下一刻更憋屈的來了。

    “許家破產(chǎn)了，就想改姓當林家人，可林家給你們的能和以前的許家比嗎？”善水哂笑，“想想你們在許家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家里傭人一堆，出門有司機，在家里想橫著想豎著都隨心所欲?？稍诹旨?，你們敢隨心所欲，能隨心所欲嗎？”

    許墨西和許墨北臉色頓時變了。

    善水呵了一聲：“被害得從千金少爺變成寄人籬下，還把對方當個好人，愚不可及?！?/br>
    “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什么寄人籬下，那就是他們的家！”林長卿怒聲，真是恨不得堵上善水的嘴。

    善水慢悠悠道：“這話連他們都不信?！?/br>
    林長卿看著臉色雪白的許墨西姐弟倆，怒道：“把她離間的話當真，你們真是犯傻了不成?！?/br>
    “是挺傻，被林碧城毀掉的許家家業(yè)，說到底將來都是你們姐弟兩個的，原本你們可以一輩子富貴無憂，現(xiàn)在是什么都沒了。”善水火上澆油，不在乎感情，還能不在乎切身利益，“林長卿只會吃軟飯，能給你們留多少，林碧城再有本事，又能分你們多少。好好想想吧，蠢貨?！?/br>
    林長卿怒火中燒：“你，你閉嘴！那都是許一鴻自己經(jīng)營不善，跟碧城有什么關(guān)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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