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文偏執(zhí)反派翻車了 第164節(jié)
原本坐在沙發(fā)上的陸云挽忽然慢慢地滑了下來,他半跪在舷窗邊。 厚重的地毯吞噬了一切聲音,正在猜什么是「日出」的他們沒有注意到陸云挽這里的異常狀態(tài)。 單膝跪在這里的陸云挽,忍不住輕輕地跟隨巨大全息投影上的數(shù)字數(shù)了起來。 “七。” 巨大的罌粟消失不見,一叢叢潔白的小蒼蘭出現(xiàn)在了訥廬星上。 遠遠看去這顆星球就像是崽滿了花朵一樣。 “六、五、四……” 這個時候,一串數(shù)字出現(xiàn)在了訥廬星上。 那是陸云挽當初簽訂《赫明協(xié)定》的日子! 這一次有不少剛才搜索過訥廬星的人都下意識驚呼出了聲。 此時全星際除了陸云挽、楚玄舟和艾忒溫以外,再沒有人知道《赫明協(xié)定》的真相,但是看到這一串數(shù)字和整整十年的巧合后,一種詭異的悸動還是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心中。 楚玄舟說的日出,難道和訥廬星有關? ……可是,可是這顆星球不是早就已經(jīng)被攝政王出賣了嗎? 直到星球能源徹底開采完畢,一切才有可能回到正常的模樣。 短短三秒鐘時間,來不及做出任何推理和思考。 就在這個疑惑出現(xiàn)在心頭的那一瞬,楚玄舟和訥廬星就給出了眾人答案。 陸云挽的呼吸都顫抖了起來。 他看著窗外的黑色星球,重重地將手掌按在了心口,試圖平復呼吸。 “三、二、一?!?/br> “零?!?/br> 伴隨著最后那一個倒計時,黑色的圓環(huán)慢慢開裂,像花朵綻放一般。 而伴隨著它的綻放,在戴森球里藏了整整十年的光,也迫不及待地從花瓣的縫隙中漏了出來。 陸云挽的耳邊瞬間響起一陣驚呼。 或許是楚玄舟有意為之,又或許只是一個單純的巧合,訥廬星戴森環(huán)開裂的方向,正對著陸云挽所處的位置。 短短一瞬間金色光亮化作一根燦爛的金色絲線,將陸云挽的身體纏繞。 接著光束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陸云挽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溫暖的金光中。 “好亮……” “天吶!” 同處于一個艙室的人全都下意識閉上了眼睛,躲避著這對人類來說過分明亮的光線。 只有陸云挽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死死地盯著訥廬星,不愿意錯過它綻放的每一個瞬間。 星艦的舷窗能夠過濾光和熱,但是在訥廬星日出的這一瞬間,陸云挽卻覺得有溫暖的陽光照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切都是那么的溫暖。 “陸閑,你快點閉上眼睛啊!”這個時候高澄珂終于注意到陸云挽竟然還在死死地盯著訥廬星,她被對方瘋狂的舉動嚇了一跳,女孩一邊用手擋著眼睛,一邊側身大聲朝陸云挽提醒,“這樣對眼睛不好——” “快!轉身也可以!” 因為不敢直視訥廬星,不遠處的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了陸云挽的身上,并且一臉驚恐地提醒陸云挽快點閉眼。 但他仍固執(zhí)地注視著窗外,貪婪地感受這片光亮。 同樣在這個時候,全息投影里正在參加紀念活動直播的楚玄舟也在做和陸云挽一樣的事。 強光之下,人魚的眼瞳縮緊成為細針。 但他的目光卻比任何時候都溫柔,楚玄舟輕聲說:“別眨眼,不要錯過這場晚來十年的日出?!?/br> 他的這句話是說給陸云挽聽的。 這一瞬,星際千億人都忍不住將視線移開,躲避著這場過分耀眼的日出。 沒了視覺的干擾,楚玄舟的聲音愈發(fā)清晰。 他們聽到楚玄舟默默念道:“《赫明協(xié)定》的附加條件:恒星使用權每十年續(xù)簽一次,到期不續(xù)視為協(xié)約執(zhí)行期結束,一旦協(xié)定甲方陸云挽死亡,或者選擇不續(xù)簽協(xié)定,那么恒星使用權就會自動回收?!?/br> 說到這里,楚玄舟緩緩地笑了起來。 他注視著遠方已綻放至荼蘼的星球,忍著哽咽說出了最后那句:“從今天起,《赫明協(xié)定》將陸續(xù)失效,光明重回星際?!?/br> 人類重獲光明。 而自己也將要得到他…… 強光之下,一滴圓圓的淚珠從陸云挽的眼角墜了下來。 “謝謝?!?/br> “謝謝你,”陸云挽沒出息地吸了吸鼻子輕輕說,“謝謝你來帶我看日出了……” 無論楚玄舟有沒有猜出自己的身份,又是為什么這樣做。 眼前的日出都是陸云挽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星艦的核心艙外,艾忒溫深吸一口氣,帶著攜有任頌清等人魚叛國的詳細證據(jù)一步步走了進來。 這個時候,季昕淮也鄭重將從軍部內(nèi)網(wǎng)上下載的人類反叛軍名單遞給了自己的同伴?!?/br> 真正的紀念開始了。 第92章 星艦舷窗終于開始調(diào)整透光度。 剎那間刺眼的亮光化作柔軟的金沙, 鋪滿整間艙室。 哪怕是生活在星際時代的他們,也從來都沒有這樣近距離地觀察過一顆恒星。 ——陸云挽簽訂了《赫明協(xié)定》,但沒有人知道他為這則協(xié)定立下了年限。 不知道是因為這陣刺眼的強光, 還是因為楚玄舟的話, 高澄珂的眼睛也突然紅了一圈。 她用手虛擋著陽光, 呆呆地說:“攝政王, 他是不是……是不是早就決定了要在十年內(nèi)結束《赫明協(xié)定》呢?” 高澄珂的聲音很小,但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邊。 這句話就像一陣驚雷,朝每個人的心臟劈去。 不知道是誰竟然哽咽了起來:“他明明是打算要不然以自己的能力,在十年內(nèi)終止協(xié)定, 要不然就是……以死亡,是這個意思嗎?” “陸云挽沒有給自己留退路嗎?” 皇室星艦的休息艙極大,這一句句的話語甚至形成了回音,像鐘擺一樣一下一下地擊打在眾人的心上。 班如風忽然低下了頭,他輕輕握緊雙拳說:“人類應該感謝他才對?!?/br> “不, ”聽到這里,一直沉默著的陸云挽忽然笑了一下,他慢慢側眸向班如風看去,“別感謝他?!?/br> 因為方才的那滴眼淚與最近的輕咳, 「陸閑」的聲音變得比往常更加低沉沙啞。 他突然開口竟然將周圍人都嚇了一跳。 ……陸閑的聲音怎么有一點像攝政王的?不不不, 一定是我們多想了。 而本來就是攝政王粉絲的班如風聽到這句話后,則不顧陸閑還是個病號的事實,皺了皺眉一點也不留情面地說:“不是, 你難道嫉妒攝政王?他為了人類奉獻這么多, 守護了光明, 為什么不能感謝他呢?” 說完這句話, 班如風越想越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陸閑一定是嫉妒曾經(jīng)和楚玄舟傳過緋聞的攝政王! 另一邊也有人輕聲嘟囔道:“是啊……身為人類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好嗎?他雖然是有做過一些傷害人類利益的事情, 但是你看!現(xiàn)在一切都表明他并沒有之前傳說的那么壞,他一直都有在為人類考量?!?/br> “對啊,”這次連高澄珂也不滿了起來,“如果換一個人,能做到比他更好嗎?” “如果我是訥廬星系的人,一定會感激他的?!彼麄兤咦彀松嗟恼f了起來。 聽到這里,陸云挽忽然低頭悶笑了兩聲,接著慢慢地搖了搖頭。 “你們不要忘記一件事?!标懺仆飙h(huán)視四周輕輕地說。 “什,什么?” 明明還是熟悉的樣貌,但陸閑身上的氣場卻大到鎮(zhèn)住了這里的所有人。 他什么都沒說,其余人已經(jīng)自覺保持沉默,將剩下的時間全部交給他。 陸云挽用冰冷的語氣,無情地說到:“光明本來就是人類應該擁有的。陸云挽做的只是將它們奪走,再還給原本的主人,這種行為哪有什么值得感恩戴德的?” 星艦內(nèi)鴉雀無聲。 “那……”班如風開口,卻不知道應該怎樣反駁陸云挽 。 高澄珂則小聲說:“人類陷于劣勢這么多年,也不是攝政王一個人說改變就能改變得了的。” “可你都說了他是「攝政王」了,這個位置全帝國只有一個,如果沒有做到他想要做的事,完成自己目標的話,那只能說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他坐穩(wěn)這個位置,”陸云挽頓了一下,云淡風輕地拋出了四個字,“德不配位。” “十年的期限不就是拖延癥嗎?還有死亡,就是為了逃避自己的責任,”陸云挽嘆了一氣輕聲說,“他自己死了倒是蠻輕松,要不是有陛下在,《赫明協(xié)定》附件生效后,一定會惹出大麻煩?!?/br> 死亡就是逃避,陸云挽比這里的任何一個人都清楚,他不相信原主不明白。 陸云挽的這一番話將周圍人聽得目瞪口呆。 他說話的時候雖然是笑著的,但是話語里卻半分笑意都沒有。 班如風之前也見過很多恨攝政王的人,但是陸閑和他們不同。 陸閑的那種恨……似乎不是仇恨,而是不甘和失望的恨? 但無論陸閑和攝政王究竟有什么恩怨,班如風都不想要聽他這樣說自己的偶像。 班如風咬了咬唇,終于忍不住打斷了陸云挽:“這樣說就過分了,陸閑你不覺得自己太嚴格了嗎?” “拜托,陸云挽和我們一樣都是人類好不好?明明你才是我們中最不喜歡他的人,怎么到頭來只有你一個人用「神」的要求去看待他?只要是人就會累,就會有做不到的事情?!?/br>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