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牧歌聽唐雪柳不出聲，也不走棋，便抬頭看他。正好撞見他雙眼彎彎，雙唇微張，略顯呆萌的入迷樣。

    他心里像被一根羽毛輕輕搔了一下。

    和他印象中的學霸一樣，唐雪柳一旦認真起來，就容易顯得癡迷。而這種癡迷，正是他身上最動人的地方。

    牛牧歌腦海里忽然產生一個很強烈的念頭。如果不和眼前這個人做朋友，他會后悔一輩子。

    “喂?！彼蛄藗€響指，壓下心頭異樣的同時，也將唐雪柳喚回神。

    “你呢？”牛牧歌語氣透著不自知的溫柔，“我看你這些招數(shù)也挺老道，跟誰學的。”

    “我都跟我爸學的?！碧蒲┝暰€落回棋盤，rou乎乎的兩手捧捧發(fā)燙的臉頰，遮蓋難掩的羞赧?！八熬蛺鄹蚁缕?。”

    “哦……”牛牧歌哦到一半，倏然抬起雙眼。

    唐雪柳的語氣太過自然，他乍聽到都沒反應過來，生前……竟然不是雙親捧在手里長大的嬌少爺嗎？

    “你這不耍賴么！”唐雪柳按完手機屏幕上“同意悔棋”的按鈕，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說好不悔棋的?！?/br>
    牛牧歌壓下心頭震撼，“哎呀我這舊手機不靈敏，按錯那不正常嘛。”他拿著剛換沒幾月的手機睜眼說瞎話，“反正你已經點同意了?！?/br>
    唐雪柳哼一聲，噘嘴道：“再來！”

    牛牧歌看著他不服輸?shù)臉幼?，心里五味陳雜。“再來就再來，讓你一步?！?/br>
    “誰用你讓，你正常走你的?！?/br>
    ……

    他們身后，岳浪給陳倩云遞了個眼神，兩人默契地收起手機，離開了教室。

    “這個牛牧歌一看就是個鋼鐵直男，不靠譜?！痹览俗炖锏鹆烁舭籼牵粗拥鮾豪僧斄?。

    “靠不靠譜我們說了不算?！标愘辉茝乃ㄒr衫口袋里也掏出一根棒棒糖，伸手按電梯，“得我哥自己衡量。”

    岳浪偏頭打量她幾眼：“你真是我們柳兒meimei？你倆一點都不像?！?/br>
    “他隨我大姨，我隨我爸，當然不像了?！?/br>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電梯，岳浪說：“那你這不坑哥呢么，撮合他和直男干嘛？”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标愘辉普f：“大一開學第一天就看上的人，這都煎熬一年多了，天天就跟人身后巴巴望著，心里琢磨著，多苦啊。我要不推一把，配合他演演戲，就我哥那慫樣，倆人妥妥錯過了?！?/br>
    她猶豫了一下，接著說：“牛牧歌人挺好的，而且我覺得，他直不直還不一定呢，他都不知道喜歡是什么?！?/br>
    岳浪接過話頭，“我們柳兒可不慫，他就是清醒。高中那個垃圾做的惡心事把他傷怕了?！?/br>
    他面露猶豫，半晌，還是掏出了手機。“不行，我得提醒柳兒一句?！?/br>
    “你管那么多呢?！标愘辉撇粣偟溃骸白屛腋缱约航洑v去，他倆現(xiàn)在處得還挺好?！?/br>
    岳浪不聽勸，堅持給唐雪柳發(fā)了條消息。

    “管得真多?！标愘辉蒲壑樽右晦D，說：“我前兩天見白愛玲學姐了，真漂亮啊，是女生都會喜歡的那種漂亮。你們進度咋樣了？”

    岳浪轉棒棒糖的手頓住，半晌，含糊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br>
    “切，自己毛都沒長齊呢，還大人?！?/br>
    “那你和我韓哥——”

    “閉嘴！”陳倩云連忙打斷他：“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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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A:只想做朋友？

    牛疑惑：不然呢？

    小糖人噘嘴：誰要和你做朋友!

    第九章

    這一天過得尤其快。

    當牛牧歌從棋盤上激烈的廝殺中回過神時，已經快十二點了。這對于每晚十一點準時上床的他而言，算是熬大夜了。

    “最后一把，該睡了?！彼f。聽筒里對方打了個哈欠，聲音透著難掩的困乏，他瞬間想到大太陽下，奶黃包撅著屁股伸懶腰的樣子。

    “嗯，最后一把?！碧蒲┝f。

    最后一把結束后，又開了一把，兩人這才徹底歇火。

    “你也早點睡，不要再熬夜了。”牛牧歌隨口嘮叨兩句，唐雪柳嗯嗯啊啊應了，爬上床，又打開了手機。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熬夜習慣了，不過凌晨一點壓根睡不著。

    他像每晚做的那樣，又翻看一遍他們的聊天記錄，才滿意地退出兩人的對話框。然后便看到了岳浪發(fā)來的消息：珍愛生命，遠離直男，勿重蹈覆轍。

    “珍愛生命，遠離……”唐雪柳重復著輕嘆口氣，翻身仰躺，盯著淡藍色的大鯨魚發(fā)呆。

    遠離……

    腦海中不禁回想起，牛牧歌今天說那些往事時，整個人都籠罩著一層來自舊時光特有的光暈。語氣溫溫柔柔，眼神泛波，一會讓人心疼，一會又讓人捧腹大笑。

    唉，遠離，怎么可能遠離。他今天還參與了他的過往呢。

    唐雪柳拿起手機，先刪了岳浪發(fā)的消息，又打開“計劃書”，想了想，寫：做無話不說的朋友。

    做完這些，他從枕頭底下拽出一件白色球衣?lián)г趹牙?，貼在臉頰蹭了蹭，抱著睡了。

    ***

    又一個周五。

    上午十一點，教學樓712，動畫系畫室。

    羅肖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戳前桌人的背：“牛哥，中午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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