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穆寧眉頭一跳，果然。

    可是按照今天在酒肆?xí)r聽到的百姓那些議論，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一陣子了，怎么還一點防范都沒有?

    似乎知道他想要問什么，云江離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問過了，自我朝起，津州從未出現(xiàn)過痘疹，所以百姓不認得。

    況且起初的癥狀都不嚴重，表象看著似是普通的風(fēng)寒，再加上目前得知的患病者十之八九都是小兒，本就比成人體弱些，便被百姓誤認為只是著了寒。

    津州這里，秋季多雨、陰冷潮濕，所以就算是起了些疹子也是常有的，因此便未引起注意。

    燕穆寧點點頭：上報了么?

    云江離帶著倦意微微闔眸倚著桌案：方才仁濟堂已經(jīng)派人去上報縣衙了。

    小七，這些天我定是要去仁濟堂的，你

    我同你一起。燕穆寧直接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難道你是想讓我獨自待在家中么?

    云江離掀開眼簾，似是還想要說些什么：可是你

    不，我可是很厲害的。燕穆寧搖了搖頭沒讓他繼續(xù)說下去。

    緊接著向前湊近了一步，微微揚起臉認認真真的凝視著那雙鳳眸，忽地展顏露出一口小白牙說道：更何況，我還是你的小藥童呀，哪有大夫出門把藥童留在家里的道理?

    聽罷，云江離拒絕的話便未再說出口，原本只有憂慮的鳳眸中，也染上了些欣慰和笑意。

    他終是抬手做了那方才進門時便想要做的動作，輕揉了兩把少年柔軟的頭頂，溫聲應(yīng)了下來：好。你同我一起。

    在燕穆寧的記憶中，只依稀記得前些年時臨陽發(fā)生過一次時疫，那時他尚且年幼，但也依稀記得父皇和兄長那段時間日日cao勞的憂心憂慮。

    太醫(yī)院那年派出了幾名年輕有為的大夫，帶著藥材前往臨陽協(xié)助救治，那似乎也是燕穆寧第一次對仁濟堂有了印象。

    他聽先生說，仁濟堂堂主不眠不休幾番嘗試找到了應(yīng)對有效的藥方，后又調(diào)派了臨陽附近州縣各個仁濟堂分館的大夫先朝廷一步趕到了當(dāng)?shù)鼐戎伟傩眨?dāng)真是做到了身為醫(yī)者，懸壺濟世、救死扶傷。

    燕穆寧作為先帝最小的皇子，父皇母后對他也與幾個哥哥不同，嚴厲的父皇對他更多的是慈愛，母后更是唯愿他平安無憂的長大。

    即便是這般千寵萬愛的長大，父皇對他們兄弟幾人始終未曾不同的便是「先德行后才能」的教導(dǎo)。

    燕穆寧自幼便深知「若無百姓，何來天下」的道理，更是明白身為皇子，必當(dāng)仁心、愛民、知賢、勤勉。

    這種刻在骨子里的責(zé)任，便是他現(xiàn)如今要與云江離并肩的力量。

    若是痘疹，書中便有歷朝歷代的各種應(yīng)對之策和藥方，為何你還是這么憂心呢?

    燕穆寧按著云江離的吩咐，正埋在一堆醫(yī)書中尋著案例。

    云江離頭也未抬的回道：與先前的痘疹略有不同，現(xiàn)有的方子并不能完全應(yīng)對。

    你看，這幾次記載，多為疹發(fā)于起熱之前。

    他指著一本醫(yī)書中的幾處給燕穆寧看，可此次津州的痘疹，據(jù)仁濟堂那邊所說，都是先起熱，而后兩三日才出現(xiàn)明顯的紅疹，且會伴有腹痛和嘔吐昏厥的癥狀。

    所以，雖說是痘疹，但也不能完全依著前人的法子，更何況現(xiàn)在所知情況甚少，尚且不確定是通過何種方式傳染的。

    燕穆寧認認真真的聽完，點點頭繼續(xù)翻著醫(yī)書。

    天色漸暗，白雀兒陪在兩人身邊已經(jīng)困的埋頭在翅膀下睡了兩覺，燕穆寧和云江離卻依然埋在成堆的醫(yī)書中。

    叩叩

    隱約聽到有人叩門的聲音，燕穆寧抬起頭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發(fā)現(xiàn)云江離專注的一動不動，不欲攪擾他的思緒，小王爺起身準備去開門。

    外面起了風(fēng)，甫一從溫暖的屋內(nèi)出來，燕穆寧被風(fēng)吹的打了個寒戰(zhàn)，他攏了攏衣襟加快腳步向大門處走去。

    叩叩叩來人似是等的著急，又叩了幾聲。

    來了來了。

    燕穆寧應(yīng)著聲撥開了門閂。

    少門外的人看到開門的人是燕穆寧，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他目光中滿是詫異的退后一步，抬頭看了看宅子的大門，又困惑的將目光轉(zhuǎn)回了燕穆寧的臉上。

    有點兒眼熟啊，小王爺忽閃著圓眸回想了一下。

    啊!你是仁濟堂的掌柜?燕穆寧想起來了，此人正是今日去仁濟堂時與大美人交談的那個。

    來人似是還在疑惑著，聽到燕穆寧這么說，倒也沒錯，便點了點頭略微含糊的開口：是，請問這里可是住著一位大夫?

    燕穆寧側(cè)了側(cè)身，讓開一步：掌柜可是為了痘疹之事，來找江大夫的?

    江

    掌柜怔了一下，連聲應(yīng)道：咳咳，啊，對對對，來找江大夫商議。

    小王爺未再多問，點點頭向院中指了指，那便隨我來吧。

    燕穆寧邊在前面帶路，邊琢磨著：我家王妃可真厲害，竟能讓仁濟堂的掌柜親自上門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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