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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清穿]后宮升職專家在線閱讀 - 第6頁

第6頁

    他原以為那就是一切的終局了。

    執(zhí)政十三載,身體撐不住驟然離世,享年五十八歲。

    雍正帝是個精研佛法之人,曾經(jīng)也跟佛家高僧對談經(jīng)書文意。難免談到人的生前身后事,談起輪回轉(zhuǎn)世之說。

    只是那時他完全沒想過,自己會真的經(jīng)歷這般奇事。

    雍正帝的最后記憶,還停留在張廷玉涕淚滿面,宣讀遺詔上頭。說來歷代皇帝遺詔,其實并非皇上本人死前自己寫的,多是繼任皇帝命官員擬稿,算是總結(jié)上一位帝王的一生,承前啟后。

    所以許多昏庸皇帝在遺詔里痛罵悔恨自己的一生,其實也都是后人借此發(fā)表中肯評價罷了。

    不過雍正帝的遺詔,大部分都是他自個兒留下的原話。

    因雍正八年時,怡親王病重過世,雍正悲痛的大病一場,幾乎以為自己也要不治,就將張廷玉等人宣來身邊,口述了些遺詔囑托。

    此時雍正帝還有些欣慰:最后公布天下的遺詔,跟他當(dāng)年所說并無多少出入。

    也算是把他一世為了大清的心,一世勵精改革展露給了天下人。

    “……今朕躬不豫,奄棄臣民,在朕身本無生,去來一如。但皇考圣祖仁皇帝托付之重,至今雖可自信無負(fù),而志愿未竟,不無微憾?!?/br>
    魂魄之身聽張廷玉讀到這里,雍正帝也十分感嘆。

    回看一生,他確有無數(shù)遺憾甚至悔恨,但卻無愧于江山社稷!

    原以為一切都到此結(jié)束的雍正帝,卻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重新回到了一具身體里。隨之涌入腦海的,還有不少過往的記憶。

    自為一世為帝,萬般都經(jīng)歷過的雍正帝,仍舊是震驚了半晌,才接受了現(xiàn)實:自己來到了另一個大清。

    用他曾經(jīng)讀過的佛法來解釋,大約就是:這天地如微塵剎海,重重不可窮盡。

    他是離開了一方世界,到達(dá)了另一方天地。

    驚之后,就是喜。在這個大清,他剛登基一年,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此時雍正不免想起剛登基的時候活佛與他說的話:萬歲爺勵精圖治善待子民,將來必有福報。

    雍正帝起初也信的,登基十三年心意未改,宵旰焦勞肅清民弊,所行舉措無一不是絞盡心血,幾乎是從心肝里挖出來的癡意,想讓大清更富足,百姓們過得更好一點。

    可到頭來,他一生的遺憾不勝枚舉,家國皆有,說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這會子到了這里,雖知不是從前那個大清,但雍正帝依舊很珍惜,想要彌補他之前的遺憾。

    只是有一點,令他有些疑惑甚至不滿:他接手的記憶里,對朝政上諸事十分模糊,倒是后宮諸人歷歷在目。

    這是怎么個情況?

    難不成這個大清的‘自己’,是個只流連后宮的君主?那怪不得這個大清需要他接手。

    雍正帝是九龍奪嫡里最后的贏家。在他看來,皇位得難,坐更難,必要能者居之。尤其是先帝爺晚年,朝廷積弊甚多,內(nèi)憂外患,亟待改革,在雍正帝心里這大清的皇帝,別人都干不好,就得朕來干!

    至于記憶里朝政的模糊,雍正帝很快就不在意了:在治理朝事上,他原也不需要其他人的指點,哪怕憑著肌rou記憶,他都能把這大清上下整的條順盤正。

    蘇培盛候在養(yǎng)心殿正殿的門口。

    今日風(fēng)柔云淡天氣甚好,然而蘇培盛的心情卻遠(yuǎn)遠(yuǎn)不如這天氣。尤其是看到角門處拐進(jìn)來的一個太監(jiān)后,心里就更難受了。

    來人名喚張玉柱——在宮里能恢復(fù)了本來名姓的,多少都是個有頭有臉的管事侍監(jiān)。

    張玉柱就專管一事,那就是請皇上翻牌子。

    這是個后宮妃嬪誰都不敢得罪的美差,從前張玉柱走路也是腳底生風(fēng),讓人看了就知道是個掌著要事,說話有分量的大太監(jiān)。

    然而這兩日,張玉柱走路卻越來越低頭,今兒也是貼著墻根進(jìn)來的,看起來兩根眉毛都快掉到腮上似的垮著個臉。

    一見蘇培盛的臉色,張玉柱更是差點哭出來。

    他起手先跟蘇培盛恭恭敬敬行了禮,然后才湊上來壓低了聲音道“萬歲爺今兒還不翻牌子嗎?”

    張玉柱一貫很奉承蘇培盛,兩個人在太監(jiān)里頭關(guān)系也是數(shù)得著的好,所以敢這么一問。

    蘇培盛就搖頭:“主子爺都不許我在里頭伺候,吩咐了沒有要緊折子遞上來,就不許進(jìn)去。”只讓他隔一個時辰,進(jìn)去換一壺茶。

    這還是雍正帝從前養(yǎng)成的習(xí)慣,因他批閱奏折長久伏案眼睛受不住,還讓人給配了許多副眼鏡。后來還是怡親王提議,讓太監(jiān)們隔固定時辰進(jìn)去換茶,算是提醒皇上按時起來走動一二,松筋骨歇眼睛。

    張玉柱聞言臉上越發(fā)愁苦,若是表情能榨汁,必然能得到一缸子苦瓜汁。

    蘇培盛見他這樣,不由冷哼一聲道:“你不過被后宮娘娘們明里暗里催上兩句,就這個德行?那我這幾日被太后娘娘叫過去三回訓(xùn)斥,豈不是要投了井去?”

    張玉柱連忙巴結(jié):“自然還是老哥辛苦,不然這頭一份的大總管太監(jiān),怎么就是老哥您呢?!?/br>
    然而這樣巴結(jié)的俏皮話也逗不笑蘇培盛了。

    他最近承受了莫大的壓力。

    六日前,他服侍皇上午睡,可皇上不過睡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忽然驚醒了。蘇培盛原以為皇上是做噩夢了,剛想上前送熱茶,就被皇上賞了一個‘滾’字,只好趕緊圓潤滾開,到內(nèi)寢宮門邊上來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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