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膽的把那些之前提到的注意力矩陣刪了一部分，繼而換成了常數(shù)矩陣，修改了數(shù)個映射路徑，反而提升了模型的性能，然后再去不斷嘗試優(yōu)化泛化能力。那些實在無解的刁鉆內(nèi)容，就老老實實地整理了資料，把自己的想法和思路闡釋清楚。

    紀冠城本就不擅長寫代碼，跟著謝爾比學(xué)了不少，搞出來的邏輯結(jié)構(gòu)與別人都不一樣。欒彰閱讀著這份文檔，最直觀的感受便是紀冠城的思維堪稱“神魔一體”。這人遵守嚴謹?shù)膶W(xué)術(shù)態(tài)度，可是有些想法卻堪稱大膽，甚至是固執(zhí)的，當真敢冒著生產(chǎn)事故的風險去驗證他的那些主意。

    這種內(nèi)在風格與他的外在行為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欒彰觀察知道紀冠城很懂事，會在向同事請教完問題之后為了表示感謝給大家點下午茶；他也很誠實，會在文檔中標注哪一部分是在哪位同事的協(xié)作下完成的；他甚至禮貌得極為細節(jié)，會注意和別人談話時的姿勢和語態(tài)。年輕健氣的男孩雙手搭在桌沿上，大貓似的認真聽人講話的模樣成了女同事們私底下的樂談。

    欒彰是個有實驗精神的人，有天下班很晚他都沒有走，佯裝處理工作。確定辦公室里只有他和紀冠城時，他裝作一臉疲憊卻還是要努力打起精神的樣子把紀冠城叫了過來，調(diào)出紀冠城交給他的“作業(yè)”指出其中的問題和不足，讓紀冠城再欠自己一點人情債。

    紀冠城一開始是站著聽的，當欒彰抬起頭看他時，他自然而然彎腰，雙手撐著膝蓋，兩人保持了平視。過了一陣，他干脆半蹲在了欒彰的桌旁。欒彰的視線隨著他滑落，轉(zhuǎn)變成了俯視。

    原來讓那些讓女同事感到備受取悅的畫面是這樣的。

    “你去旁邊拉把椅子坐下不就好了嗎？”

    “沒事?！奔o冠城嘟囔，“亂動別人的東西不太好。”

    “只是一把椅子而已，不是私人物品，而且也不會有人在意?！?/br>
    “如果有人在意呢？總不能因為對方不好意思講，自己就可以當做不存在一樣去那么做吧？客觀發(fā)生的事情就是發(fā)生的?！?/br>
    “沒想到你的心思還挺細?！边@一點讓欒彰有些意外，他暗自記下。

    紀冠城回答：“學(xué)以致用?！?/br>
    “別太得意了。”欒彰敲敲屏幕上的一個數(shù)字，笑著說：“低級錯誤。”

    紀冠城抓抓頭發(fā)：“……我知道，下次不會了?！?/br>
    跨學(xué)科研究組里都是挑剔的怪人，紀冠城卻很好得融入了其中，其能力可見一斑。謝爾比還會關(guān)心紀冠城的培訓(xùn)課成績?nèi)绾危嫠驒枵们笄?，希望欒彰看在新手的份兒上放放水?/br>
    “畢竟是我萬里挑一選中的人，你也知道，我們組可很多年沒招過剛畢業(yè)的新人了?！?/br>
    “我說了不算，最后還是要看成績?！?/br>
    “什么你說了不算？題目不是你出嗎？最終評審不也是你嗎！”

    “你不是兩杯奶茶就能收買的人?！睓枵貌黹_話題，“你覺得他哪兒好？”

    一說這個謝爾比就來了勁，把紀冠城在工作中的優(yōu)秀表現(xiàn)重新回滾了一遍，最后說：“其實這些都是次要的，他是那種能給人帶來正向情緒的人，遇到困難也不會氣餒，而是迎頭直上，這種人很稀有的。哎，你跟他接觸的比較少可能沒辦法體會，下次他點奶茶我叫他給你送一杯，討好討好你。”

    “沒有那個必要，一切還是要靠他自己的努力。如果你覺得他很辛苦，那就提醒他適當放松放松。工作而已，沒了可以再找，身體拖垮了得不償失?！?/br>
    欒彰理性上能體會謝爾比的心情，他承認紀冠城有幾分能力，是一個值得栽培的新人。情感上——不，他不會對此事注入任何多余的情感，他的計劃是不會被改變的，哪怕紀冠城再怎么優(yōu)秀。

    第5章

    紀冠城手頭工作告一段落時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之后了，天黑了下來，偌大的辦公室里空蕩蕩的。他伸個懶腰，一時半會兒不想回家，便去了月湖東側(cè)的球場。

    只要是在月湖工作的人都可以免費使用這里的場地，紀冠城想趁著晚上沒人去運動放松一番，還沒走進就聽見了籃球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原來已經(jīng)有人了。

    好在加入陌生的球局對紀冠城來說并不是難事，很快，紀冠城出色的球技就博得了眾人的贊賞。休息時，方才對方陣營的一個人把剛買的飲料遞了過來。

    那男人帶著鴨舌帽，上半身打赤膊，只穿一條黑色運動短褲。他的肩膀胸口覆著薄薄一層汗，在球場的燈光下泛著蜜光，看上去健美無比。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背部有一片像是燒傷留下的疤痕。

    那人逆著光，紀冠城雖看不清這人的臉，但對他印象很深刻，就是那身精實的肌rou在籃下對抗時差點把自己撞飛。

    “哥們兒，球打得可以啊。以前怎么沒在球場上見過你？”

    “我是剛來的。”

    “哪家公司？”

    “evo?！?/br>
    那人聽到這個名字之后眉眼微挑，露出了笑容，沒多聊別的，只說請紀冠城喝水。休息片刻后眾人興致高昂再次下場，那人換來和紀冠城同隊，兩人從對手變成了隊友，配合異常默契，打了兩節(jié)戰(zhàn)果斐然。

    紀冠城拉起t恤的下擺擦擦臉上的汗，差不多該回去工作了。那人沒攔他，只問他什么時候過來打球，紀冠城笑著說不太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