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謝……啊嗯，不提了?！?/br>
    “還喝不喝酒了？”

    “不喝了，嗚嗚，不喝了。”

    賀蘭香回答到后面，舌頭根都是酸的，累得直哭。

    許是良心未泯，謝折掐在她腰上的手有所松懈，開始耐著性子去照料她。

    他先伸出只手?jǐn)堊∷难韺⑺龘破鸱龇€(wěn)，因?yàn)槎松砀卟罹嗵?，說是扶，不如說直接將她架在了身前，又俯首舔吮她耳垂脖頸，學(xué)著往耳朵里吹氣。

    絲絲氣流從耳朵鉆入四肢百骸，賀蘭香遍體酥麻，直接軟沒了身子，整個(gè)人陷在他懷中，毫無反抗之力。

    寂靜深夜，無聲里搖風(fēng)擺雨，鸞困鳳慵，女子欲就還迎的哭泣回響房中，即便隔著黑，也能腦補(bǔ)出是何場面。

    賀蘭香一直哭，但慢慢的，再?zèng)]叫過停，謝折給她的痛苦和歡愉都太強(qiáng)烈了，這是謝暉從沒有給過她的滋味，習(xí)慣以后，有點(diǎn)嗜味成癮。

    謝折似也意識(shí)到她的動(dòng)情沉浸，知道時(shí)候到了，便準(zhǔn)備恣意盡情。

    “不要……”賀蘭香忽然出聲，聲音帶著哭腔，柔膩黏糊，“停下，求你了。”

    謝折心上一軟，吻她耳廓，溫柔詢問：“怎么了？”

    賀蘭香羞到不行，慶幸未曾點(diǎn)燈，因?yàn)樗雷约旱哪橆a此刻肯定紅到滴血，欲言又止地扭捏道：“我想，想……”

    謝折聽到她說出的那兩個(gè)字，意味深長地哦了聲，沒停下。

    賀蘭香淚流不止，罵了謝折兩句見沒用，只好再軟聲求起他，淚水猶如失去控制，下雨般傾瀉不停，一直求饒。

    謝折根本聽不進(jìn)去，強(qiáng)烈的占有欲與征服欲在他心頭作祟，索性直接摁結(jié)實(shí)了她的腰窩。

    月影斑駁，晚風(fēng)卷來玉簪花香，散在醒酒湯的苦澀氣里，是種寡淡的旖旎。

    風(fēng)停雨歇，賀蘭香捂臉伏在案上，啜泣個(gè)不停，殘余醒酒湯順著桌案滴落，她的耳邊仿佛還在縈繞與之相似的溪流潺潺，雨露滴答之聲。

    謝折俯身細(xì)吻她后頸，頭腦中滅頂快意未消，嗓音沙啞低沉至極，“哭什么?！?/br>
    賀蘭香哭更兇了。

    他居然有臉問她哭什么。

    “丑……丑死了?！睒O度羞惱之下，賀蘭香也只能斥出這三個(gè)字。

    謝折輕嗤，摟緊她，薄唇貼她耳畔，壓下聲音道：“不丑，美極了。”

    他抱起了她，走向她平日更衣所用的雕花立鏡，捏著她的下巴，逼她看向鏡中畫面，說：“你自己看，你是不是很美?！?/br>
    賀蘭香根本不想睜眼，哼唧著不愿開那個(gè)尊口，直到被謝折撬開齒關(guān)索吻，才溢出難耐嗚咽，勉為其難地睜開眼，余光瞥向鏡中。

    月光幽裊如霜，只一眼，賀蘭香便羞恥欲死，重新緊閉眼眸。

    “我是誰？”低沉之聲響起，熟悉的問題又至。

    賀蘭香簡直恨不得將面前男人一口咬死，忍著羞惱恨恨道：“謝折?！?/br>
    “是謝折，不是謝暉？”

    “不是謝……嗯啊，是謝折?！?/br>
    “謝折和謝暉誰更讓你——”

    聽到后面幾個(gè)不堪入耳的字眼，賀蘭香忍無可忍，瞪圓瀲滟美目，咬牙怒斥：“你有完沒完！”

    謝折瞳仁一暗，道：“沒完?！?/br>
    他直接用大人抱小孩出恭的手法架穩(wěn)了她，逼近立鏡，讓她看著里面她與他的模樣，一遍遍問方才所問的問題。

    guntang的淚從賀蘭香眼眶滑落，頭腦的清醒與現(xiàn)實(shí)的沉淪成了尖細(xì)的軟刀，殺不死人，但刀刀誅心。

    她看著鏡子，心想：我在干什么。

    到底是什么讓她走到的今天這一步，她到底為什么要和殺了她夫君的人如此不知廉恥的茍合。

    “說，誰?！敝x折威脅的聲音依舊響在她耳邊，兇戾叢生。

    賀蘭香緊咬牙關(guān)，不愿發(fā)出一個(gè)字，緊閉眼眸，神情也變?yōu)橐荒樒鄾?，像是在悲壯受刑?/br>
    她越這樣，謝折惱意越重，越狠。

    有根無形的弓弦在二人之間緊繃，箭弩拔張，殺氣騰騰。

    一個(gè)女人，一個(gè)男人，因?yàn)橐粋€(gè)死人，在床笫間互相報(bào)復(fù)，蔓延起一場沒有意義的硝煙，暗潮洶涌。

    “你這么喜歡和你弟弟比，”賀蘭香忽然想到什么，發(fā)出笑聲，用冷漠壓住喉中軟黏喘息，“是因?yàn)槟惝?dāng)年被放逐的時(shí)候，特別嫉恨他與你同為宣平侯的孩子，卻可以絲毫苦難未經(jīng)便擁有一切，是嗎?！?/br>
    緊箍她的大掌驀然僵了下子，之后便是更蠻橫的禁錮。

    賀蘭香氣息紊亂，笑聲嬌媚，“看來真是被我猜中了，其實(shí)你這么多年，一直都很不服氣吧，野蠻生長的雜草哪里比不過只會(huì)沉溺女色的廢物，你哪里比他差了，在你眼里，沒本事的廢物，就該去死，所以你之所以殺他，一是想報(bào)復(fù)和陽郡主，二，就是因?yàn)槟慵刀仕?，是嗎。?/br>
    似有白虹貫日，賀蘭香頭腦空白一片，眼前飄起連綿飛絮，不自覺喟嘆連連。

    然還未等她回緩，她便已被扔到榻上，身軀深陷軟褥，熱軀緊接覆壓而上。

    “賀蘭香，”謝折氣息灼熱似火，聲音卻冷如冰霜，“不要再用你那點(diǎn)小心思揣測我，記住你的任務(wù)，若是失敗，我不會(huì)因?yàn)楹湍闼藥状伪闵岵坏脛?dòng)你?！?/br>
    賀蘭香一改方才僵持生硬，款擺柳腰媚態(tài)畢露，手圈上謝折脖頸，唇瓣貼上他的喉結(jié)，吐氣幽蘭，“我懂，謝大將軍是血海里殺出的羅剎，自然不會(huì)將我等小小婦人放在眼里，說好了，以后咱們就夜里做夫妻，白日是仇敵，對(duì)著外面，就是大哥和弟媳。”

    謝折的火氣只增不減。

    他發(fā)現(xiàn)這女人實(shí)在知道怎么刺激他，嬌聲軟語說出的話都一股刺撓勁，不如直接對(duì)他來上一刀。

    “好，”他咬牙應(yīng)下，掐在纖腰上的手赫然收緊，“大哥和弟媳?！?/br>
    賀蘭香吃痛一聲，眼前直冒黑星，魂魄都要飛走似的。

    天亮?xí)r分，一番偃旗息鼓，賀蘭香癱軟在謝折懷中，下頦抵在他的胸膛，總算喃喃吐了實(shí)話。

    她說：“謝折，你高大勇猛，能上陣殺敵，你弟弟四肢無力，抱起我都費(fèi)勁。你性情狠辣果斷，他卻懦弱優(yōu)柔，只懂風(fēng)花雪月。榻上尤甚，他讓我以為男人不過爾爾，你卻讓我受用至極，沒跟你之前，我都不知道原來當(dāng)女子能快活到這種地步，神仙滋味不過如此。”

    “可是，謝大將軍——”

    賀蘭香抬起綿軟無力的柔荑，指尖細(xì)細(xì)描摹著枕邊人五官的形狀，尚沾春意的眼眸淡漠如水，聲音沉靜，“他是我的夫君，你不是。”

    “他愛我，你不愛?！?/br>
    折騰半夜，謝折好不容易聽到想要的答案，心中卻已無任何波瀾。

    他伸手，撫握住賀蘭香的后頸，低頭強(qiáng)吻了過去。

    第51章 母女

    “姑娘醒醒, 都快到辰時(shí)二刻了。”

    咯吱一聲門開，錦衣美髻的丫鬟們魚貫而入，為首的親自端捧魚洗, 身后諸人手捧香盒羅帕諸物。

    謝姝昨日偷看話本看到三更天方歇，這時(shí)候困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抱著枕頭直喊滾開，翻個(gè)身朝里接著睡了。

    “您今日不是還打算著去看賀蘭夫人嗎？起晚了可就顯得怠慢了?！毖诀吆眯牡?。

    謝姝一聽, 眼皮頓時(shí)撕了開，鯉魚打挺似的支棱起上身, 兩手一抬迷迷糊糊道：“給我寬衣。”

    今日的出門機(jī)會(huì)是她纏著她娘央求好久才求來的, 這次錯(cuò)過下次還不知是什么時(shí)候, 她可不能浪費(fèi)。

    更完衣物開始梳妝, 正好去福海酒樓蹲點(diǎn)心的小廝也回來了，帶回來大堆吃食。

    謝姝喝著甜津津的紅豆沙粥，將糕點(diǎn)和丫鬟們分食了, 獨(dú)留一盒榛子酥單獨(dú)放著，誰也不準(zhǔn)動(dòng)。

    待到收拾整齊，她打開了賀蘭香之前送她的胭脂, 指尖沾上一點(diǎn)化開, 輕點(diǎn)在唇上抿了兩下, 頓時(shí)面龐生香，明艷動(dòng)人。

    謝姝往鏡中多看了兩眼, 顯然很滿意今日的妝容，臨走不忘帶上那盒寶貴的榛子酥，心里憧憬著賀蘭香看見她的反應(yīng)。

    半個(gè)時(shí)辰后, 聚賢坊謝氏祖宅，艷陽高照, 風(fēng)過無聲。

    謝姝立在垂花門下，耳旁是蟲鳴聒噪。

    她聽完了門房的話，眉頭皺得能夾死過路飛蟲，分外詫異道：“什么？嫂嫂不在家？她去哪了？”

    門房陪著小心道：“姑娘來得不巧，夫人今日一早便去拜訪李家二姑娘了，您若早下拜帖，夫人定是哪也不去，單在家中等您的。”

    謝姝一聽更加來氣，飛起眼刀，“我來見我自己的嫂嫂還要下拜帖么？不夠麻煩的?！?/br>
    門房連忙稱是，趕緊迎這姑奶奶入花廳奉茶伺候，又要差人去告知賀蘭香消息。

    謝姝瞧著便覺得繁瑣費(fèi)心，擺了下手道：“算了罷，我也不是非要今天，這盒榛子酥你收下，別忘了等她回來給她，她又不在，我留這也是無趣，還不如家去?！?/br>
    她經(jīng)大幫丫鬟婆子簇?fù)恚剖幦敫趾剖幊龈?，前后不過兩炷香的工夫。

    等上了馬車，謝姝才算暴露本性，嫌棄今日太陽大曬化了她臉上的胭脂，又埋怨賀蘭香言行不一，都與她娘說好不再與李氏往來的，現(xiàn)在又巴巴湊上前去，也不怕再遭陷害，真不知道是被李噙露灌了什么迷魂湯了。

    待抱怨完，馬車也走在回家路上了。

    謝姝掀起簾子，瞧著外面喧鬧的街景，覺得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能就這么回去，思忖一二，對(duì)趕馬的小廝道：“去崔家?！?/br>
    *

    炎熱的天，房間門窗緊閉，圍成鐵桶一般，悶熱至極。

    盧寶月臥在榻上，背靠金絲卐字紋軟枕，身著秋日里才穿的素絨繡花薄襖，身上蓋著棗紅底織金福字錦被，頭上還纏著繡花鳥紋抹額，一身嚴(yán)實(shí)無縫。

    謝姝坐在榻旁，單是看著，便要出一身的熱汗，驚詫道：“穿這么多，盧jiejie你就不嫌熱么？”

    盧寶月憔悴著一張臉，笑道：“你懂什么，月子里受寒，是要落一輩子病根的，難受就難受點(diǎn)了，橫豎也就這一個(gè)月，熬出去也就好了?！?/br>
    謝姝嘖嘖稱奇，心里暗想這種罪自己定是受不了的。

    姐妹說話間，睡在搖籃里的小姑娘醒了來，哼唧著開始啼哭，應(yīng)是餓了，乳母抱去喂完奶便又安靜下來，乖巧睡去。

    盧寶月伸出手，“給我抱一會(huì)兒，你們也歇歇?！?/br>
    謝姝看著盧寶月溫柔接過孩子，好奇往襁褓張望了去，本以為會(huì)看到一只皺巴巴的小猴兒，沒想到卻看到一個(gè)粉雕玉琢的小白團(tuán)子，不由心生喜愛，伸出手蹭了蹭那軟嫩的臉頰道：“名字取了嗎。”

    盧寶月：“大名未定，小名取了，叫晚晚。”

    謝姝撲哧一笑：“這名字倒很應(yīng)景?！?/br>
    她湊近嗅了口小娃娃身上的奶香氣，越發(fā)喜愛起來，“晚晚，你長得真好看，胖乎乎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個(gè)有福氣的小娃娃?！?/br>
    小晚晚不知是否聽到稱贊，竟在睡夢中咧開小嘴笑起來，比畫上仙童還要討喜可愛。

    盧寶月也隨之笑起來，眼中光彩卻不由暗下，“是啊，多有福氣的娃娃，只可惜，是個(gè)女孩?！?/br>
    謝姝急了起來，“女孩怎么了？你我便不是女孩了么？我覺得女孩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