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讓我受著委屈？”

    郭絡羅氏并不接受這個理由，“平日，我對那些妾室的態(tài)度全京城都知道。這回牛痘實驗是大事, 要我和武氏共事，你覺得其他人怎么看我？”

    胤禩都明白, “其實有一個解決方法，不如你就不要參與此次實驗了?！?/br>
    不等郭絡羅氏發(fā)飆，立刻補充說：“我是為你好。你沒種過人痘，這實驗的后期實驗者要接觸天花病源。萬一其中某個環(huán)節(jié)有紕漏呢？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閃失?！?/br>
    郭絡羅氏聽到此處, 又看到胤禩眼神中對她的關(guān)心，一股郁氣才徹底消了下去，但她不可能不去。

    “四月二十八, 正式開始實驗。讓那些實驗者接觸天花病, 至少也是五月下旬。從現(xiàn)在算起, 我還有一個半月做準備?！?/br>
    “難不成你想與武格格一樣種牛痘？”

    胤禩真的不希望福晉出事, 好聲好氣地喚了郭絡羅氏的名字。

    “雅南, 你別冒險。牛痘之術(shù)對于天花的防治尚待驗證。你知道天花有多可怕，不值得用命去賭，我舍不得你這樣做的?！?/br>
    郭絡羅氏聞言, 臉色徹底柔和下來，但沒有改變初衷。

    “我不種牛痘，我種人痘。當年沒有接種，是家里人怕姑娘家身上留疤痕耽誤了選秀。八爺，我信你，你不會嫌棄我，我現(xiàn)在敢去種人痘了?！?/br>
    胤禩眉頭緊皺，“別鬧，人痘豈止是留疤的問題。雖然這些年種痘死亡的例子少了，但絕非沒有。雅南，你……”

    “我決定了，一定要種?！?/br>
    郭絡羅氏做不到去試種尚未明確的牛痘，但是還敢試一試人痘。

    皇室子嗣年幼就接種人痘了，她現(xiàn)在又有什么不敢的，更不會讓武格格把她給比了下去。

    “爺，你不用勸了。哪怕你說不讓我管理牛痘研究，這人痘也是種定了。這次弄出牛痘，不論成或不成，皇上都可能加大推廣種痘的力度，與其將來被強制做，不如現(xiàn)在自發(fā)去做?！?/br>
    郭絡羅氏斬釘截鐵地表明了決心，暗中決定一定要會給武氏一點顏色瞧瞧。

    哪怕武氏識相地不和她爭長短，也別想全身而退，誰讓這個女人的存在讓她受了苦。

    胤禩眼看郭絡羅氏主意已定，這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或在這一刻，他冒出了一個念頭，索性自己向康熙請辭不做了就能逼迫福晉不去冒險。

    這種想法一閃而過，立刻被壓了下去。

    如今表態(tài)不想干了，只會惹得汗阿瑪厭惡。就不可能再被賦予重任，而他無法甘心做一個碌碌無為的皇子。

    *

    *

    話分兩頭。

    武拂衣被胤禩告之了八福晉的最終決定，待擬定了實驗的流程方案后，她去了北郊莊子。

    “你推舉了胤禩一起共事？！”

    胤禛沒想到武拂衣會帶來這樣的消息。

    雖然早有準備，康熙很可能讓幾個人一起負責牛痘事宜，但沒料到武拂衣會主動選擇老八。

    “很奇怪嗎？”

    武拂衣無視了胤禛的錯愕，直接說起了牛痘研究的下階段計劃安排。

    初步方案已經(jīng)得到了康熙的批準。

    將在北郊莊子附近的荒野上扎帳篷，搭建出一個臨時實驗區(qū)域，召集兩百位實驗者。

    四月春暖花開，時節(jié)上對實驗環(huán)境較為友好。

    主要從京城常住人口中選擇實驗對象。

    由于康熙早些年推廣的人痘試種主要針對八旗弟子，在推廣時間持續(xù)了十多年后，京城范圍內(nèi)要找八旗內(nèi)的未接種者有點難度。

    尤其是十五至二十五歲的年輕在旗男性，幾乎是半強制性地接種了人痘。

    因此，這一次牛痘試種的實驗者以民籍為多數(shù)。

    京城主要分成旗籍與民籍，民籍多為漢人，也有其他的少數(shù)民族。

    順治年間，朝廷發(fā)布命令要求旗人與民人分開區(qū)域居住，前者住在內(nèi)城，而后者搬去外城。

    不過，城墻只能暫時隔開兩者，各種日常生活所需又讓人群流動起來。

    比如運輸各類生活物資，各類店鋪的伙計來往上工等等，讓“民人不得在內(nèi)城過夜”的禁令終成一紙空文。①

    初時，不只是民人與旗人的居住區(qū)域有規(guī)定，八旗各旗也是被圈定在各自的范圍內(nèi)。

    等到康熙年間，各旗之間已經(jīng)開始了房屋置換交易。不難推測旗人與民人相互進行房屋買賣只是時間問題。

    有此背景，納入實驗者備選的民人，多是往日與旗人有密切往來的人群。

    常與旗人往來的民人，他們的消息更為靈通，懂得過去十幾年的人痘推廣政策，相對來說更能接受牛痘實驗。

    武拂衣把擬定的實驗者備選名單遞給胤禛。

    “兩百人，民人占七成，其中以身體較為健康的青年為主，外加體弱的貧民。旗人占三成，以未接種人痘的孩子與已婚的女子為主。”

    胤禛瞧著武拂衣自顧自地談起人選名單，這老鬼還沒回答他的質(zhì)疑?！澳銥槭裁匆x老八協(xié)理！”

    “理由？很簡單?！?/br>
    武拂衣把幾天前南書房內(nèi)的眾人像報菜名一一報出?！爱敃r的情況，皇上要求推薦一個人，你覺得還有第二個合適的人選？”

    封閉式實驗持續(xù)一到兩個月，兩百名實驗者肯定會發(fā)生大大小小的矛盾，正需要一位處事溫和的負責人去調(diào)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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