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代首領(lǐng)似乎并不渴望健康, 甚至渴望死亡。

    他總是會詢問森鷗外, “我什么時候可以得到安息？”

    說實在話, 森鷗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到最后，他也只能如實告訴先代首領(lǐng)，他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

    接下來的三個月，森鷗外總是會看見青雀在首領(lǐng)的窗前念書。

    是養(yǎng)女嗎？還是什么別的關(guān)系？

    他出于好奇，詢問了青雀。

    “我，僅僅只是一個希望一切都按照秩序進行的普通人罷了。我不過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她說。

    盡管還是不知道兩人的關(guān)系，但森鷗外清楚，青雀做了什么。

    沒有人會渴望死亡，但是，先代首領(lǐng)渴望死亡。

    在權(quán)利的巔峰，他甚至沒有任何掙扎，只是等待著靈魂的安息。

    森鷗外只能等待，等待接下來的事情。

    終于，在一個陰雨天，森鷗外得到了首領(lǐng)的傳召。

    所有的高層都聚集在首領(lǐng)的床邊，注視著即將逝世的老人。

    這個奄奄一息的人，對眾人說：“青雀，將會是港口黑手黨的新任首領(lǐng)?！?/br>
    他終于閉上了雙眼。

    森鷗外看見青雀來到床邊，伸出手，輕輕放在老人的額頭。

    她說：“死亡，會讓靈魂得到安息。命運忐忑的羊羔啊，不要悲傷，死亡，會讓一切回歸平靜的?！?/br>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便是港口黑手黨新任首領(lǐng)。

    如果說先代首領(lǐng)的代名詞是“殘暴”，那么新任首領(lǐng)則是“傲慢”的具體。

    一切都需要按照軌道進行，沒有人可以逃脫。

    羊羔，牧羊犬。

    她將世界分類了兩類，卻從不納入眼底。

    在一個夜晚，首領(lǐng)帶回來一個孩子。

    他叫做太宰治，一個身形纖細，卻脾氣古怪的孩子。

    被帶回來的他似乎不怎么高興。

    “太宰君，醫(yī)務(wù)室的繃帶又不夠用了?！?/br>
    “管我什么事？”少年翻閱手中的漫畫書，說道。

    太宰治今天早上被送了過來，當時他已經(jīng)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過去，手腕一條猙獰的傷口還在不斷朝外滲血。

    畢竟是首領(lǐng)帶回來的孩子，森鷗外自然是盡心盡責。

    “為什么自殺呢？太宰君?！?/br>
    “……”

    少年沒有回答。

    “不要給我造成困擾啊，太宰君?！?/br>
    森鷗外將此事告訴首領(lǐng)。

    “這樣啊?！笔最I(lǐng)的面上依舊擒著笑容，“森醫(yī)生，你先出去一會吧。我有話要與阿治說?！?/br>
    森鷗外離開了首領(lǐng)辦公室。

    他在外面等了很久，可能是一個小時，也可能是兩個小時。

    當他再次進入辦公室時，看見的便是依靠在首領(lǐng)腿邊歇息的少年。

    他抓著首領(lǐng)垂落的一只手，緊緊抓著，甚至手指用力到發(fā)白。

    就好像落水的人在看見了一根蛛絲之后的垂死掙扎。

    森鷗外收回了視線，不去看。

    森鷗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知道的。而他，也不過是追求最優(yōu)解，為了完成老師的三刻構(gòu)想而進入港口黑手黨罷了。

    首領(lǐng)的格格不入并不僅僅體現(xiàn)在她的容貌上，更多的，則是體現(xiàn)在她的行為與思想上。

    森鷗外無法看透首領(lǐng)內(nèi)心的想法。

    她臉上仁慈且悲憫的笑容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就好比人們總是習(xí)慣面無表情一樣，她的習(xí)慣只不過是笑容罷了。

    在那巨大的落地窗前，森鷗外看見陽光穿過彩色的玻璃，五彩斑斕的顏色將整個辦公室都照亮了。

    “首領(lǐng)，您認為【三刻構(gòu)想】的存在如何？”

    首領(lǐng)扭過頭，笑容依舊。

    “這是那只貓咪提出來的嗎？聽起來相當不錯，只不過，比起其他，我更喜歡親自去管理?！?/br>
    “森醫(yī)生，為了讓秩序能夠更加合我的心意。我總是會忍不住做一些事情。不用露出那樣的表情，森醫(yī)生。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只是過程不一樣而已?！?/br>
    她上前，為他整理了胸前的衣襟，“請放心，一切都會按照軌道進行的。”

    首領(lǐng)說完，便離開了辦公室。

    森鷗外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背部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

    那一雙眼，倒映著的是他的身影。黑色的眼眸如同深不可見的深井，將他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冰冷的井水淹沒了他的鼻腔，奪走了他肺部所有的空氣，幾乎令他窒息而亡。

    他在辦公室內(nèi)待了很久，終于離開了。

    首領(lǐng)對于一些“活潑”的組織情有獨鐘，似乎很喜歡與這些組織的首領(lǐng)談話。

    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成為了溫順的羊。

    他們有些在死亡之中得到安息，有些則是進入了港口黑手黨成為無害乖巧的羊羔。

    森鷗外依稀記得，一個叫做GSS的組織。

    他們似乎比較頑強，同樣擁有異能力者。

    只是，比起這個，首領(lǐng)更加在乎一個由未成年人組成的組織“羊”。

    “我喜歡這個名字。”首領(lǐng)對他說。

    “這是他們的榮幸。”森鷗外回話。

    “誒~阿雀想要我做些什么嗎？”太宰趴在首領(lǐng)的大腿上，昂著頭詢問首領(lǐng)。

    首領(lǐng)的手撫過少年的面頰，最后停留在他的眼角，“小羊，應(yīng)該是乖巧，可愛且無害的。阿治，為我?guī)Щ貋戆?，我希望看見那一只尚未成長起來的牧羊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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