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眸帶著霧，妖孽勾人，偏笑容明朗又純粹，迷惑得顧卻都不忍心讓他失望。

    見他動作越來越過火，顧卻忙打住，嘖了一聲，紅著臉，不耐煩道，“行行行，愛你，我愛你，行了吧？”

    雖說語氣不好，但確實是真心話。顧卻覺得一本正經(jīng)又情意綿綿地說情話，也不是他擅長的事情。

    能搪塞住這混蛋，就好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高也拓才滿意地勾唇，極為幼稚，卻也不再鬧了。

    兩個人抱著，躺在沙發(fā)上，在冬季的午后，分享對方的體溫，也格外溫暖。

    顧卻抱著他，有些貪戀地輕嗅他身上清冷甘辛的香味，過了許久，才抬起頭，啞聲問，“一定要明天走嗎？”

    高也拓低頭，垂眼，漂亮的眸子里只有面前這個人。

    擁抱的手臂收緊了些，他聽出顧卻話里的隱意，微微笑了，低頭親了親他，卻是遺憾地說，“是，已經(jīng)說好了?！?/br>
    顧卻咬了咬牙，“就不能多留幾天嗎？”

    緊緊盯著男人的眼睛，顧卻滿臉不滿。他很少說這種讓人留下來的話，但對著高也拓，那種熱烈的期盼和欲望總是壓也壓不住。

    “我也想。”高也拓抱著他，輕輕摸著他的后腦勺，哄小孩子一樣安撫他，“可是學校里這么安排，也沒有別的辦法?！?/br>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也沒有轉圜的余地，顧卻整個人都氣得冒火，開始無理取鬧，“這誰規(guī)定的實習政策，一點事兒都不會做，我要是校長，我第一個把他開了，沒用的東西。”

    高也拓失笑，指腹撫過顧卻眼底的皮膚，輕笑著，“真沒想到，老師當成寶的顧卻學長，也會說出這么不尊重的話?！?/br>
    顧卻張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含糊不清地辱罵，“白癡，這都是你自找的。”

    要是那天晚上，高也拓沒有多此一舉地拍視頻威脅他，今天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我就這樣，你得受著?！鳖檯s死死盯著他，眼眸陰沉，“敢說出去，我讓你好看！”

    高也拓把他撈進懷里，嘴唇貼在他耳邊，曖昧又挑逗地低聲道，“我才不會讓別人看見哥哥這幅樣子?！?/br>
    “知道聽話就好。”顧卻驕傲地瞥了他一眼。

    窗外，天空漸漸變得朦朧，陰沉沉的，不一會兒，開始慢慢下起小雪。

    這個冬日的傍晚，明宜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

    第二天早上，顧卻還沒醒，就感受到有人抱住他，摸了摸他的臉。

    “別動……”顧卻睡意未褪，整個人都懶洋洋的，皺著眉推拒高也拓的手。

    “起床了，哥哥，起來學習了?！备咭餐氐托χ?，輕輕吻他耳側，把人按在懷里有一陣沒一陣地鬧，嗓音倦懶又欠打，“再不學習，要延畢了?！?/br>
    “怎么可能延畢……我又不是白癡?！鳖檯s勉強掙了眼，一把將人推開，十分不耐煩，起床氣正盛，“別煩我。”

    “哥哥?！备咭餐販愡^去，抱著他的腰，“我今天就要走了，送送我吧?！?/br>
    顧卻這才清醒了一點，緩緩睜眼。

    窗外，下了一夜雪的明宜，霧蒙蒙的，鋪天蓋地都是白色，夢幻得如同置身仙境。

    屋子里有點冷，兩個人擠在一起洗漱，然后顧卻煮了點面條當早餐，高也拓回臥室收他的被子。

    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高也拓漫不經(jīng)心開了口，“我續(xù)了一年的房租。”

    顧卻微怔，握筷子的手都停了下來，“嗯？”

    “跟房東商量了一下，這個房子，你還是隨時都可以來?！备咭餐靥а劭此瑥澚藦澭劬?，淡淡笑著，“免得圖書館沒位置，哥哥又要生氣?！?/br>
    “我哪那么容易生氣啊。”顧卻嘟囔著。

    “這邊有水電，網(wǎng)我也續(xù)了一年，都很方便，跟現(xiàn)在沒區(qū)別。”

    哪里就沒區(qū)別了……

    顧卻沉默不語。

    拿筷子夾著面條，半晌，才低低“嗯”了一聲。

    見他悶悶不樂，高也拓輕輕挑了眉，目光染上幾絲興味，盯著顧卻看了一會兒，才輕笑著搖頭，“這么舍不得我啊？”

    “居然這么喜歡我，”高也拓眉梢微抬，眸中盡是溫和色澤，“哥哥，你真的完了?！?/br>
    “少自戀?！鳖檯s冷聲堵回去，眉目凌厲地掃他一眼，“趕緊吃，吃完趕緊走?！?/br>
    男人低垂了眉目，望著熱氣騰騰的面條，思索一陣，才輕飄飄地開口，“明年畢業(yè)了，我就來明宜工作。”

    顧卻有些愕然地抬頭，“你怎么……”

    高也拓無所謂地笑笑，眉眼都帶著倦懶而捉摸不定的意味，輕描淡寫道，“喜歡的人還沒追到，當然要繼續(xù)努力?！?/br>
    顧卻有點慌了，他眉峰微蹙，干澀開口，“你……你別這樣?！?/br>
    為了另一個人，就潦草決定自己的職業(yè)生涯，實在是太不理智，更何況，高也拓家鄉(xiāng)就是洛南，他又不在明宜讀書，到這里來工作，根本沒什么有說服力的理由。

    “哪樣？”高也拓淡淡反問。

    顧卻有些苦惱，他皺著眉，放下筷子，抬手憂慮地抓了抓頭發(fā)，嘖聲連連，“別戀愛腦啊，混蛋?！?/br>
    “我沒戀愛腦?！备咭餐負u頭。

    “那你來什么明宜？”顧卻盯著他，有點恨鐵不成鋼，雖然心里挺高興他能為自己做到這個程度，但又很是壓力倍增，“你不是為了我嗎？這還不戀愛腦？”

    “我覺得這沒什么不對的?！备咭餐仄届o道，“明宜也不錯，而且我實習的公司說了，我能力可以，希望我畢業(yè)也能去應聘看看?！?/br>
    “可是你應該為自己考慮啊，你沒有什么追求嗎？”顧卻語氣已經(jīng)有點著急了，“你不用一直追著我跑的?！?/br>
    高也拓垂了眼，片刻，才無奈地笑了，“我還真的……沒什么追求?！?/br>
    “小時候就想有飯吃，有書讀，長大了就想mama健康，想賺錢。哪有什么大追求?！备咭餐芈曇艉艿艟€偏低。

    他頓了一下，而后笑了，笑容有些促狹，向來桀驁不羈的俊朗面孔上，難得一見地浮起緋紅，“哥哥，你是我第一個特別渴望的，我不僅想要你，還想要和你的未來?！?/br>
    “我早說了，我離不開你，總不能讓你退學，放著遠大前程不要，來陪我吧？”高也拓眨了眨眼，“那我就跟著你啊，反正對我來說，在哪里都一樣，為什么不選擇有喜歡的人在的地方呢？”

    顧卻看著他，呼吸有點發(fā)抖。

    他都不知道高也拓是這么想的，他也不知道，其實高也拓喜歡得一點都不比他少。

    “那你也應該多去看看不同的生活，說不定你所謂的沒追求，只是因為你沒想過。”顧卻忙低下眼，故作鎮(zhèn)定卷著面條，免得讓他看出自己眼睛泛紅，含糊道，“說不定，等你見到了不同的人生，你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br>
    高也拓思索一陣，微微頷首，“那樣也好?！?/br>
    他目光溫和幾分，笑道，“在此之前，還是要委屈哥哥一直陪我了?！?/br>
    顧卻輕輕哼了一聲，鼻音有些重，“少裝可憐?！?/br>
    顧卻沉默地吃面，許久，才低低地、模糊不清地小聲說，“我也想要……”

    “什么？”高也拓沒聽清。

    “沒聽見算了?！鳖檯s潦草地糊弄了一句，起身把碗筷收了。

    第62章 撩完就跑

    把高也拓送到車站，顧卻雙手插在口袋里，面色散淡地看他買票過來。

    高也拓拿到票，一轉身，就看見坐在候車廳長椅上，情緒不佳的人。

    “等你放寒假，我來接你吧?！备咭餐刈哌^去。

    “算了吧?！鳖檯s興致缺缺地抬眼，沒什么干勁的樣子，“你在明宜又沒事情做，來干什么？”

    主要是一來一回的，車票錢就要好多，顧卻不想他平白浪費那么多錢。

    “你不是說明宜有個冬季馬拉松嗎，我也來玩玩?！备咭餐芈唤?jīng)心道。

    “有什么好玩的。”顧卻嗤笑，“再說我也不是去玩的，是去當志愿者的。”

    “那我也去?！备咭餐貞醒笱蟮亟釉?，“回了學校，我就報名?！?/br>
    “得了，你有什么用？”顧卻不認可地瞥他一眼，“別給人添麻煩就行了。”

    高也拓只笑著，沒有多說話。

    顧卻只當他又在隨口扯謊，也沒有把這件事多放在心上。

    “到了給我發(fā)消息。”顧卻把他送到檢票口。

    其實每一次高也拓都會給他發(fā)消息，只是這么叮囑一句，顧卻也會更心安。

    “好?！备咭餐攸c點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哥哥?！?/br>
    “嗯？”顧卻抬眼。

    高也拓伸手輕輕撩了撩他的頭發(fā)，垂著眼望他，聲音輕淡而溫和，“頭發(fā)亂了?！?/br>
    顧卻沒動，由著他給自己理順頭發(fā)，抬眼看著他，盯著他看了許久，才淡淡挪開視線，“趕快去吧?！?/br>
    高也拓“嗯”了一聲，微微偏頭，注視著他，半晌，緩緩開口，“有點想親你。”

    男人聲音低沉又認真，明明說著是表達曖昧的話，卻絲毫不顯得低俗，反而莫名帶上一種冷靜的純粹。聽得顧卻心口一顫。

    “但現(xiàn)在顯然不行。”高也拓笑了笑，微微張開手臂，“那抱一下吧?！?/br>
    顧卻看著他，片刻，心里沉沉地嘆了一聲，上前將他抱住。

    短暫的擁抱，一觸即分，像每一位在車站表達離別之情的友人。

    顧卻看著他帶著行李箱走到站臺，又看著車子消失在視野中，好幾分鐘，才緩緩回過神來，轉身出了車站。

    天氣仍然低沉，昨夜的雪積了一層，又開始落下新的雪花。

    但愿交通順暢吧。顧卻心想。

    走到路邊，顧卻在白皚皚的雪上，踩下一串凌亂而沒有目的的腳印。

    ·

    元旦之前，顧卻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回了洛南。

    林曉雯和顧彥森見他回來，都十分高興，做了許多菜，都是顧卻喜歡吃的。

    “這次回來住幾天？”林曉雯問。

    “三天。”顧卻說著，“下周二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