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脫或者償還，都會惹他不高興。

    可是……

    祁汐看著桌上的雞塊。

    總這樣白吃白喝的話，她也過意不去……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祁汐脫口而出：“那，那要不——”

    “我來做？”

    說完她立刻就后悔了。

    陳焱拿雞塊的手頓住，視線重新移回她面上，那側(cè)斷眉挑起來。

    祁汐在男生幽幽的注視下莫名耳熱。

    她又硬著頭皮說了一遍：“我來做飯……呢？”

    陳焱盯了她兩秒，居然答應(yīng)了：“成?！?/br>
    他唇角撩了下：“別把廚房炸了就行?！?/br>
    祁汐：“……”

    以前在南都，mama忙的時候她沒少自己做吃的。

    多好吃不一定，炸廚房絕不至于。

    不過，這位爺?shù)淖爝@么叼，樂不樂意吃她做的還真不一定……

    祁汐抬眼看沙發(fā)。

    陳焱也不吃雞塊了，整個人靠進沙發(fā)里懶洋洋劃手機。

    嘴角還是翹著的。

    祁汐也揚了下唇，低頭繼續(xù)吃薯條。

    一袋肯德基最后剩了一半。

    祁汐將垃圾扔掉，剩下的吃的裝好，都放進冰箱里。

    她還偷偷翻了下冰箱——什么食材都沒有，只有一排排水瓶和易拉罐。

    回到客廳，她坐回茶幾前，拿出卷子準備刷題。

    陳焱依舊敞著腿大喇喇坐沙發(fā)上，沒有動彈的意思。

    兩人誰都沒說話。

    室內(nèi)只有書寫聲沙沙和空調(diào)運行的動靜。

    涼爽。靜謐。

    也讓人莫名心安。

    做完兩道選擇題，祁汐握著筆皺了下鼻子，很輕地打出個噴嚏。

    身旁沙發(fā)上的人有了動作。

    她側(cè)眸，看見陳焱走到墻邊的空調(diào)面板上點了兩下。

    低頭繼續(xù)做題，沒寫幾筆，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有布料劈頭蓋上她的腦袋。

    祁汐抬手拽下來。

    是陳焱的衣服。

    男生的衣服好像除了白色就是黑色，這件外套也是白色的，布料薄而柔密。

    上面還有他的味道，沐浴露的氣息，混合極淡的煙草味……

    祁汐嘴邊彎了下，穿好。袖口向上挽了三折，才露出兩只手。

    另一邊，陳焱又從剛才帶回來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個燒水壺。拆掉包裝紙盒后，他拎著壺去廚房嘩啦啦洗了一陣，最后才從飲水機那兒接滿了水，放到茶幾插上電源。

    水壺在女孩手邊快速升溫，發(fā)出輕微聲響。

    祁汐睫尖動了動，感覺心里有塊地方也被泡進了熱水里。

    她偏頭，正想跟陳焱說點什么，卻看見男生已經(jīng)又戴上了耳機。

    他懶散散靠回沙發(fā)，一手從茶幾下層摸出個東西，摁亮。

    ——跟他的手機有點像，但比手機屏幕大很多，后面也有個被咬了一口的蘋果圖標。

    祁汐眨眨眼，垂頭繼續(xù)刷題。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張卷子做完，她撂下筆，動了動僵直的脖子。

    落地窗外，最后的幾縷余暉正在被暮色吞沒。

    頭頂?shù)乃糸_了，照亮茶幾下層露出一角的答題卡。

    祁汐歪著腦袋看了會兒，出聲：“陳焱?！?/br>
    陳焱挪到長沙發(fā)上去了，依舊插著耳機看屏幕，一雙長腿很有存在感地橫在那兒。

    祁汐朝他揮了揮手，又指向茶幾下面：“我可以看看你們學(xué)校的題嗎？”

    男生從平板上抬眸，不咸不淡地看她兩秒，闔了下眼皮。

    祁汐把幾張卷子從下面抽出來。

    八中的考卷，看時間應(yīng)該是高二期末。

    她草草看了一遍。

    ……就只有英語分數(shù)看得過去。

    ——可他英語為什么才123啊？

    他考滿分她都不會驚訝的。

    祁汐翻開英語卷子，很快找到答案。

    陳焱他，沒寫作文。

    真就一個字母都沒寫。

    老師也毫不留情地扣了25分。

    祁汐看了眼沙發(fā)上的人，又拿出語文卷子。

    作文果然也沒寫。

    不僅作文，稍微長點的題也都空著。

    祁汐懷疑，這個40分還是老師看在他字不錯的份上送了幾分湊出個整。

    她繼續(xù)翻看別的科目。

    八中的考卷難度跟附中平時的其實差不多。

    陳焱也是理科生，他的數(shù)理化到底怎么樣，祁汐越看越迷惑。

    說他會吧，這三門沒有一門及格的。

    說他不會……數(shù)學(xué)的函數(shù)，幾何大題他都能做出來個七七八八。

    甚至物理卷子的最后一道壓軸電路都解得無懈可擊。

    一句話：這位爺比子弟班的那群人還要任性。

    考怎么樣，全憑心情。

    ——可換句話來說，這是不是代表，只要他好好考，考上大學(xué)，甚至考個好大學(xué)……

    也不是沒有可能？

    “還沒看完？”

    少年磁淡的聲線打斷她思路。

    祁汐回過神，看見陳焱坐回她旁邊的位置。

    她將他的卷子疊好放回原處。

    “看完了?！?/br>
    她猶豫了下，又開口：“你作文……怎么都沒寫啊？”

    男生摘掉耳機，頎長的指慢條斯理地繞好耳機線。

    “睡著了?！?/br>
    祁汐難以置信，訥訥反問：“睡著……了？”

    陳焱鼻子里“嗯”了一聲。

    祁汐：“……”

    祁汐無奈又無語，她皺了下眉：“不是……你隨便寫幾筆也行啊?！?/br>
    男生看著她，眉梢動了下。

    “不寫不也比你高?！?/br>
    祁汐：“…………”

    祁汐張張嘴，垂眸看見卷頭那個紅色的123，又無從反駁。

    心梗的感覺。

    她垂著眼皮不說話，嘴角無意識向下撇，兩腮也微微嘟起來——流露出平時很少見的，少女嗔態(tài)。

    陳焱定定看著她，唇邊一點一點勾出得逞的弧，頑劣又痞氣。

    半晌，女孩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睫微動。

    她重新抬起頭：“陳焱——”

    陳焱睨著她，沒應(yīng)聲。

    她說話字正腔圓，但聽起來就是跟潯安本地的不太一樣，咬音更加溫吞輕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