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jiejie邊泡奶粉邊跟她繼續(xù)聊：“……不過我們都覺著，你男朋友還是銀頭發(fā)洋氣，就特漫畫的感覺有沒有？一般人壓不住那顏色呢。哼，只有馮醫(yī)生那個大直男說黑頭發(fā)好——你覺得咧？”

    祁汐垂頭默了兩秒。

    “都好。”

    她唇角聳拉下去，又很輕地揚了下。

    “他怎么樣都好看。”

    **

    從寵物醫(yī)院出來，天色仿佛被藍黑墨水浸潤。

    祁汐過了馬路站在路邊，拿出手機給陳焱發(fā)消息：

    【你吃飯了嗎？】

    盛夏炎火：【?！?/br>
    【別買，回來吃】

    稍作停頓，他又補充道：

    【打車回。快到給我說】

    祁汐回了個“嗯嗯”，偏頭看馬路。

    抬手向開過來的出租揮了揮，她又發(fā)過去：

    【已經(jīng)打上車了?！?/br>
    晚高峰時間已過，出租車沒一會兒就開到榮華里門口。

    祁汐沒給陳焱發(fā)消息，下了車，自己往疊層方向走。

    她推開小院門，臺階上的房門也同時打開。

    男生一手拎著校服外套往外走，看見她，他停下腳步，眉心擰起來。

    “不讓你到了給我說？”

    “車挺快的?！逼钕~上臺階走向他，“我身上有錢，就直接給了……”

    陳焱沒再說話，沒什么表情地看她一眼，轉身進房了。

    祁汐換了拖鞋也跟進去。

    茶幾上前所未有的滿當，男生習慣隨手放的東西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書。

    一桌子都是教輔。

    祁汐大致掃了兩眼，發(fā)現(xiàn)有的是附中發(fā)的，有些不是。

    陳焱斜斜靠在單人沙發(fā)里，一手抓著本數(shù)學練習冊。

    中性筆在男生頎長的指間漫不經(jīng)心地轉過兩圈，他沒抬頭，悶聲開口道：“飯在廚房?！?/br>
    祁汐慢慢“哦”出聲，放下書包去了廚房。

    廚臺上被兩個大塑料袋占據(jù)大半，旁邊是插電保溫的電飯煲。灶臺上的兩個鍋都扣著蓋。

    祁汐掀開鍋蓋，帶著飯菜香的熱氣撲面而來。

    鍋里溫著兩樣菜，一小盤辣椒炒rou，一碗麻婆豆腐。另一口鍋里是她之前吃過一次的紅燒刀魚。

    都是他做的。

    祁汐放下鍋蓋，翻了翻一旁的塑料袋。

    一袋裝著食材，各種蔬菜和rou都有，甚至還有幾只吐泡泡的活螃蟹；另外一袋是酸奶餅干之類的。

    這么多東西。

    看起來，像是要為慶祝什么似的大快朵頤，又作罷……

    祁汐將螃蟹網(wǎng)兜拿出來，放在水盆里。

    她又把飯菜都拿出來，猶豫了下，端到外面餐廳的桌上。

    餐廳門口可以看到沙發(fā)背，里面的人坐姿懶散，只露出半個黑短的發(fā)頂。

    祁汐盯著男生的后腦勺看了幾秒，抿抿唇，沒發(fā)出聲音來。

    她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又舀了一勺麻婆豆腐蓋在飯上。

    三道菜，兩道都是辣的。

    剩下的紅燒魚，好像也沒有吃過的痕跡……

    祁汐放下筷子，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q-q列表頂端的頭像。

    poris：【[圖片]】

    這個圖片她之前發(fā)過——小黃狗一臉可憐兮兮，腦袋上頂著五個字：你別生氣啦！

    他染回了黑發(fā)，為的是和她走在一起時她能不被苛責。

    可她卻告訴他，他們應該保持一些距離；

    他買了一堆好吃的，想和她慶祝這個新的開始。

    她卻沒有和他一起回來。

    其實，他為什么要轉來附中，他們心里都清楚。

    ——沒有得到熱切回應的奔赴，是挺讓人沮喪的……

    換她她也會生氣的吧。

    圖片發(fā)送出去后，半天沒反應。

    祁汐托住下巴，嘆了口氣。

    感覺應該用小乖的照片，再自己加上字……

    手機忽然震了下，屏幕上出現(xiàn)新消息。

    盛夏炎火：【沒有】

    祁汐：“……”

    祁汐推了下鼻梁上的鏡框，沒有回復了。

    她真的不會表達，也不擅長溝通。

    隔著屏幕，大概是她唯一敢稍放開自己的交流方式了。

    要這樣都不行，那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僵滯頃刻，陳焱突然又發(fā)來了一條消息：

    【不是生你的氣】

    讀出這話的意思，祁汐試探問道：

    【那……？】

    陳焱又沒有回復了。

    屏幕上端斷斷續(xù)續(xù)出現(xiàn)“正在輸入”的提示，男生也像下午一樣，再次陷入矛盾和猶豫之中。

    祁汐這才意識到，或許對陳焱來說，敞開內(nèi)心的表達，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輸入半天，他只發(fā)過來一句話：

    【我是生自己的氣】

    祁汐學著陳焱習的句式，先發(fā)了個問號過去。

    poris：【？為什么啊】

    盛夏炎火：【[圖片]】

    看清楚發(fā)來的圖片，祁汐的心一悸。

    ——是他們聊天記錄的截圖。

    截止在她發(fā)的那句“是我不夠好”上面。

    心跳正紊亂不知道怎么回復時，對面不間斷彈出兩條短消息。

    盛夏炎火：

    【祁汐】

    【你很好】

    祁汐屏息，眸光微動。

    他極少這樣叫她。

    認真地叫她的名字，連帶著后面的話都鄭重又較真。

    ——你很好。

    三個字，祁汐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眼睛又泛出酸澀。

    盛夏炎火：

    【不好的是我】

    祁汐悸動的心墜下去。

    男生下午抄兜往教室外走的背影出現(xiàn)在腦中。

    恣意的，張揚的，不可一世的。

    不可能會說自愧的話的……

    她眉心蹙了下，打字：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呢？】

    盛夏炎火：【早這么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