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悉風(fēng)不好意思看他，只扭了扭身子，以示抗議。

    兩個人維持這樣擁抱的姿勢很久，久到盛悉風(fēng)睡意漸濃，被他輕輕晃醒。

    “爺爺他們回來了?！?/br>
    她豎起耳朵，果不其然，院落里有汽車的聲音。

    江開見她還是懶洋洋坐在他腿上靠著他，沒有要下來的意思，不由得好笑：“要不我讓他們先別進(jìn)來？在車?yán)镒鴷??！?/br>
    “嗯？”盛悉風(fēng)不解，抬頭看他。

    她唇周糊開了一層淡緋色的口紅，又無辜又凌亂，江開伸出大拇指，粗略地給她碾掉，又想到自己嘴上估計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抽了張紙巾，胡亂在嘴上抹了兩下，隨手扔到桌上。

    “等你想下來了，我們再叫他們?！?/br>
    盛悉風(fēng)這才如夢初醒，手腳并用從他腿上躥下來。

    剛站穩(wěn)，門就開了，江河海和兩個部下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爺爺?！?/br>
    “爺爺?！?/br>
    剛才不見蹤影的保姆阿姨也不知道是從何處現(xiàn)身的，面色如常地迎了上去。

    盛悉風(fēng)頭皮發(fā)麻，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自己和江開的親密舉動。

    “你們還在?。俊苯雍Ｉ駪B(tài)明顯透著疲倦，玄關(guān)處的頂燈把他臉上的溝壑和眼下的皺紋照得格外明顯，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就連身影都佝僂了幾分，這會還要強(qiáng)打起精神來招呼兩個小輩，“你爸還沒忙完，我有點累，就先回來了?！?/br>
    祖孫三人寒暄過幾句，江河海又囑咐了江開一些比賽要注意的安全事項，這才回房歇下。

    目送江河海上樓，江開跟盛悉風(fēng)說：“你也先去睡吧?！?/br>
    “那你呢？”

    也許是因為看到了爺爺?shù)钠B(tài)，聯(lián)想到更辛苦的還在加班的父親，江開今天格外做人：“我再等會?！?/br>
    盛悉風(fēng)本打算陪他一塊，被他硬生生攆走。

    她沒走出幾步，他在背后叫她：“盛悉風(fēng)?！?/br>
    她停下腳步。

    江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br>
    盛悉風(fēng)知道他要問什么。

    阿姨還沒走，她不方便直接罵他臭流氓，只能恨恨地跺了下腳：“不能！”

    然后一溜煙跑了。

    *

    盛悉風(fēng)不知道第幾次從睡夢中醒來，身邊的床榻還是空的。

    她撈過床頭柜上的手機(jī)，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多。

    還沒回來嗎？她困頓地想著，壓制住睡意，慢吞吞起床去叫江開，想讓他也別等了，先睡下再說。

    走到樓梯口，倒是隱隱聽見父子倆的說話聲，來自三樓書房。

    他們在爭吵。

    她瞌睡清醒幾分，沒忘記自己本次前來江家的使命是什么。

    輕手輕腳上樓，在樓梯拐角處支著腦袋蹲坐下來，如果時機(jī)不對，她就沖進(jìn)去維護(hù)世界和平。

    里頭的爭吵隱隱傳入她的耳朵。

    “你爺爺那么大年紀(jì)的人了，還要加班到半夜是為什么？因為他唯一的孫子一意孤行，不肯進(jìn)家里公司幫忙，他根本不敢放下他的擔(dān)子！”

    “還有我，我找不到盼頭，不知道自己cao勞半生打下來的江山交給誰才放心，我常想，我這么辛苦為了誰？”

    “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比賽前，你mama都擔(dān)心得睡不好覺？”

    可憐的江國慶，盛悉風(fēng)撇嘴，深表同情。

    如果是她，可能真的會動搖。

    好在他這個人最自我了，才不吃道德綁架那一套。

    接下來，公公肯定得說她了。

    “還有悉風(fēng)……”

    果不其然，江邵提到了她的名字。

    *

    江開回房已近清晨，就著熹微的晨光，他和衣在半邊空床上躺下，抄起手臂墊在后腦勺下，對著天花板發(fā)呆。

    一夜未眠，再加上與父親的爭執(zhí)，足以讓一個人精疲力竭。

    他十分后悔回家來。

    他根本不該報任何希望，也不該心軟。

    每次只是互相傷害，從來不會有所改變，只會弄得父子關(guān)系日趨惡化。

    過了很久，他才凝聚起一點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回來了？”閉眼之際，忽聽盛悉風(fēng)在旁邊半瞌睡半清醒地問。

    “你怎么還沒睡？”他挨過去，自后虛攏住她，有客廳那個吻做鋪墊，他抱她的動作并不生硬。

    此時此刻，他是渾濁的，厭世的，她的身體柔軟而清香，與他形成鮮明的對比。

    溫香軟玉在懷中，他恢復(fù)些許清明。

    “我怕你們吵架?！笔⑾わL(fēng)很cao心。

    “沒事?！苯_安撫她，“睡吧?！?/br>
    盛悉風(fēng)只安靜了一會會，就又問：“你這次出國的事，著急嗎？”

    江開說：“有點吧，這次回去要定制比賽車輛的座椅?！?/br>
    這個盛悉風(fēng)也知道，頂級賽場上的每一輛賽車都為一個賽車手量身定做，座椅完全貼合車手的體型，確保兩者之間的最佳契合度。

    她掂量了一下：“那應(yīng)該不至于十萬火急？”

    “嗯。怎么了？”

    “那……”盛悉風(fēng)斟酌面片刻，不太確定地問，“你能不能改個簽，晚點再去??？”

    作者有話說：

    來給我滴好基友推個文，《紅了櫻桃，綠了芭蕉》by金呆了，青梅竹馬年代文，坑品大大的有保證，每天基本日六打底

    【文案1】

    1990年青豆高二，她問顧弈借海鷗df-1相機(jī)，準(zhǔn)備秋游拍她喜歡的男生?；⒆映盟麄z斗嘴，按下快門，青豆與顧弈劍拔弩張的畫面一幀定格。

    1992年青豆大一，顧弈送她去學(xué)校，被要求帶上相機(jī)。校門口，青豆懇求路人給她和大學(xué)門牌合張影，顧弈兩手抄兜，小流氓似的不耐煩等候狀態(tài)入了鏡。

    1995年青豆懷孕，顧弈拿出她渴慕許久的海鷗df-1相機(jī)，說送給她。青豆手掌一甩，相機(jī)落地。

    磨花的鏡片在陽光下產(chǎn)生炫光效果，像朦朧的歲月般，影影綽綽。

    2013年某影展上，“中國照相機(jī)” 展廳內(nèi)展出了海鷗df-1。一對氣質(zhì)卓絕的夫妻站在展柜前，親昵地定格在炫光鏡頭里。

    【文案2】

    相機(jī)是90年代初的奢侈品之一，一臺相機(jī)幾乎抵一成年人全年勞動所得。

    與當(dāng)下主流的樹脂鏡頭與工程塑料時代的氣味相比，海鷗df-1玻璃鏡頭的光學(xué)素質(zhì)和特殊的金屬氣味是獨屬于二十世紀(jì)末的味道。

    于顧弈而言，程青豆也曾是他的奢侈品。

    【文案3】

    吃吃喝喝，吹吹牛皮，談?wù)剳賽郏吵抽e架，

    家人閑坐，燈火可親，三五狗友，一個愛人，

    講犟嘴牛（顧弈）和哼哼雞（程青豆）的小半輩子。

    第30章

    她甚至沒埋怨他一身煙味, 連澡都沒洗。

    江開能猜到她態(tài)度突變的原因，他跟親爹吵架，所以她給他關(guān)愛。盛公主雖然脾氣壞, 但確實從小就富有同情心，本質(zhì)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他從小就看不慣她那個高高在上的德行, 但說來販劍, 她要是真跟他客客氣氣的，他也并不覺得稱心如意。

    他打開手機(jī)的訂票軟件，遞給她。

    都沒問她留他所為何事, 就直接同意了她的要求。

    這幾天的他, 仿佛是全球效率最高的水晶鞋制造機(jī)器。

    盛悉風(fēng)接過手機(jī)，她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被屏幕的光刺得微微瞇起，進(jìn)到退改簽頁面，她把他的票推遲到晚上。

    確認(rèn)之前, 還不忘禮貌地問他意見：“這班可以嗎, 不耽誤你正事吧？”

    “可以。”江開受不了了，“好好說話行不行, 盛公主？”

    過了好一會, 盛悉風(fēng)終于勉為其難變回正常：“那你能去洗個澡嗎，一身煙味臭死了都?！?/br>
    “能?！苯_意滿離，格外配合。

    快速沖過澡回來, 盛悉風(fēng)已經(jīng)縮在床沿邊睡著了。

    他關(guān)浴室燈的時候不小心撳到了臥室的, 霎時房間里明燈如晝, 她的眉頭輕輕一簇, 但隨即恢復(fù)平靜。

    她在裝睡。

    太熟悉一個人, 這些下意識的小動作是瞞不過的。

    至于裝睡的原因, 更好猜。

    她希望這個晚上，能夠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