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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千帆的雙眼雖然緊盯著前路,心中卻一直在思索。他下意識地覺得那封信沒有那么簡單,盼兒一定是遇到了非常緊急的事情,才會破天荒地去皇城司找他。不是望月樓,那就是宋引章出事了,還是還是她已經(jīng)知道了? 就在此時,雙騎前方突然竄出一只野雞,兩人的馬被驚,都人立起來,耶律宗政坐騎接著就是一陣狂奔。 顧千帆驟然醒轉(zhuǎn):殿下小心!但等他控制住自己的驚馬,耶律宗政與馬早就跑得不見蹤影,顧千帆忙拍馬向來路奔去 耶律宗政呼救聲從不遠(yuǎn)處的懸崖下傳來,顧千帆連忙趕去,探頭一看,只見耶律宗政半懸空中,一只手緊緊扣住石崖,而崖下是馬的尸首。 殿下堅持住,一切有我!顧千帆探身出去,一手抓住耶律宗政的腰帶,你這樣是用不上勁的,把手給我! 顧千帆朝耶律宗政伸出另一只手,不想那耶律宗政驚恐之極,換手時竟一下子將原本抓緊的山崖石塊扒松,連帶著顧千帆也往下墜落! 千鈞一發(fā)之際,身在半空的顧千帆猛然發(fā)力,將耶律宗政拋了上去,自己卻用耶律宗政的腰帶為索,吊在了半空的一棵樹上。因用力過大,空中不能自主的他不斷搖擺,最終重重地撞上了一塊突出的石頭。 顧千帆被撞得眼前發(fā)黑,他只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忍不住悶哼一聲。 好在此時,皇城司一眾手下已經(jīng)尋來,有人拋下繩索。顧千帆一時間有些恍惚,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他與趙盼兒一起亡命江南之時,那時他也是這般深處險境,她卻突然去而復(fù)返,伸手相救。只是現(xiàn)在,他早已沒有握住她手的資格了。 手下見他怔忡,呼道:使尊! 顧千帆方如夢初醒,挽住繩索,借力,翻身躍上懸崖。 耶律宗政驚魂未定,感動上前:好兄弟,今日要不是你,本王這條命就沒了! 顧千帆方才撞得傷及臟器,不住咳嗽,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方勉力答道:殿下不必客氣,發(fā)生驚馬之事,本就是顧某失察。 耶律宗政忙道:不不不,這哪能怪你!那野兔明明是自己竄出來的!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就是我的兄弟! 顧千帆勉強一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只覺一陣氣血上涌,隨后便被無邊的黑暗壓倒。 顧千帆在做夢,隔著重重迷霧,他隱約聽到了趙盼兒在焦急地呼喊著他的名字。那聲音由近及遠(yuǎn),捉摸不定。 我在這兒!你到底出什么事了?顧千帆奮力想奔過去,你等著,我這就回京找你!對不起,我不該離開你這么久的! 趙盼兒語聲越來越焦急:千帆,你在哪兒,千帆、千帆! 顧千帆急切地想要奔過去,卻無論如何都撥不開眼前的迷霧,焦急之下,他竟猛地睜開了雙眼。 千帆!千帆你醒醒!。呼喚顧千帆的名字的聲音由趙盼兒的溫柔嗓音轉(zhuǎn)變?yōu)榱艘粋€他覺得熟悉又陌生的男聲。長時間的昏迷,使顧千帆一時無法適應(yīng)白日的光線,足足緩了一會兒,他才認(rèn)出眼前的人居然是蕭欽言! 顧千帆猛然坐起,由于動作幅度過大,再一次牽動了傷勢,他不住地咳嗽起來:這是哪兒,你怎么會在這! 蕭欽言忙將他按了回去,關(guān)切地說:你醒了?咱們已經(jīng)在雍丘了,北使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官家自然要派我親來查看。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耶律宗政沒有大礙,也一個勁地向我感謝。官家派你過來本來就是考察他的心性,有了這一回的前緣,我們心中也有數(shù)了。無論以后他是否正位大統(tǒng),都算欠了你一份救命之恩,千帆,你立了大功啊。 顧千帆聞言松了口氣,倘若耶律宗政真的在大宋境內(nèi)出了什么事,屆時的后果他就算萬死也不能挽回。心中緊繃的弦一放松下來,顧千帆便注意到蕭欽言眼下烏青,看起來十分憔悴。 蕭欽言又開口道:倒是你,被山石撞到了肺腑,足足睡了兩天才醒。剛才大夫才給你灌了藥。 兩天了?顧千帆完全忽略了蕭欽言的重點,只知道他在趙盼兒可能遇到危險的情況下,整整兩天沒有與她聯(lián)系。 蕭欽言見顧千帆著急起身,臉色陰沉地將他按?。耗阆敫墒裁? 顧千帆神情焦急:我有急事,我要回 憑你有什么急事,你都給我好好躺著休息!難道我拼著這把老骨頭百里奔波而來,是過來給你收尸的嗎?蕭欽言壓抑著怒氣,打斷了顧千帆的話。 顧千帆聽出了蕭欽言言語中對他的關(guān)心,一時不禁愕然。 蕭欽言此時早已淚光盈然:我沒期望你叫我一聲爹,可我也不想看到你像剛才一樣,生死未卜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我是對不起你娘,可你不能什么都不聽我的,難道真要讓我中年喪子,你才覺得是為你娘報仇了? 在蕭欽言懇切的言辭下,顧千帆只得躺了回去。 蕭欽言給他攏好被子,難掩心疼地說: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以為走皇后的路子,給你安排一趟優(yōu)差,能讓你好好散散心,養(yǎng)養(yǎng)傷,誰承想竟把你害成這樣。算了,就讓我這么勾心斗角、如履薄冰地把jian臣當(dāng)下去吧,宦海起伏,波光云詭,誰也沒法在首相的位置上做得長穩(wěn)。等到數(shù)年之后我遠(yuǎn)遷崖州,孤獨老死,你就可以等到命運對我的懲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