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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色 第80節(jié)

    下章正文完結(jié),期待一下~

    會有番外的啦,別急~

    第64章 正文完結(jié)

    李星衍跟她說話口無遮攔, 她是知道的,有時候她會惱羞成怒,有時候又招架不住地半推半就, 但此刻見他躺在病床上,明顯是在逗她開心的。

    想到這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男人神色一怔,急著抬手給她抹眼淚, 那道大掌幾乎能攏住她的小臉,梨花帶雨, 秋意嬌柔,他啞著聲說:“不想我好了?”

    姑娘用力搖頭, 顫著聲道:“李星衍你以后別這樣,人家要什么就給什么, 你保命要緊啊……”

    男人大掌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家屬還要病人來哄:“放心,怎么都會留命回來給你。”

    趙言熙手腕掌心壓著眼睛,忍著哭笑道:“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找飯吃?!?/br>
    這話聽起來像一對剛搭伙過日子的夫妻, 手忙腳亂的,餓了想辦法去弄吃的, 李星衍握著她的手:“叫外賣,你留在這?!?/br>
    趙言熙聽到“叫外賣”三個字, 看李星衍的眼神就更覺可憐了,“等回去, 我給你做飯吃?!?/br>
    男人就要坐起身了,趙言熙嚇了跳, 忙壓住他肩膀, 急道:“你給我好好躺著!等出院了我就給你做!”

    她這話聽得李星衍瞳仁灼灼, 那點痛早就煙消云散了,仰頭在她唇邊壓了道吻,恬不知足地輾轉(zhuǎn)難離。

    “不用你做飯,給我做就行。”

    趙言熙眼眶里的淚映著他深邃的臉,有的人經(jīng)歷生死回來,想要的不過是那點溫存獎賞。

    她低頭吸了吸鼻子,“你要好好養(yǎng)著?!?/br>
    被她柔聲哄了,李星衍再有精力強撐也在這時困倦睡去,趙言熙知道他很累了,眼里都是血絲。

    指尖被他牽著,她不敢掙脫,怕把他又弄醒了,于是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凌晨一點,房東夫婦早就睡了,可她不想李星衍餓肚子,于是給項林發(fā)了短信,讓他去煙花胡同找人。

    等手機再次震動出聲,趙言熙趴在床邊迷迷糊糊地醒來。

    “言熙姐,我把特助的爸媽接來了,這會就在電梯上。”

    趙言熙心頭驀地一緊,被李星衍牽著的手想松卻松不開,再抬眼,那雙深邃眉棱緊閉,沒有醒,手卻越鉗越緊,像雨棚上防風(fēng)的麻繩結(jié)。

    她低頭輕咽了口氣,這時病房門被打開,趙言熙側(cè)身望去,就看到房東夫婦風(fēng)塵仆仆地拿著保溫壺進來,剛要開口,話就讓視線里牽緊的雙手噎住了。

    趙言熙溫聲道:“叔叔阿姨,大晚上打擾您們,對不起啊。”

    這下輪到房東夫婦有些不好意思,兩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眼睛像是碰到什么不該看的,長輩在這方面總是保守,更是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徐大夫穩(wěn)了下心神:“熬的補膳湯,把這小子叫醒喝了?!?/br>
    李醫(yī)生那張臉板正,但眉宇里有幾分李星衍繼承來的硬朗英俊,還有歲月沉淀下的肅穆,“我去找主治醫(yī)生?!?/br>
    兩夫妻平日里對這個兒子幾乎沒正眼瞧過,趙言熙也是聽過他們吵架的,但真到這時候,又都沉默地把事情妥帖安排好。

    父母健全,生活富足,大概是李星衍生性無后顧之憂又自由的底氣罷。

    她把手從李星衍的大掌里抽了出來,朝徐大夫道:“阿姨,我出去一下?!?/br>
    徐大夫朝她點了點頭,似乎還有點懵然地沒反應(yīng)過來,又見受傷的兒子,一時間手忙腳亂的,也來不及細想。

    趙言熙出了病房后,見項林守在門口,垂眸朝樓道盡頭的椅子走了過去,“視頻讓我看看?!?/br>
    項林臉色發(fā)白,手窩在外套口袋里,趙言熙輕咽了口氣:“給我?!?/br>
    “言熙姐,是不是等特助醒來后再問……”

    “怎么,”

    趙言熙扯唇笑了:“他車里還載過別的女人?”

    項林一聽,頭搖得厲害,她從挎包里拿出了那份文件:“我今天在酒店的房間里看到了林永嘉和海云銀行的管升,出了這么大的事,沒有人能擔(dān)得起后果,我得有談判的籌碼?!?/br>
    項林嘴唇抿得發(fā)白,特助跟他說過,言熙姐要什么,都要幫她去辦。

    可是,言熙姐現(xiàn)在要的是特助車禍的視頻,那些殘忍的打斗畫面,他……

    項林把手機遞了過去。

    趙言熙顫著手滑開屏幕,深吸了口氣,點開視頻播放鍵。

    一筆幾十億的存款放在銀行里,產(chǎn)生的利息收益是龐大的,欲望就像一道深淵,人心不足蛇吞象,所有人都認為生民藥業(yè)會定期歸還貸款,他們能安枕無憂地吃下錢生出來的錢。

    可是,欲望就像氣球,吹脹了,“砰”地一下,就炸了。

    項林看著趙言熙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視線看向窗外濃沉的雨夜發(fā)呆,垂眸站在她身后。

    不知過了多久,姑娘抬手抹了下眼淚,起身朝項林扯出一道嘴角的弧度:“天亮了,阿衍該醒了?!?/br>
    “是,言熙姐我們進去……”

    “我有事要辦,你在這里陪叔叔阿姨照顧他?!?/br>
    項林急了:“言熙姐你要去哪兒,你剛從林永嘉那兒逃出來,他們不會放過你的!您不知道,以前我借調(diào)到省紀檢部辦事,一出酒店就被人蹲了,被恐嚇的電話短信連番轟炸……”

    “我要找柳思鳴?!?/br>
    忽然,她聲音清冷地落在靜謐空曠的醫(yī)院樓道里。

    項林張了張唇。

    趙言熙淺笑道:“找柳思鳴沒用的話,我就找柳景榆,夠格了嗎?”

    -

    清晨的光沒有透進慘白的病房里,被重重烏云雨霧掩蓋,不得前行。

    李星衍醒來的第一眼就是找趙言熙,卻看到他爸媽兩副沉凝的面孔,他想到小時候,自己一身臟回來,在外打架沒輸,卻被他親爸打慘了。

    這會他也不怕二老發(fā)脾氣,說了句:“你們倆先出去,我有事跟項林說。”

    徐大夫氣得指著床頭柜的保溫飯盒:“趕緊吃了,我還不稀罕在這守你,有的是正事要辦?!?/br>
    項林趕緊接過來:“特助,趕緊吃了,補充體力?!?/br>
    李星衍壓低聲音朝項林道:“我姑娘呢?”

    項林捧著飯盒的動作頓了頓,視線有些游移,小聲道:“剛出去了,你不知道她在這兒趴著睡了好久……一直等您爸媽過來的?!?/br>
    提到這事李星衍眉頭就凝起:“誰讓你叫他們過來的?!?/br>
    那姑娘愛避嫌,就生怕讓房東知道她跟他有什么牽扯。

    “是……言熙姐讓我接他們過來的?!?/br>
    他話音一落,李星衍瞳仁滑過微怔。

    項林想到自己把錯歸到趙言熙身上,心里惴惴不安,他實在不擅長處理人際關(guān)系里的感情問題:“對不起特助……”

    “我爸媽進來的時候,看到言熙了?”

    項林嘴唇抿抿,壓低聲不敢看二老:“你還抓著言熙姐的手不松?!?/br>
    李星衍呼吸起伏,完了,這姑娘得跟他生氣了。

    “李星衍,有什么事能先把飯吃了嗎!”

    徐大夫雙手叉腰,“大半夜的不讓人省心?!?/br>
    項林頓時被二老嚇得不敢吱聲了,可憐特助都躺病床上了,還不得父母憐愛,要是言熙姐在就好了……

    想到這,項林忽然說了句:“言熙姐讓阿姨給你帶的飯,特助可得好好吃完?!?/br>
    兩人在這嘀咕,徐大夫和李醫(yī)生坐在小沙發(fā)上,間隙聽到“姑娘”“言熙”的字眼,視線相對一看,再聯(lián)想夜里看到的那雙牽在一起的手,雖然是同事,但……他們再心眼瞎也好歹是過來人。

    想問的話到嘴邊,最后還是收住了,等李星衍把藥膳湯喝完,兩人出了病房,也跟著嘀咕——

    徐大夫:“要不等星衍好了再問吧。”

    李醫(yī)生:“可能就是不小心握住了?!?/br>
    徐大夫:“呵呵,你們男人就是能找借口啊?!?/br>
    李醫(yī)生:“……”

    -

    國慶的最后一天,京華市在雨霧中彌漫著對時間的不舍和倦怠,整個城市慵懶地飄蕩著慶祝節(jié)日的旗幟,但時間在走,人也要往前走。

    趙言熙回到了華信集團,就坐在自己辦公室里。

    面前放著一份鑒定文件,以及不斷震動的手機。

    “喂,柳總,我就在公司?!?/br>
    柳思鳴那兒懶散地打了個哈欠,“不是給你地址了,在天譽灣嗎?怎么跑去公司了?!?/br>
    天譽灣是京華市的頂級大平層,對柳思鳴這樣的人來說,不過是套偶爾住住的酒店罷了,“華信那份二十三億的擔(dān)保書被做了假證,現(xiàn)在原件就在我這兒,柳總似乎對自己集團的生意毫不緊張?!?/br>
    “我緊張什么,這年頭算不清的賬多的是,呵,我聽林永嘉說,你還把錢撕了啊,夠勁兒meimei。”

    聽到最后一句話,柳思鳴如果在她面前,她大概會拿水潑過去。

    手機“嘟”聲一滅,林永嘉的電話打了進來,那頭冷氣沉沉:“趙言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前途不要了!你現(xiàn)在還有機會,收下那筆錢,在擔(dān)保書上簽名,到時候集團送你回蘇城避避風(fēng)頭,那筆錢等生民藥業(yè)還回來你就什么事都沒有!”

    不過是掛個罪名罷了,掛在誰頭上都行,但是——

    “為什么是我?”

    她聲音哽著淚,用盡全力吸了口氣,“部長,為什么是我?”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兩息。

    她問:“風(fēng)控部有那么多人,可以是盛鳴恩,可以是您的助理,可以是很多人,為什么偏偏是我,就因為我是唯一的女生嗎,就因為,我最好拿捏,對吧?我不敢聲張,我逆來順受,就像所有女孩一樣,我們?nèi)稳藬[布……”

    話到最后,她眼淚從眼眶底抑不住地滾落:“犯錯的人明明是你們,你用公司資產(chǎn)行賄,柳思鳴收了那筆利息,你給他擦屁股,你們所有人都在給他擦屁股!”

    愚昧的太子受jian臣蠱惑,所有人只想著除掉jian臣宦官,口口聲聲說太子為妖言所禍。

    總之,不會與人怪到太子身上的。

    “言熙,這件事,你就算告到董事長那兒,也沒有用?!?/br>
    趙言熙把電話掛斷了。

    就在這個她努力了那么久奮斗上來的地方,卻像毒蛇的信子啃噬她的脊梁,她避開了造黃謠的流言蜚語,小心謹慎地從利益里抽身,最終還是,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