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7號系統(tǒng)顯然很喜歡給生物或非生物起名字。

    就當(dāng)是回贈那一勺冰淇淋蛋糕。

    有著一頭白色馬尾的中年男人走進無邊的夜色，溫馨的屋子里依然充滿了少年的聲音。

    “軟軟，你還沒有想好第三個愿望嗎？”

    “暫時沒有?！?/br>
    是讓季桐成為真正的人類，還是讓自己成為需要為其他宿主服務(wù)的系統(tǒng)？

    裴清沅不想貿(mào)然做決定。

    如果季桐擁有人類身體，他們可以像普通人一樣一起慢慢變老。

    但是，也許季桐已經(jīng)不習(xí)慣普通人的生活，會擔(dān)心吃多了要變胖，會擔(dān)心受傷和痛，沒有了能隨便裝東西的百寶箱，不可以再突然變成一朵白色蘑菇。

    他不想季桐到那時再回頭想念身為系統(tǒng)的生活。

    季桐眨眨眼睛：“我以為你會想要讓我變成人類。”

    裴清沅便揉揉他的頭發(fā)：“你現(xiàn)在就很好。”

    或許他能找到這兩個選項之外的第三種答案。

    這個世界仍在穩(wěn)定地運行，他的事業(yè)才剛開始，前方有不確定的機遇或敵人，日子會不斷前行，還有許多事要做。

    在兌現(xiàn)獎勵之前，裴清沅想要讓季桐充分的體驗。

    在沒有百寶箱和變身功能的仿生身體里生活，體驗尋常的人類生活。

    或是跟把意識寄托在網(wǎng)絡(luò)中的自己相處，體驗不尋常的系統(tǒng)戀人。

    抑或是一個更完美的解題答案。

    那都是他明天開始要努力的事。

    至于今晚，他只關(guān)心極美的月色。

    寧靜的夜里，季桐抱著花花，與裴清沅并肩下樓散步。

    因為下午去小區(qū)里散過步的花花，晚上趴在陽臺的玻璃窗前，時不時看一眼在樓下溜達的狗子。

    用馬克的話來說，這大概就是口嫌體正直。

    眸色高貴的貓咪優(yōu)雅地窩在季桐懷里，藏起了紅色的愛心屁股，與下午玩具般蹦跶的小白狗判若兩寵，吸引了許多狗子的目光。

    季桐一路上都笑得眉眼彎彎。

    關(guān)于十九歲生日這一天，他有很多的話想說，想告訴一切能聽到的人。

    但最后只化成一句。

    [季桐：我有一只全世界最好的貓咪。]

    評論里立刻刷滿了整整齊齊的“讓我看看”。

    季桐就一個個回復(fù)過去，給每條評論都回了一個系統(tǒng)默認(rèn)的小白狗表情。

    然后收到一大堆問號。

    季桐炫耀完畢，放下手機，小聲對裴清沅道：“下一個任務(wù)完成，搖隨機獎勵的時候，我要不要再做點手腳，變只小白狗出來？”

    裴清沅若有所思：“那時候我問你獎勵選項有沒有出錯，你說這是隨機的結(jié)果?！?/br>
    ……一時得意忘形，主動暴露了。

    季桐急中生智道：“那個，你猜，接收者和結(jié)算是什么意思？”

    裴清沅沒有戳穿小騙子系統(tǒng)，配合道：“不知道，是什么？”

    季桐理直氣壯道：“我也不知道?！?/br>
    他只是想隨便轉(zhuǎn)移一下話題而已。

    裴清沅：……

    他無奈地看向抱著貓咪的少年，直到對上那雙眼眸里亮閃閃的星光。

    “工作手冊里沒寫，不過我問了音音姐和小昊。”季桐說，“他們告訴我，接收者是一群離我們很遙遠的人，也許是人類，也許是機器?！?/br>
    “接收者們會看見很多東西，有的會讓他們停留，有的不會。我們結(jié)算通過了，好像就意味著，有足夠多的接收者為我們停留?！?/br>
    裴清沅嘗試消化他話語里的含義：“停留是不是等于注視著這個世界？”

    季桐撓撓頭：“應(yīng)該是吧。”

    “那他們會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裴清沅道，“也會祝你生日快樂?！?/br>
    在漫漫宇宙里為一顆星球停留，星球內(nèi)外的人們仿佛共同度過了一段生命，無論是短暫還是漫長。

    季桐似乎受到了鼓舞：“我突然覺得主腦額外給的那個獎勵很珍貴?！?/br>
    名字決定了被呼喚時發(fā)出的聲音，那些音節(jié)將永遠延續(xù)下去。

    裴清沅頷首：“嗯，這個世界還沒有名字?！?/br>
    季桐立刻道：“我想好了?！?/br>
    “什么？”

    季桐想象著那一句句可能存在的遙遠的生日快樂，又忍不住想起黃昏隱秘獨處時熏熱耳畔的那一聲生日快樂，所以斬釘截鐵道：“不許覬覦漂亮系統(tǒng)！！”

    “……”裴清沅伸手掐掐他微微泛紅的臉頰，笑意低沉，“不行?！?/br>
    但世界聽見了他的聲音。

    空氣中彌漫著看不見的顆粒，匯聚成流動的數(shù)據(jù)，夏夜的氣味斑斕得仿若夢境，樹葉，蟬鳴，回溯的記憶。

    龍卷風(fēng)里掉下來的小機器人滿眼冒著星星，荒漠變成花園，四季流轉(zhuǎn)，雪花在夏日紛紛揚揚地盛放，白雪里飛出翩然的蝴蝶。

    有白色馬尾的男人即將消失在世界邊緣，它回憶著冰淇淋的味道，數(shù)據(jù)虛空里升起溫柔的月亮，月光照耀夜晚散步的戀人。

    然后，這個故事就有了名字。

    ——正文完——

    第131章 番外 五年后(1)

    科技園區(qū)里，高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眩目的日光。

    初春的早晨，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們從地鐵站里涌出來，路過園區(qū)里人頭攢動的咖啡店時買一杯美式，在微苦又提神的香氣里開始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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