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了，三只狗聽到動靜都站在門外搖著尾巴盯著，巴虎吹了個口哨，三只狗爭先搶后地?fù)溥M(jìn)雪堆里。巴拉和阿爾斯狼還好，大黃個子矮腿短，一下陷進(jìn)雪里起不來了。

    巴虎笑的震天響，一副jian計得逞的模樣，讓蜜娘逮著一通好揍。真是幼稚，多長時間了，還跟大黃斗氣。

    “嘖嘖，羨慕巴拉和阿爾斯狼的長腿吧？”巴虎把大黃從雪地里撈起來放在車轅上，指著跟著車跑的兩只狗，“你是沒辦法了，但可以選個長腿狗爹，生一窩長腿狗崽。”

    說起狗崽，蜜娘想起了巴虎二舅，進(jìn)屋后她提醒巴虎還要抽個時間去拜訪大舅二舅。

    “過兩天再說，趁著天好我們多撈些魚回來?！卑突⒊蛄嗣勰镆谎?，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了欲言又止。

    “要說啥？你說吧，支支吾吾的我看著都憋得慌?！逼鋵?shí)巴虎已經(jīng)猜到是為何事。

    “我想等我們捕了魚后，帶著木香她們再走一趟，給她們撈兩網(wǎng)魚送過去?！泵勰锟蓱z巴巴地瞅著他，“你不會嫌我爛好心吧？”

    男人喉結(jié)滾了滾，伸手捂住蜜娘的眼睛，“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不然你又要罵我下流胚子?！?/br>
    古怪的要求還挺多，她撒個嬌，他讓她捋直了舌根說話，沒撒嬌了吧，他又說眼神受不了。

    蜜娘索性閉上眼，拍掉男人的臭手，粗聲粗氣地問：“你就說行不行？”

    真兇，又挨了一巴掌，巴虎舒坦了，點(diǎn)頭說：“換個人問，那肯定不行。”

    “德行?！?/br>
    三天后，巴虎特意趕了三輛勒勒車，趁蜜娘去喊木香盼娣她們了，他繞去羊圈問：“我還要再往去瓦湖走一趟，你們誰去？”

    “我不去了，我已經(jīng)去四天了，東家你換個人?！背瘜毎櫚椭樉芙^。

    巴虎哼了一聲，也沒勉強(qiáng)，繼續(xù)說：“這趟是帶蜜娘的六個小姐妹去捕魚，你們看誰有空不怕凍，再來三個?！?/br>
    “哦？噢！我去，我不怕凍?！痹驹谕２劾锏苟乖钠腿舜舐暫?。

    “我今天好像沒事干，我再去一天好了?！背瘜毤t著臉圓話。

    “哪會沒事干啊，朝寶你別勉強(qiáng)，這個挨凍的機(jī)會讓給哥哥們，你還小?！?/br>
    朝魯大笑，牧仁大爺也笑露了豁牙，年輕兒郎就是好啊。

    巴虎不動聲色地尋摸了一圈，決定明年夏天去夏牧場的時候要帶成了家的，如果可以最好是夫婦兩人一起過去。

    天氣陰沉沉的似乎要飄雪，巴虎一行人去了瓦湖也不像之前帶蜜娘去的時候又是烤魚又是說笑，用了半天時間撒了兩網(wǎng)魚，趕在晌午之前就回去了。

    一行人剛到家就落了雪，巴虎讓朝寶趕車把人跟魚都送到救濟(jì)房去，他要去看看有沒有牛羊落在外面還沒回來。

    蜜娘正在生火準(zhǔn)備做飯，掀鍋蓋的時候門外響起馬蹄聲，狗窩里的三只狗一股腦地都鉆了出來，氣勢洶洶地沖著門外跑，邊跑邊叫。

    “大黃、大黃……”蜜娘撂了鍋蓋就往外跑，大黃是帶頭的那個，只要把它吼住了，巴拉和阿爾斯狼就不叫了。

    馬上的人都快要落地了，見三只狗兇神惡煞地沖出來又急忙上馬，在狗追出來前驅(qū)馬跑了。蜜娘跑出來就只看到了個背影，她對著大黃的狗屁股打了一巴掌，“你等著，我待會兒就把你栓起來?！边€有巴拉和阿爾斯狼，那么大的個子卻是個沒主見的，大黃一叫它倆跟屁股后面就往外沖。

    大黃這耀武揚(yáng)威的德行就是這倆捧臭腳的給捧出來的。

    蜜娘站門口又等了一會兒，跑遠(yuǎn)的馬又折返了回來，一整個雪人，蒙臉的毛氈外都結(jié)了冰凌，她也認(rèn)不出是誰，只好問：“你是來找巴虎的？”

    “表嫂，我是巴根。”男人下了馬，防備地盯著巴拉和阿爾斯狼，之前他來也不見它倆兇的要咬人。

    “巴虎可在家？”

    “是巴根啊，你蒙的嚴(yán)實(shí)，我一時沒認(rèn)出來。快屋里坐，屋里暖和。巴虎去看牛羊了，也快回來了。”蜜娘把人帶了進(jìn)去，取了狗繩把大黃給栓在狗窩里。

    巴虎聽到狗叫就往家跑，他身后還跟著準(zhǔn)備回來做飯的牧仁大爺，走到門口聽到有男人的說話聲，他納悶道：“蜜娘，家里來客了？”

    “表哥，是我?！卑透?dāng)著蜜娘的面不說話，見到巴虎了，立馬哭喪著臉說：“表兄，你收留我段時間吧，我跟我家老頭子吵架了，他讓我滾?！?/br>
    所以你就滾我這兒來了？巴虎瞟了他兩眼，沒說行不行，“我跟你表嫂還打算這兩天去大舅二舅家走一趟，送點(diǎn)年禮。二舅可知道你來我家了？我見到他可怎么說？”

    巴根支吾兩聲，垂頭喪氣地說：“那我先住兩天再說吧?！?/br>
    “行，我家空屋子多，就是沒暖炕，你將就兩天。”巴虎蓋房的時候就沒考慮過要成家的事，寒冬臘月的也沒親戚過來，他就只打了一個暖炕。

    大半夜的，巴虎被隔壁窸窣作響的動靜驚醒，院里的狗也沒叫，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誰。巴虎也沒管，等灶房的動靜沒了，他摟著蜜娘繼續(xù)睡。

    早上起來做飯的時候果然在灶房看到打地鋪睡的巴根，巴虎蹲地上照著他的臉拍了拍，“你怎么睡這兒來了？”

    “屋里太冷了，我凍得睡不著?！卑透弥砩┻€沒起來，利索穿了衣裳把被子和毛氈抱回屋里。

    巴虎也沒戳破，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他，也不提要去大舅二舅家。過了三天，巴根熬不住了，主動問：“表哥，你什么時候去我家？”

    “嗯？你不怎么來我家，我想著多陪你幾天，過幾天再去?！?/br>
    可別了，他都要凍死了，晚上凍的睡不著，白天還被拘在家里看人家夫妻倆打情罵俏，可苦死他了。

    “我爹怕是在找我了，我還是早點(diǎn)回去算了，明天去我家可好？”巴根問。

    “不多留幾天？你這還是第一次來我家住，讓我跟你表嫂好好招待你?！卑突⒓倌＜贅拥貏瘢@癟犢子搬到灶房來睡后，他一直是渴著過。

    “不了。”巴根擺手，之后又思索著說：“以后多的是機(jī)會?！?/br>
    巴虎沒把他這句話當(dāng)真，送他回家后冷眼旁觀巴根被他爹按地上揍了一頓，才被蜜娘推著去拉架。

    “我就知道他跑你家去了，也就懶得去找?！卑突⒍舜謿?，“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巴根這幾天都在家陪我們說話?！?/br>
    “不對吧？他沒去找那叫木香的丫頭？”巴虎二舅懷疑，“你也別替他打掩護(hù)，他就是為了那丫頭跟我吵的?！?/br>
    “這個真沒有，他都沒跟我提，你要是不說，我都不知道你倆為啥吵架?！卑突⒉率遣碌搅耍圆畔敕ㄔO(shè)法的把巴根拘在家里，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沒擦干凈，去找人家姑娘干啥？平白惡心人。

    說起這事巴虎二舅就唉聲嘆氣，他這兒子像是喝了迷魂湯，為了個沒說過幾句話的丫頭跟家里鬧了半年，還指著鼻子罵他老迂腐。

    “他說要到你那里去租牛羊，硬氣地說要分家另過，學(xué)你?！卑突⒍藳]好氣，粗著嗓子問巴虎怎么看。

    怎么看？巴虎摸了摸鼻尖，他是沒資格議論巴根的，畢竟比他強(qiáng)多了，他中意一個姑娘磨磨蹭蹭地不敢表明心意。

    作者有話說：

    照舊

    第四十九章

    另一間屋里, 蜜娘也被拉住聽人訴苦，聽婦人嘰里呱啦地罵巴根冤孽，又語義含糊地指責(zé)巴虎二舅。

    “外甥媳婦, 你給我說說木香那丫頭是個怎么樣的人？怎么巴根只見了她一面就像是掉了魂似的要娶她，偷溜跑出去被他爹逮回來后就一股腦的在家里?；臁！?/br>
    這話蜜娘聽了不舒服, 她扯出被握住的手, 撓了下頭皮，問巴根多大了。

    “十七歲了，翻年就十八了?！?/br>
    “木香才十四歲，還是個小姑娘模樣, 嫁人估計還要再等兩年?！毖韵轮饩褪钦f不是木香妖妖嬈嬈地勾搭了巴根，巴根怎么樣都跟木香無關(guān)。

    婦人眨巴了下眼，重新審視蜜娘片刻，笑著說：“那還真說不清巴根看上了人家姑娘哪點(diǎn)，早知道會鬧出這事, 當(dāng)初我怎么都該攔下他爹?！?/br>
    “二舅能來為我們主持婚禮，我跟巴虎都很感激?！泵勰锊挪粸檫@事?lián)?zé)，是巴根看上了木香, 又不是木香纏住了巴根。

    婦人被堵的心里難受, 心里暗罵蜜娘刁鉆，里外不分，對中原女子的成見越發(fā)深, 更是不樂意巴根娶那個木香。才有點(diǎn)苗頭都敢為了那丫頭跟家里鬧, 娶進(jìn)門了還了得？

    兩人面和心不和地叨叨幾句，蜜娘起身說：“二舅娘, 我去看看巴虎, 還要去大舅家走一趟?！?/br>
    巴虎也正在被他二舅問木香的性子和她家里的情況, 這他實(shí)在不知道，打馬虎眼說：“要是有機(jī)會我給你打聽打聽，不過她孤身一人來漠北，說明家里人都沒了，你打聽她家里情況也沒用?！?/br>
    “你不懂。”巴虎二舅聽外面有腳步聲，問：“誰啊？”

    “爹，娘讓我來看看你們是否說完了，表嫂說想去我大伯家坐坐?！?/br>
    “快晌午了，我先去大舅家露個面?！卑突⒄酒鹕硗庾?。

    蜜娘站在院子里，看見巴虎出來，她先笑著對他身后的人行了個禮，“二舅，叨擾你們說話了，實(shí)在是時辰不早了，趕著飯點(diǎn)去大舅家是我們失禮了?！?/br>
    巴虎二舅看蜜娘這一舉一動著實(shí)大方，說話也不怯膽，心里的不情愿消弭了些許，擺手讓她別客氣，當(dāng)著眾人的面問：“外甥媳婦，剛剛二舅糊涂，跟巴虎一個大男人打聽木香的身世，話說出口才反應(yīng)過來不合適，不知道你是否清楚?！闭f完看蜜娘臉色不太好，又補(bǔ)充說：“二舅糙慣了，也不懂你們中原的習(xí)俗，要是有說的不對的，你也別往心里去。我們漠北不論是娶媳還是嫁女，都要把對方家里的情況打聽清楚的。”實(shí)在是巴根太鬧騰，他被鬧的心煩，這才考慮的。

    其實(shí)大康也是這樣，哪怕媒人說的再仔細(xì)，兩方都會私下打聽對方的情況。蜜娘臉色和緩下來，她不滿的是巴根爹娘都對木香不滿意，端著一副挑挑揀揀的嘴臉，木香又不是扒著巴根不放，非他不嫁。

    “我了解的也不多，只聽木香含糊提過幾句，她家里讀書人多，她爹是秀才，外祖也是秀才，家里的兄弟也都是讀書人。如果不是遇到了地動，以她的家世，上門提親的要把門檻給踏平。”蜜娘不知道漠北有沒有秀才這個稱謂，舉例說：“木香爹是秀才，如果他愿意，可以辦私塾教學(xué)的，求學(xué)的學(xué)生不知凡凡。”

    “扈縣丞來漠北之前就是秀才出身?！卑突㈤_口說。

    要說蜜娘的話讓巴虎二舅還心有思量，巴虎的話就讓他心頭一震，但一想木香家里人死絕了，說的再好也沒用，只能說木香的家教和眼界不錯。

    “巴虎，你去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泵勰锊幌朐诒蝗藢弳?，“二舅，二舅娘，我跟巴虎給你們帶了些魚rou，知道你們不缺這三瓜兩棗，但也讓我們表表心意?！边M(jìn)門的時候就該搬下來的，但那時候巴虎在看熱鬧，后來又拉架，就給忘了。

    “你這孩子就是客氣，下次來可別帶東西了。”只要不關(guān)乎他的兒女，巴虎二舅還是個講禮的人，熱情挽留蜜娘在家吃晌午飯。

    “這頓飯先留著，我們下次來了再吃，我跟蜜娘還想去古川一趟，再晚了就趕不回去了?！卑突⒕芙^，他懶得摻合別人的家事。

    之后去大舅家也是，巴虎把帶的東西搬了進(jìn)去，帶蜜娘在大舅家混了個眼熟，以同樣的說辭離開了。

    “孩子，以后路過來大舅娘家坐坐。”巴虎大舅娘拍著蜜娘的手，她就喜歡蜜娘這個長相，圓臉盤看著就喜慶，笑起來又甜滋滋的，只是看著就心情好，更何況還說話好聽。

    蜜娘點(diǎn)頭，“大舅娘別送了，外面冷，你趕緊進(jìn)屋去。”

    “走了?！卑突⒁矓[手，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帶蜜娘離開。

    等走遠(yuǎn)了，巴虎靠在車門上嘆氣，“還好親戚就這兩家，可真累人，比我熬夜趕狼還累。”

    “你娘呢？年前年后要不要接她過來住段時日？”蜜娘問。

    可算了吧，不費(fèi)那個事，“她不肯來，也不會來，我勸十句沒老頭子說一句有用，我也不去討那個罵?！?/br>
    巴虎沒去古川，掉頭去了茂縣，蜜娘這個月月事沒來，他帶她去看看大夫，看是有孕了還是生病了。

    “我二舅那人精明，護(hù)家，巴根還是小孩子心性，只會鬧，他家的事我們不摻和，他說的話你也別往心里去，我們每年最多也就見這一次面，忍忍就過去了。”巴虎對車?yán)锏娜苏f。

    蜜娘唔了一聲，“我把今天的事說給木香聽，之后我就不聞不問了?！?/br>
    巴虎沒意見，總不能男方把女方的情況查的一清二楚，女方那邊還蒙著個腦袋啥事都不清楚。

    茂縣在巴虎家跟巴虎舅家中間，大概走了半個時辰，集市上熱鬧的人聲站在荒原上隱約可聞。

    “先吃飯吧？”都過了晌午了。

    “先去看大夫?！泵勰锍圆幌?，她想聽個確切的消息。其實(shí)她的月事也就晚了一天罷了。

    趙大夫已經(jīng)認(rèn)識這兩人了，見蜜娘進(jìn)去，了然地問：“懷娃了？”

    “月事晚了一天。”巴虎替蜜娘說。

    趙大夫手指一頓，可真夠心急的，他探上脈，問蜜娘食欲上有無變化，有沒有干嘔的感覺。

    “都沒。”蜜娘搖頭，緊張地望著趙大夫。

    “身體健康，沒病，我也沒摸到滑脈，如果懷上了那就是時日尚淺，之后若是月事還不來，過個大半個月或是一個月再來找我。”趙大夫收回手，看向巴虎，“這次可要抓安胎藥？”

    “抓，再開幾副治風(fēng)寒的?！卑突⒖傆X得在醫(yī)館里買的成藥不好，他病了那么些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