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御山河 第144節(jié)
看到對面雅座閣樓的時候,瞳孔微縮,意味深長地回頭望了望正在看斗單的許景摯。 金掌柜極其殷勤地向許景摯介紹:“十六爺,今天這幾場可都是猛將……” “殺!殺!殺?。“ミ?,真是一只蠢雞!戳它眼睛啊,啄呀!” 一聲咆哮聲而從對面二樓傳來,格外的吵鬧。 許景摯蹙眉,抬頭望向對面二樓那個坐在圍欄之上,對著中央露天斗雞場喊得震天響的年輕公子。 金掌柜見許景摯臉上露出不快的神情,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便滿是歉意地說道:“爺,別惱別惱,小人這就去跟盛公子說說。可您也知道,盛家少爺貫是這般跋扈……若是小人勸不下來爺也多擔待,多擔待!” 許景摯沒有應聲,金掌柜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直奔對面二樓。 許安歸則是雙手攏在袖子里,面無表情地望著對面坐在圍欄之上大聲吆喝的盛家三公子,盛泉。 第164章 斗雞 ◇ ◎我壓皇叔的“花將軍”?!?/br> 季涼坐在稍遠的地方, 也看見了盛泉那副賭徒模樣,他那副著急的樣子,就差自己抹了袖子上場去斗。 金掌柜已經跑到對面叩開盛泉雅閣的門。 遠遠地看去, 金掌柜極盡卑躬屈膝之能,一直在好聲好氣勸盛泉收斂些, 不要擾了其他客人的清靜。 盛泉則是一副不買賬的模樣, 他不滿金掌柜饒了他的興致,揪住金掌柜的衣領, 反手就是一拳把人打趴在地。 還挑釁一般地望向對面雅閣里坐著的許景摯,用海大的聲音說道:“什么十六爺?說到底也就是個無權無勢的瘸子!跟我在這逞什么能?” 錚然一聲江湖身側的劍刃已經出鞘,許景摯緩緩揚起手,江湖見主子不讓動,郁悶了收了劍。 許安歸很是驚奇地揚了揚眉,側目看向身側的許景摯。 許景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搖著手中的折扇, 對身邊的江海說道:“下一場是盛泉的斗雞, 去把我的雞換上?!?/br> 江海點點頭,從雅閣里面退了出去。 季涼一直都是沉默不語地坐在稍微后點的位置, 看著對面盛泉的一舉一動。 “真是稀奇啊,堂堂寧王居然也有在外面吃虧的時候?!痹S安歸回身,走到許景摯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許景摯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 他淡淡道:“盛泉說的也沒錯啊, 我就是一個有皇族身份的瘸子而已,他爹可是刑部尚書, 太子心腹, 手中大權在握, 我怎么惹得起。” 話音剛落,場下的斗雞已經結束。 很明顯,盛泉壓得那只戰(zhàn)敗。 盛泉站在二樓,惱地把手中的茶杯都砸了下去,不好不巧地砸中了人,那人頓時栽倒在地,頭上鮮血汩汩而出。 那人站起身來捂著額頭,剛要鬧事,抬頭看見盛泉揚著眉一副你想怎么樣的囂張模樣盯著他,頓時膽慫。 若是刑部尚書盛明州家的三公子砸的,那也只能自認倒霉。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那人罵罵咧咧地捂著額頭自己去了醫(yī)館。 站在二樓目睹這一切的許安歸臉上爬上了一絲不快,他冷聲問許景摯:“這廝,一直都是這副模樣?” “見人下菜而已。前不久禮部尚書霄請失了太子信任,在外面,霄家二公子,見到盛泉都是繞著走的。”許景摯喝了一口茶,似有似無地睨了季涼一眼,繼續(xù)道,“許都貫是這樣,家中有權有勢的,在許都公子哥們攛掇的局上就出盡風頭。家道中落的,或是犯了事的,任誰見了都是避之不及?!?/br> 許安歸戲虐地看向許景摯:“怎么,你大哥是陛下,他們也不賣你面子?” 許景摯自嘲道:“皇兄是皇帝又如何?我到底是沒在朝廷上兼職,不常進宮,空有身份,沒有實權?;市植粫榱宋遗c朝廷大員子嗣之爭而下旨罷免官員。這一點,我知道,坐在對面的那位也知道。更何況,我這吃喝玩樂的性子,御史臺也看不慣啊,你不自己也說,皇兄那里參我的劄子一沓一沓的。我與盛泉,不過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一丘之貉而已?!?/br> 季涼側目望向許景摯。 許景摯回身:“讓季公子見笑了?!?/br> 季涼頷首,不發(fā)表任何意見。 但是她知道許景摯說的沒錯,因為當時郭若水當街把她從盛泉手中救出來的時候,盛泉可不是這副的模樣。 見人下菜這句話來形容盛泉,再合適不過了。 中央斗雞場已經在準備第二場斗雞,這一場的司儀上去先是介紹了兩邊的斗雞。 左邊那只白色的“白虎”是盛泉的,右邊那只“花將軍”則是許景摯養(yǎng)的。司儀報完這兩只斗雞的來歷,賭臺那邊立即開了莊。 坐在二樓,看樓下賭臺上下注看的一清二楚。 幾乎所有的人都壓了左側盛泉那只“白虎”。 也不能怪這斗雞場里的人,因為盛泉那只“白虎”自從出戰(zhàn)以來就沒有敗績,那只白色的斗雞不僅品種純正,就連訓練斗雞的人都是盛泉單獨請的人,在小舍里養(yǎng)出來的。 一看就是很用心飼養(yǎng),不僅比同類型的斗雞大一圈,就連羽毛也有光澤,屬于斗雞里面上乘品種。 而許景摯的那只“花將軍”,不僅雞冠破損,走路好像還與其他斗雞不同——有點瘸? 盛泉看見許景摯那只斗雞走路,忍不住啊哈哈大笑:“真是什么樣的主子養(yǎng)什么樣的雞??!” 許景摯不知道從哪里拿出個撮子,撮一撮指甲,然后吹了吹,只當是耳邊有只狗在叫。 許安歸從腰間掏出一小包金錁子,丟給鎮(zhèn)東:“壓皇叔的那只‘花將軍’?!?/br> 許景摯回頭望著季涼:“季公子不玩?” 季涼溫和一笑:“多謝殿下好意,草民家境貧寒,看看即可?!?/br> 呵。家境貧寒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許景摯心中冷笑一聲,便不再看季涼,望著樓下斗雞場。鎮(zhèn)東已經把許安歸給的一小包金錁子放在了賭桌上。 賭桌左側黃金白銀成堆,賭桌右邊只有許安歸一人的錦袋,莊家把里面的金錁子倒出來,也不敵左邊那成堆的賭資。 許安歸望著賭桌上左右失衡的賭資,摸了摸下巴:“這賠率……皇叔,這個距離,我可以御氣殺了盛泉那只雞。” 許景摯一臉嫌棄地瞪了許安歸一眼:“閉嘴看著?!?/br> 許安歸揚眉,緩緩轉過臉,懶懶地看著場中央專門給斗雞圍出來的一個圈。 盛泉的斗雞先被放出來,那只白色粗壯的雞繞著斗雞場仰頭走了一圈,然后打了一個鳴,真的好似一個凱旋而歸的將軍。 許景摯那只花雞,被放出來,則是懶懶地靠在圍欄最邊緣,閉目養(yǎng)神。 許安歸見許景摯的花雞斗志不高,忍不住低聲問道:“你的斗雞行不行啊?” 許景摯揚了揚眉:“行不行,開斗了才知道?!?/br> 沒開斗之前,斗雞場中間有一個約半人高的竹編的圍欄,把兩只雞分別圍在左右兩邊半圓內。 許景摯的花雞被放出來以后就不愛動,一直蜷在一個角落里。 盛泉的白雞則是雄赳赳地在自己的場地里來回溜達,它好像能感知到對面半場有一直雞,一直在中間的竹編柵欄左看看右看看,斗志昂揚。 坐在對面的盛泉也是心情大好,他用挑釁的目光望向許景摯,許景摯壓根就不看他,自顧自地低頭搓指甲,喝茶,吃小點心。 時間到,銅鑼敲過三下之后,斗雞人把中間隔著的竹編圍欄拉開。 盛泉的白雞先是歪著頭,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只瘸腿花雞的前方,左看看右看看,伸著頭試探。 瘸腿花雞則是連眼皮都懶地抬一下,就是窩在一個地方不動。 在二樓看著樓下斗雞場動靜的盛泉,見那只瘸腿花雞一點戰(zhàn)斗欲望都沒有忍不住哈哈大笑罵道:“廢物雞,也配跟本少爺的‘白虎’斗?阿虎,上!啄死它!” 那只名叫阿虎的斗雞聽見盛泉狂妄的聲音,看著瘸腿花雞一動不動沒有戰(zhàn)意,毫不猶豫地伸著脖子直沖過去。阿虎的喙很長,這一下是沖著花雞的眼睛去的。 眨眼間阿虎已經到了花雞的面前,可是花雞依然眼皮都沒抬一下,展開翅膀,跳到了另外一側,繼續(xù)窩著。 許安歸看到這里,噗地笑出了聲。 季涼蹙眉,知道他笑什么。 這只花雞的樣子,跟她幾乎一模一樣。能坐著的時候絕對不站著,站著的時候,能不動就不動。 花雞不應戰(zhàn),盛泉的阿虎生了大氣,這簡直是赤/裸裸的藐視! 阿虎從未見過這樣的對手,便不再試探,開始撲閃著翅膀,追著花雞而去?;u聽見聲音,微微回頭,頸部的羽毛頓時炸開成一把小傘的模樣,冷不防地啄了阿虎的雞冠一下。 這一下,直接把阿虎的雞冠啄掉了一塊。 阿虎嚇得連連后退。 嘿! 在場的圍觀斗雞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下算是扯平了,許景摯的花雞雞冠少了一塊,盛泉的阿虎雞冠也少了一塊。盛泉只覺得自己胸腔里一股惡氣吐不出去。 許安歸看這瘸腿花雞順眼得很,它才是戰(zhàn)場上的將軍,練就的是一擊必殺的本事。 動則一擊中的,靜則一動不動。 阿虎自從出戰(zhàn)一來哪里吃過這么大的虧?頓時斗心瞬起,它只是微縮了一陣,便立即又仰起頭,豎起了脖子上的羽毛,重新撲向花雞。 花雞見這阿虎已經暴怒,也不再窩著,而是躍起來踩著它的背,跳到了另一邊。這一次阿虎沒有給瘸腿花雞休息的機會,它直接一躍回身,竟然原地翻了個圈,直追過去。 瘸腿花雞不慌不忙地振翅躍起,又一次從阿虎的頭上越了過去。 如此往復幾次,阿虎明顯體力下降,瘸腿花雞卻是好像已經完成了熱身一樣,開始緩緩在場地邊緣伸著脖子,一瘸一瘸地游走。 盛泉見自己斗雞幾回合下來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卻沒有把許景摯的瘸腿花雞斗敗,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廢物雞!” 第165章 惱怒 ◇ ◎你殺了我的雞,我要報官◎ 阿虎雖然聽不懂盛泉在罵什么, 但是它出戰(zhàn)以來確實沒有過這般苦戰(zhàn),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只是無腦撲上去, 想要啄瘸腿花雞。 許景摯的那只瘸腿花雞卻完全不在乎,氣定神閑地從容應對。 阿虎及其兇悍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企圖用自己強壯的爪子去抓瘸腿花雞的眼睛, 但是瘸腿花雞反應極快,立即展開翅膀向后退去。阿虎又一次撲了個空, 但爪子剛一落地,又憑借翅膀,再次躍起。 兩只雞相互抓著,雞毛灑了一地,隨著它們的翅膀舞動,向場子四邊一蕩一蕩地退去。 一時間也看不出誰占了上風。 場地周圍壓了盛泉的斗雞的賭徒們自然不愿意自己的銀子打了水漂, 紛紛咆哮著, 給阿虎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