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御山河 第3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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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的火光在晨光照射下,變得暗淡。 許安歸這才看見那些點亮的火把,全部就是孤零零的火把插在土地里而已,周圍并沒有人。方圓幾百步之內(nèi),每隔一段距離都插上了火把,在漆黑的夜里,看上去好像是有無數(shù)人舉著火把,把整個烏族軍隊包圍。 果然。 許安歸心中暗道,這是她詭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烏族利用黑暗,布了這局。 她也利用黑暗,詐了烏族這局。 他在前方洞悉了這一切,配合她詐了這一局。 狂奔一里,他看見季涼一身白衣坐在一匹黑色的馬上,望著他,一臉笑意。 許安歸驚訝地遙望著她騎馬的樣子,英姿颯爽。 他記得,十多年前,那個胖乎乎的小丫頭,騎在馬上肆意歡笑的樣子。 是她,她還是他記憶里的那個小人。 無論什么時候,看見她這么灑脫的模樣,都讓他神往。 她能騎馬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的腿這些時日在薛燦的照料下,已經(jīng)養(yǎng)得差不多了?! 許安歸喜出望外奔到她的面前,季涼見他來,立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朗聲道:“不要停,繼續(xù)向后撤,他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是我們詐他們!” “是!”眾將士得令,立即打馬。 朝陽已出,光芒重回大地。 向北撤軍的步和回頭,看清楚了那些包圍在他們周圍的那些火光。 沒有一個人! 只有火把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上當了! 步和大怒!立即三軍傳令,掉轉(zhuǎn)馬頭去追許安歸。 “追——他們只有五千人!東陵的馬跑不過我們?yōu)踝宓鸟R!”步和氣得聲音發(fā)抖,他為什么會如此輕易地撤兵! 詭詐的東陵人?。?! 現(xiàn)在冷靜下來,步和才想明白方才自己那一瞬間的失策在什么地方。 這地方是他挑的,早就偏離了主干道。 在沒有光的夜晚,他無法偵查敵方的動態(tài),敵方自然也沒辦法偵查出他的動態(tài)。 東陵怎么可能提前在這里排兵布陣? 想明白這一切的步和懊惱不已! 是什么動搖了他那一瞬間的心神? 是漫山遍野的火把?是許安歸臨危不懼、理所當然坑殺他們的態(tài)度?還是面對未知的恐懼心理? “哈哈……”步和大笑起來,“好一個公子季涼,好一個東陵戰(zhàn)神許安歸!只有五千騎兵也敢詐我烏族三萬大軍!追——給我追!” 季涼墊后,觀測著后面烏族大軍追擊進度。許安歸跟在她身邊,護著她。 不過小半個時辰,遠處已經(jīng)能看見烏族大軍騎兵揚起的灰塵,東陵騎兵們已經(jīng)逃入了平原之后稀疏的樹林。 季涼從馬上抽出一把劍,對許安歸道:“你先走!” 許安歸不解:“你要做什么?” 季涼抬眸,眸光清亮:“我還有后手?!?/br> 第308章 封賞 ◇ ◎這是軍門該有的榮耀?!?/br> 許安歸甩鞭, 紅云加快了速度。 當最后一個騎兵出了樹林之后,季涼看準時機,一個側(cè)身吊在馬側(cè), 一劍斬斷了隱沒在草叢里的繩索,身后傳來許多重物落下的聲音。 許安歸生怕她落馬, 降低了速度, 靠向季涼的馬。 他看不見季涼在馬背上,心里一揪。 馬匹狂奔, 一只小手從側(cè)面抓住馬鬃,抱住馬脖子,緊跟著另一張小手也攀著馬韁爬上來。 許安歸還沒問出聲,就聽見身后有無數(shù)馬匹嘶鳴、摔倒的聲音。 “哈哈——”季涼回頭看去,笑得開心。 jian計得逞,那些樹林之間早就被她纏上了無數(shù)細線。只要她切斷總閘口的繩索, 那些細線立即就會從地上拉高三寸。 這是鬼門淵的機括之術, 其中原理除了季涼, 無人知曉。 前排的烏族兵摔倒,烏族后面跟著摔倒了一片, 龐大的軍隊被逼停,根本無法繼續(xù)追擊。 步和勒馬,遙望著季涼與許安歸背影消失在一片金燦的晨光中,暴怒揚手一刀, 削斷了身旁一顆小樹。 溫熱的晨風拂過季涼的臉龐, 她望著身旁策馬而行的許安歸,心中無比暢快。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這樣騎著馬, 肆意奔跑了。 她一直很想與許安歸比一次, 她自詡騎術不錯, 雖然她已經(jīng)八年沒有騎過馬了。 許安歸回眸望著她,滿眼都是喜歡。 “我們來比一場!”季涼甩了一鞭。 “怎么比?”許安歸問她。 “以前方峽口為終點,看誰最先通過,誰就算贏!”季涼大喊。 “賭注是什么?”許安歸揚眉。 季涼回道:“若是我贏了,我娶你——若是你贏了,你娶我——” 許安歸哈哈大笑:“怎么你都不吃虧!” “那我數(shù)三個數(shù)……”季涼驅(qū)馬追上許安歸,許安歸有意放低了紅云的速度,“三!駕——” 季涼直接數(shù)三,連打三下,□□黑馬立即如離弦的箭一般,嗖的一聲飛了出去。 許安歸愛死她的小無恥了,寵溺一笑,二話不說便追了上去:“你耍詐!” “兵不厭詐!”季涼頭也不回只顧著甩鞭子。 許安歸夾著馬肚子,紅云得令,立即放開了跑,不愧是萬里挑一的千里馬,只是兩三步,便已經(jīng)追上了季涼,只差半個馬身。 “哪有這樣的!”季涼回眸看見許安歸已經(jīng)追上,當即道,“你才耍詐,你是千里馬!” 許安歸笑道:“我都讓了你一個馬身,還說我耍詐?!我不會給你機會娶我的,我要娶你!我要成為你的夫君、你的天下!駕——” 這一鞭,許安歸已經(jīng)超過了季涼。 她騎的到底不是千里馬,根本跑不過許安歸的紅云。 許安歸已經(jīng)越過季涼一個馬身,回身問她:“還比嗎?” 這一回眸,他沒看見季涼,只看見她的馬跟著他一起奔跑。許安歸嚇得調(diào)轉(zhuǎn)馬頭,看見季涼已經(jīng)從馬上摔了下去,整個人躺在草叢中,臉色蒼白。 他翻身下馬,快跑兩步,抱起季涼,摸了摸她身上的骨頭。 還好,夏季的草木繁盛,草坪夠厚,她除了手掌、膝蓋有蹭傷之外,沒有骨折的地方。 許安歸低聲喚著她:“洛兒?北寰洛!你怎么了?” 季涼沒有任何反應,許安歸把手放在季涼鼻下,氣若游絲。他顧不了許多,立即背上季涼,喚來紅云,腳下用力,背著季涼氣沉丹田,用輕功直接跳上紅云。 他一手扶著身后的季涼,一手牽著馬韁,狂奔回去找月卿。 凌樂已經(jīng)駕著馬車帶著月卿跟步兵大軍匯合。 許安歸帶著季涼不敢跑得太快,直到晌午才找到東陵營地。 他背著季涼,找到她的馬車,月卿在馬車上看見季涼是被背回來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許安歸把她背上馬車,輕輕地把人放下,回頭對月卿說:“騎馬騎得好好的,忽然暈倒的。你看看!” 月卿蹙眉,低聲道:“你要不要回避下?” “什么意思?”許安歸不明白月卿讓他回避是什么意思。 凌樂握住月卿的手,道:“殿下遲早會知道的?!?/br> 說完,凌樂便撩簾出了馬車。 馬車里只剩下月卿與許安歸。許安歸一臉疑惑地望著月卿。 月卿深吸一口氣,望著許安歸道:“我救人,不喜歡有人打擾,你若留下,就不許發(fā)出奇怪的聲音?!?/br> 許安歸從來沒有見過月卿這般嚴肅的模樣,立即點了點頭。 月卿不管季涼伸手的擦傷,直接去找她的褲腿,她小心翼翼地卷起季涼右腿,只見季涼整條右腿上到處都是烏青。 許安歸看得心里一沉。 月卿手在季涼右腿上掃過,右腿上那些烏青的地方中央都彈出了一根銀針。 許安歸跪坐在馬車里,眼睛盯著季涼的腿,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角。 月卿把插入季涼右腿上的銀針全部拔出,才道:“這是她第二次強行用藥用針愈合自己腿上的經(jīng)脈。第一次,是在去靈山,找你的時候。上一次,她強行愈經(jīng)脈之后,右腿就特別怕冷。只要寒氣刺骨,她的右腿就會一直疼。那次強行用針愈合經(jīng)脈的后遺癥根本就沒還沒養(yǎng)好,她只能勉強少走幾步路。這次她從許都出來,問薛師叔要了一顆輔助經(jīng)脈愈合的藥。因為她知道,以她現(xiàn)在的狀況,只靠我的行針之法,她是不可能騎馬的。” 許安歸低著頭,碎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月卿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吸了一下鼻子,望向許安歸,帶著哭腔道:“現(xiàn)在你知道我為什么那么討厭你了吧?每次她決定去找你,腿就會更差!每一次她為你涉險,從未想過自己以后!她明知道這藥只要吃了,針只要下了,她這條腿就廢了,可她為了救你義無反顧——許安歸,我告訴你,你若是敢負了她,若是敢因為她腿不能行不要她,若是敢嫌棄她,我與凌樂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許安歸握著季涼的手,久久不語。 月卿幫季涼上完藥,從馬車里出來,眼睛哭得通紅。 季涼很累,渾身宛如散架一般疼得她動彈不得。 她很想睡覺,可真的睡下了,又會被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