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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軍內(nèi)有jian細(xì)。 副本里這一世是因為戰(zhàn)事起得太早,敵軍尚未籌謀好。 可是當(dāng)時并沒有重新來過。 吳熠不在了。 一貫是病秧子從來不理朝政的王爺親自下場,把內(nèi)jian撕了出來。 不知道是凌遲還是五馬分尸,坊間怎么傳的都有,但是明面兒上都只知道人在嘉王爺手里。 祁荼知道。 吳熠尸身上有三十六支箭留下的箭傷。 他光是看著就百箭穿心了。 所以那個jian細(xì)也是。 扎滿了箭,像是一只刺猬。 祁荼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那么可怕。 吳熠看著那時的祁荼心里都是鈍鈍的疼。像是被針扎過去,但是因為針眼太過細(xì)密又太多,這痛感又像是被幾十萬斤的巨石砸了下來,把他心臟都要碾碎了。 ——真的好心疼。 他初見祁荼的時候,就想護(hù)著他干干凈凈的。 到頭來,祁荼卻為他沾了血。 比當(dāng)時三十六支箭朝他傾軋過來還要疼。 他看著祁荼處理他的身后事,這樣的事他居然做得到。 平日里那個軟糯糯的小王爺真正展露出來了皇家的架子,不輸給任何一個人。祁荼甚至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他只是找最好的師父學(xué)了園林和風(fēng)水,用他自己設(shè)計的圖紙,在兩個院子都最合適的地方開了一扇小門。 他只是找了個夜晚把他常給吳熠彈的那張琴摔了,末了還嫌不夠似的,一把火焚了個干凈。 他只是會每天寫一封給吳熠的信,他還是不知道寫什么,就抄了好多首詩。 有一句他抄了三十多遍,一摞紙被他禍害得不輕。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br> 他沒進(jìn)宮,沒有要求合籍。就是寫了一封信,洋洋灑灑字字赤誠,要與他合葬。 吳熠走在祁荼心慌的那晚。 一年后,追封的護(hù)國將軍去世那日,手上有荼蘼花的王爺不知所蹤。 后世記載是歸隱。 “護(hù)國將軍逝世一年,其生前好友嘉王歸隱?!?/br> 實際上他在那天就離開了人間。 他給兩人留下不同的衣冠冢,在皇家的默許之下安排小林將二人的尸身葬在那一片松林里。 祁荼最后留下的話在衣冠冢的墓碑上——那是他的墓志銘——“去尋人間?!?/br> 他要去找他的人間。 沒了吳熠,算什么人間。 ———— 吳熠的視角幾經(jīng)變換,有他自己的,有祁荼的,甚至還有上帝視角。 記憶紛亂龐雜。 但是他確實真真切切愛了一場。 父母的容顏模糊了,戰(zhàn)場的肅殺模糊了。 祁荼沒有。 祁荼。 怪不得他對這個隊員幾乎是一眼看中,原來還有這樣的前緣。 祁荼那些不告訴他的好像都有了理由,他自己都想得明白。 好不容易想起來的前世,不可能會忘掉的,祁荼闖關(guān)前的那些問題真是多慮。 他在這個時候生出來了一種沒來由的心慌,明明他只要睜開眼就能看到祁荼,他卻害怕祁荼見他醒了會躲開他。 到最后他沒敢睜眼。 他想了一遍自己這一世和祁荼之間的所有事情。 祁荼那一批新人要來報道,剛好他們隊里老人往內(nèi)勤調(diào),他作為隊長要去挑個人。 他挑中了祁荼。 至今他還記得兩年前祁荼看他的眼神,真摯的,卻又看不清到底翻涌著什么。 現(xiàn)在他才明白,那眼神之下壓抑著千年的愛欲與執(zhí)念,只是這一點,祁荼撐過了千年。 仔細(xì)算一下,一千零五十七年。數(shù)不清多少個日日夜夜。 祁荼在記事上寫的那句“今為南陽將軍出征四十六日,我二人一別早已月余”,比起這成百上千個年歲,實在是上不得臺面。 吳熠想不起來他有沒有認(rèn)真的和祁荼說過愛他。 不是在動情的時候留下的囈語,而是一次正式浩大的表白。 ——好像沒有。 燈會的時候他只是認(rèn)出來了祁荼;宮宴的時候他只是接過了祁荼送來的芙蓉糕,甚至當(dāng)時還不確定自己的心意。 在桃林吻了祁荼,當(dāng)時他卻什么話都沒有說;在夏至說想做嘉王妃,但是沒說過他愛祁荼;在七夕他終于和心上人在一起,他激動地抱著祁荼轉(zhuǎn)圈,可是他還是沒來得及說一句我愛你。 就連最后他出征的時候也是。 明明兩個人都知道戰(zhàn)事兇險。 他只是問了打個小門成不成,如果能預(yù)見自己的死——他應(yīng)該會問“忘了我吧成不成”或者問“我?guī)湍阌蹂刹怀伞?,但是如果知道的更多,知道祁荼焚琴抄詩,大概就會問:“等我回來我們成親成不成”,如果知道的再多,知道了祁荼千年一場苦等,大概就不會問成不成,大概是要當(dāng)著全天下的面吻上去,然后明明白白說上一句“我愛你,我好愛你”。 ———— 他還記得剛把祁荼領(lǐng)回到警隊的那天。 隊里年紀(jì)最大的老王說他們隊長領(lǐng)了個花瓶回來。 他當(dāng)時點了王橋吉的大名。 可是后來他發(fā)現(xiàn)這個成績最拔尖兒的學(xué)生還真就像是個花瓶,每天就只能往隊長跟前兒湊一湊,帶個早飯打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