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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忘川小酌在線閱讀 - 第4頁

第4頁

    我在地府那段時(shí)日里,也曾嗅到過他們此刻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味兒。黑白無常閑扯時(shí),說某個(gè)生魂是殺星的氣息,天生屠戮,久經(jīng)沙場。

    阿玉,這是打架么?我未曾見過,也只聽過。

    黑白無常的話,只有我自己的幻想,作為一株生在不見天日的地府里的蘭草,只有來來往往的生魂,供我為自己心里思索的東西添磚加瓦。

    嗯,打一場很大的架,不是我死,就是這宮殿里的人亡。他說這話時(shí),有光芒散發(fā)出來。我隱隱明白,帶我出來的這人,便該是天生的王者。

    小夜子,我因一件事曾被鎮(zhèn)在地府里,于是,我的家便被人搶了,搶的那人,同我還有血緣關(guān)系。我周遭那些過往與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家人,也被那人屠戮殺盡,聽說流出的血,郁積染紅西海三年不散。現(xiàn)下,所謂家人,也只剩下文劫舞難兩個(gè)不曾離開,他們心里有恨,在千年前屯兵,也只為了今日我回來的一戰(zhàn)。

    阿玉抱著我的手在顫抖,雖然細(xì)微,但是孩童身子稚嫩,也能感覺得到。我拿小肥手摸了摸他的臉,不知為何,就把心里想的說了出來,還有我呢,阿玉。

    等我長大,也拿得動一把長劍的時(shí)候,一定護(hù)你周全。

    他并沒有看我,眸子里卻閃著明亮的光,好,我會記著。阿玉騰出一只手去,那只手上憑空出現(xiàn)一把劍,便是我初次見的那把,很是有些殺氣翻騰在上頭。

    它的名字同我一般,叫做枯舟,小夜子,我這就帶你一起,去搶回我的家。

    嗯!我朝他咧嘴一笑。

    他終于回了我一個(gè)戲謔般的笑容,然后便抱著我往宮殿里走去,一步一步慢得很,前方滿是征討殺伐的刀光劍影,便是在海水里,血腥氣也很重,處處都是斷肢殘臂,我細(xì)細(xì)瞧了一瞧,里間只有甚少的尸身是阿玉的將士。

    他閑庭信步,跨過一具具還沒冷卻的尸身,來到宏偉的殿門之前,眉目間顧盼生輝,玉枯舟又成了我初見時(shí)的玉枯舟。

    唔,容我這不大有文化的小草兒說,便是娘腔去無蹤,禍水更出眾。

    黑無??傉f白無常每日里唉聲嘆氣,傷春悲秋,有些娘娘腔腔。

    進(jìn)了殿門,我舉目望去,卻差點(diǎn)被閃瞎了一雙本就不算利索的眼珠子。外頭廝殺聲遍環(huán)殿外,處處你死我活,這里頭卻是金雕玉砌,一副安樂景致。

    大殿極其空曠,此刻軟玉溫香,歌舞升平,角落里吹吹打打的樂師班子奏的曲兒纏綿悱惻,中間的空地上有許多跳舞的jiejie們,轉(zhuǎn)著水袖,你來我往,細(xì)細(xì)看著,倒是個(gè)個(gè)標(biāo)志出眾。

    上頭坐著一個(gè)蟒袍男子,長刀眉銅鈴眼,目露精光,約莫是個(gè)而立之年的模樣。哼哼,雖則生在地府,可我在這五百年間,對于忘川河邊的來來往往,卻瞧得仔細(xì)的緊,面相年齡,一覷便知,就連眼角那么一個(gè)褶子,我都能瞧出這是擠了多少年出來的。

    阿玉同我這一進(jìn)來,樂師班子里的妖精們一看見,眼里的惶恐仿佛是是死去的爹媽自地底爬出,還口舌生蛆,立馬嚇得丟鼓砸琴,作鳥獸散,跳舞的小美人們不知所措,只得停了舞步,呆呆訥訥。

    于是乎,阿玉便成了滿殿焦點(diǎn),附帶著小蘭草我。這約莫便是白無常口中的不速之客,不請自來。

    那廝給仍是蘭草時(shí)的我澆水時(shí),常常自言自語,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偶爾說些露骨的春宮段子,甚至龍陽密戲,偶爾酸詩幾首,偶爾也說說四海八荒里發(fā)生的事。

    白無常的春宮,說得讓我無從理解。自來似乎只有陰陽兩儀,方能圓融貫通,而兩個(gè)大男人,如何滾作一團(tuán),妖精打架?白無常的酸詩,可謂是千兒八百年的老醋一壇,這壇子醋倒進(jìn)忘川里,我估摸著日后忘川里翻滾的便不是寥寥霧氣,而是滾滾酸味兒了。

    白無常說的四海八荒里的通天大事,除卻今日里哪個(gè)仙子思凡被打下天庭,便是周二狗子、李二麻子白日升仙之類,要么便是哪家仙友的仙禽被二郎神家的大狗拔了毛吃。

    頂頂大的一件,就是關(guān)于阿玉,這個(gè)被鎮(zhèn)在卞城王宮底下的禍水。

    這么澆了五百來年,蘭草我聽著白無常所言,從葉子簌簌顫抖到巍然不動,期間耐心失盡,又無可奈何,只得繼續(xù)聽他啰里吧嗦。五百年里,白無常那個(gè)鬼頭面具,成了我經(jīng)久不散的夢靨。

    最后,倒成了很是受教,我便也有些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自信了。

    阿玉的一句話卻打斷了我神游天外。嘲風(fēng),千年來一向可好,你坐著孤家的位置,踏著孤家親信的白骨,不怕夜夜有冤魂來找你索命?

    大殿中有個(gè)鎏金嵌寶石的碩大寬椅,上頭似乎雕著一尾很是怪異的大長蛇,鹿角鷹爪,還長著魚鱗,眼珠兇殘,同我在地府里見過的那些光溜溜的大長蛇很是不一樣。

    后來阿玉君臨西海那日,抱著我坐在上頭,告訴我說,那是他的原身,一尾大荒蒼龍。

    我之所以對這寬椅留意,只因?yàn)槟球勰凶幼谒厦?,而阿玉的話,正是對他所說的。雖然不知他愛不愛美色,可阿玉畢竟不會擱下臉面對著滿室舞娘說出這般詭異兇狠的話語。

    而且,那個(gè)被他叫做嘲風(fēng)的蟒袍男子,也正炯炯有神看著阿玉,銅鈴眼瞪得將要抽筋般,一瞬不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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