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聽起來真難以置信，”哈利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漂浮在半空的符號，它們就像煙霧一樣在他手下消散了，“此前我一直認(rèn)為阿瓦隆是僅僅存在于傳說中的東西?！?/br>
    “噯，別忘了你口中的傳說就在這兒坐著呢，”霍格輕叩桌面，半開玩笑的打趣，“雖然只是個半死不活的?！?/br>
    哈利被逗樂了。

    “那么它們，我指的是精靈的祭祀文，究竟是怎么變成巫師們的煉金術(shù)？”他問。

    “在阿瓦隆有記載的歷史里，有一名被邀請進(jìn)入精靈國度的旅行者將這些魔法符號帶入了人類世界，而建立起完備煉金術(shù)體系的梅林本人正是精靈與人類的混血——你們的課本上不教這個？”

    魔法史從未得到A以上評價的格蘭芬多將目光轉(zhuǎn)向自己的同伴，后者有些不自在的移開視線：“據(jù)我所知，巴沙特編寫的全套魔法史教材上都沒有提到這件事，一些傳說和野史上倒是偶爾有記載。”

    “所以，巫師的榮耀史不容魔法生物的血統(tǒng)玷污？”精靈發(fā)出不以為然的短促笑聲，“只承認(rèn)自己想要的事實，野蠻而愚昧的生命，從遠(yuǎn)古到現(xiàn)在真是一點也沒有長進(jìn)。我猜他們也不會提到他們的先輩是如何從妖精那里討教咒語與魔藥知識的，沒錯吧？”

    湯姆假笑著頷首，于是霍格也很無奈似的吐出一口氣。

    “擁有智慧的生物大抵都是這樣的，”他說，雙手在桌面上交疊成塔，“標(biāo)榜本族的優(yōu)越地位，不平等的看待其他族群，即使我在人類中生活過不短的時間，這種近乎本能的心態(tài)也難以改正——所以我們還是來看看眼下你工作的進(jìn)展吧，斯萊特林?！?/br>
    精靈做了個“請”的手勢，伴隨著輕微的爆裂聲，兩張淺棕色的扶手椅出現(xiàn)在桌子對面。

    湯姆率先坐下來，用手腕支著臉頰。

    “不介意借紙筆給我？”他問。

    “請用?！?/br>
    房間的主人點點頭，辦公桌的抽屜自動彈開，墨水、羽毛筆和一沓嶄新的羊皮紙整齊的碼在少年面前。

    湯姆很快就重新畫出自己設(shè)計的煉金陣，正如勒梅先生所贊譽的一般，年輕的斯萊特林在煉金術(shù)上很有天賦，尤其是陣法內(nèi)部平衡的掌握與符文的編繪。不過在哈利這種外行人看來，再出色的煉金陣也不過是將許多幾何圖案胡亂拼湊在一處得到的混合體。

    霍格同樣跳過了陣法構(gòu)建的部分。

    “我說過自己對煉金術(shù)接觸不多，”他說，“有關(guān)煉金陣的部分就不提了，至于這些符文——我不確定人類賦予了它們什么新的含義，不過個人的意見是，這個煉金陣?yán)锸褂昧颂嘤心ХㄐЧ奈淖郑孔饔迷谝粋€能隨身攜帶的小東西上未免太擁擠了。同時因為這些文字本身具有的能量強大，輔助類文字的缺乏會導(dǎo)致陣法的穩(wěn)定性極差?！?/br>
    “陣法邊緣能刻寫的符文總數(shù)有限，我必須舍棄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部分?！?/br>
    “并非看得到確切效果東西的才是重要的。不過如果你一定需要用到它們?nèi)?，那么大概需要將這里的平衡符文換成一個削弱能量的符文……類似于這樣的符號?！?/br>
    霍格做了個示范，銀色的符號在桌面上閃閃發(fā)亮。

    “它通常被用來解咒。”湯姆慢吞吞的說，寫下一個相似的變體，“我不認(rèn)為將這種符號放在附魔的陣法里是個好主意?！?/br>
    “噢，當(dāng)自己沒把握時就多聽聽別人的意見，還是說你有更好的方法解決眼下的困境？”

    湯姆沉默了幾秒。

    “我明白了，”他嘟囔著，“我會回去試著改變一下符文的排布——總之，這件事多謝了。”

    斯萊特林少年不自然的道謝，客氣而疏離，他很快找到理由離去，只留下哈利與他們的古代魔文教授面面相覷，尷尬的笑著。

    “我想湯姆只是有些害羞，并非故意要冒犯您，”他出言解釋，“斯萊特林的學(xué)生雖然總被說成狡詐圓滑，但他們在某些事情上其實很，呃……笨拙?！?/br>
    “不，沒有關(guān)系，薩拉查也是差不多的脾氣，我早就習(xí)慣了?！被舾袷掌鹱烂嫔仙⒙涞奈木?，不以為意的搖頭，“那個家伙很聰明，比許多拉文克勞都聰明，也好學(xué)……但是太急功近利了，當(dāng)然，這一點同樣像極了薩拉查?！?/br>
    “您一定要在我們身上尋找逝者的影子嗎？”

    哈利原本想說的話被某些看不見的東西堵了回去，他傻乎乎的張著嘴，最后只是深深吐了口氣，希望把仿佛棉花一般堵在胸口的東西一起擠出喉嚨。

    對哈利而言，霍格是十分重要的朋友——或許意義還不止于此——他們固守同樣的秘密，經(jīng)歷過同一個未來；正因為能夠像這樣每日見到那個精靈的虛影無所事事坐在教師席上，他才能相信自己記憶中的一切并非一場過于真實的噩夢或者一段瘋狂的幻想。

    但他不喜歡被別人透過自己看著另一個人，想來湯姆也一樣，大概后者正是因此才會對霍格有那樣強烈的排斥。

    “要學(xué)著體諒年長的人，男孩，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jì)，或者可以理解一二?！本`收起了嘴角的淺笑，將椅子轉(zhuǎn)過半圈注視著壁爐里跳躍的爐火，“我認(rèn)識他們四個時，一度以為那就是自己全部的人生，故而在迷霧中走得太深太遠(yuǎn)，不愿醒悟也再難回轉(zhuǎ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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