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懷熹努力把手支棱出來，“辛灼辛灼，快來。”

    辛灼于是把手伸進去，作為一塊基石撐著小布偶。

    施懷熹站在辛灼手掌上，剛剛松了口氣，就望進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眸里，心里的某個地方軟乎乎地塌陷下去，他揚手把水拋出去，“你從一開始是不是就在笑我？”

    “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

    “我就知道……”

    他們說著又鬧了起來。

    玩鬧之后，施懷熹暫時變成了小紙人，在窩里攤成了餅餅，對著剛剛收起筆的辛灼說，“晚安辛灼?！?/br>
    辛灼給他拉起窗簾，手心里用朱砂繪制的符文鮮艷，這能讓他感應(yīng)到施懷熹的狀態(tài)。

    “晚安?！?/br>
    夜色靜悄悄。

    在夢里醒來的施懷熹有些驚訝。

    他已經(jīng)避免去觸碰葉奶奶了，沒想到還是夢到了她。

    眼前應(yīng)該是廚房，很狹窄的地方，泥土地，紅磚墻，簡陋的土灶，開著后門，讓天光能照進來。

    后門門檻上坐著一個黑黑瘦瘦的小女孩，拿著一把對她而言過大的刀在切菜。

    施懷熹頓了頓，才意識到那是葉奶奶。

    她在成為奶奶的很早之前，也是一個孩子。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啵啵大家！

    這段時間鄰居從早吵到晚，房子隔音很不好，就總是被影響到狀態(tài)，更新就不太夠了，只能盡可能保證質(zhì)量，我能日六的時候會好好日六投喂寶貝們的！

    希望大家看得喜歡！

    第47章 她從女孩變成了蒼老的樹

    他看著她切好菜, 然后搬了個板凳到灶臺旁，舀水下鍋，又打開一旁的袋子, 裝了一碗發(fā)黃的米出來，等水開了之后她把菜和米一起放進鍋里，兩只手抬起木質(zhì)的大鍋蓋把鍋蓋上了。

    做完這些之后, 她又開始處理那些完全不能吃的葉子, 把它們剁碎跟糠攪拌在一個小桶里, 然后拿著桶走出去喂雞。

    她像個小小的陀螺一樣進進出出，忙個不停, 她并不說話, 臉上也沒有什么明顯的表情，有點像是被設(shè)置好程序的機器人，直到屋子外面?zhèn)鱽砟_步聲的時候, 她的臉上才出現(xiàn)了這個年紀(jì)該有的稚氣, 她小跑著出去，施懷熹跟著她的視線轉(zhuǎn)移——

    他看到了她的父母和兩個哥哥, 他們的褲腿都挽得高高的, 腿上的泥已經(jīng)干裂著粘在腿上了, 身上也濺著的泥點子, 施懷熹甚至能聞得到他們身上發(fā)酸的汗味，這是在炎夏勞作了一天的味道。

    現(xiàn)在是農(nóng)忙的季節(jié)，要趕著下田插秧，這關(guān)系到他們一年的收成, 她的父母負責(zé)家里的田, 兩個孩子則給別人家?guī)兔? 補貼家用, 而她則負責(zé)給他們送水燒飯。

    她喜歡她的家人，但他們又是內(nèi)斂的、不善表達的，她表達親昵的方式就是打開院子里存著水的大缸，用瓢舀著水遞給他們，然后看著那些干裂的泥被濕潤，變成混濁的泥水流下來，露出他們傷痕遍布的腿——田里總是有很多看不見的危險，螞蝗和吸血蟲都常見，爸爸還被蛇咬過。

    那些粘在腿上的泥被打濕了他們就不要水了，接著用草把泥擦下來，擦個七七八八就行了。

    等弄好后，他們會把家里的桌子抬出來，就著還沒有暗下去的天光吃飯。

    她向來是聽不懂父母在說什么的，他們說的往往都是大人的事情，人名都聽得她發(fā)暈。

    她只顧著跟哥哥們擠眉弄眼搶饅頭，在桌子底下互相踹來踹去，還要忍住笑，不能大聲，不然會被爸媽用筷子敲頭。

    吃過晚飯之后就要洗澡了，他們洗澡的水是另外一個缸里的，每天一換，mama說這樣就不容易生病。

    她喜歡在夏天洗澡，悶悶熱熱的天氣，用冰涼的水把自己一天的汗水都沖掉。

    洗完澡之后就是他們小孩子最喜歡的活動了——捉迷藏。

    把窗戶關(guān)上，視野頓時黑得徹底，伸手不見五指，只要一動不動就可以確保自己融入黑暗里了，她玩這個游戲得心應(yīng)手，她的視力很好，又很靈活，每一次悄無聲息地從哥哥們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一只貓。

    她很想當(dāng)一只貓，這里的老鼠很多，一定能讓她吃得飽飽的。

    玩鬧后就要睡覺了，哥哥們睡在自己的小房間，她則是跟著爸爸mama一起睡。

    煤油燈在這個時候才會被點起來一會兒，是為了給爸爸記賬點的，他在薄薄的草紙上記賬，拿著很短的鉛筆頭，皺著眉頭一臉?biāo)妓?，念念有詞。

    她總是覺得，爸爸很適合當(dāng)個老師。

    但是他沒有上過學(xué)，所以他當(dāng)不了老師。

    火索的味道聞得她昏昏欲睡，她躺在mama的懷里，蒲扇的風(fēng)對抗不了這樣炎熱的夏天，但是她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的熱意，很快就睡著了。

    于是一天過去了。

    于是很多天也過去了。

    大哥繼續(xù)上學(xué)了，他是家里唯一一個可以去上學(xué)的孩子，她沒有什么不滿的，因為家里只供得起一個孩子，大哥又最聰明。

    她也很喜歡大哥，他會給她用草編各種好看的東西，讓她戴在頭上，手上，這會讓她收獲小伙伴們的羨慕和夸獎，她會跟開心地把這些分享給她們，大家一起當(dāng)好看的小女孩。

    大哥的學(xué)習(xí)很好，就算他放學(xué)放假會去干農(nóng)活，他的成績也一直是第一名，村里的老師說，他以后會有大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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