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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大夫人沉默了一會兒,問她:“那你想如何?” “這個么,”寧婉清半為難的樣子笑了笑,說,“我不正在同他商量么?” 她話音剛落,彩鳶便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都沒顧得上給璟大夫人行禮,便直直沖著寧婉清說道:“小姐不好了,姑爺怕是中了暑癥,忽然暈過去了!” “什么?”寧婉清本能地一慌,但旋即一想覺得不對,立刻反應過來什么,忙停住差點就要邁出去的腿,生生多加了一句,“還不趕緊把尚三公子拿來的那些冰用上?父親給我說過他這個體質受不得熱,不是讓你們好生照看著么?!” 她口中說的父親,自然指的是花令秋的父親花仕明。 說完,她也沒跟璟大夫人再多說,只道了聲“失陪”便快步出了門。 “姑爺人呢?”寧婉清邊走邊壓低了聲音問彩鳶。 后者抿著嘴笑,亦低聲回道:“在屋里等您回去喝冰鎮(zhèn)酸梅湯呢。姑爺心情好,還賞了咱們大家每人一碗。” 這人倒是會收買人心。寧婉清忍不住笑意腹誹著,腳下的步伐卻也不覺又再加快了些。 等她回到房里一看,花令秋果然正閉目躺在臥榻上,枕邊放著盞造型小巧精致的風輪,嵌了青銅內膽的底座里托了一塊冰,隨著扇子不停動作,流動著沁人心脾的絲絲涼風。 寧婉清看著笑了笑,走過去在他身畔一坐,伸出手指去摸了摸那風輪上的小羽扇:“手藝真好,你哪里搜羅來的小玩意兒?” 花令秋慢慢睜開眼睛,一副很是虛弱的口氣說道:“清清,我快熱化了?!?/br> “你化一個我看看?”寧婉清輕笑道,“就我們兩個人你還裝,我看你躺在這兒倒是愜意得很才是?!?/br> 他笑笑,側身支起頭瞧著她:“我那不是以防萬一么,若有人要跟著你進來‘關心’我,也不至于被抓個正著嘛?!庇稚斐隽硪恢皇职颜磉叺娘L輪遞到了她面前,“好玩兒吧?給你了?!?/br> “給我?”寧婉清微訝。 花令秋就嘆了口氣:“原本暑熱來的時候就找出來想給你用了,不過我看咱們寧少主如此節(jié)儉,想必給了也不會用,沒準我還要挨頓罵,所以——現(xiàn)在連冰帶扇,一并送你了?!闭f完又想起什么,叮囑道,“哦,對,你夜間放在枕畔時不要正對著頭,稍微錯開些,免得吹涼了頭疼?!?/br> 寧婉清沉默地把風輪接了過來,垂眸看了片刻,忽然問道:“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我對你很好么?”他笑著反問。 她聽著有點怪怪的:“難道你對誰都這樣?關心她夜里睡覺涼不涼快?還給買這買那的?!?/br> 花令秋一愣,須臾,笑了笑:“我沒想那么多,想給你就給了,怎么還必須有個理由么?”他微微一頓,看著她,微微笑著問道,“那你呢?你又為什么對我好?” 寧婉清沒想到話題突然就拐到了自己身上,她猝不及防地涌起一陣慌張,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轉開目光說道:“我也并沒有對你特別好吧……我也沒給你做這么貴的寢衣,風輪是你送我的,就連那么多冰也是你想辦法弄回來的——” “是么?”花令秋淡淡含笑地反問了一句。 她心中猛然一跳,下意識轉眸朝他看去。 兩人默默無聲地對視了半晌,寧婉清嘴唇動了動,正想說什么,他卻已淺淺勾了下唇角,又再開了口。 “等你想好了再說吧?!被钋镅粤T,坐起身,悠悠伸了個懶腰,“明天讓純光彩鳶她們把消息放出去吧,就說我最多只能拿一半的冰出來分給大家,僧多粥少,讓他們自己考慮,拿其他的份例來換?!?/br> 所謂其他份例,無外乎是其他的開銷項。寧婉清只花了一瞬便明白過來,他這是在幫她坐地起價,名正言順不動聲色地削減那些人長期以來的過度開支。 她只是跟他抱怨過一次,他就記住了? 寧婉清看著他,只覺心潮陣陣涌動,有什么話想要沖出口,卻又被某種力道緊緊拽住,遲遲說不出來。 “清清。”許是發(fā)覺她在走神,花令秋喚了她一聲。 “嗯?”她下意識立刻回應道。 “如果同你成親的是別人……比如,我是說比如,”他說著,又頓了頓,最后一搖頭,“算了,沒什么?!?/br> 仿佛剛才那句話從未曾說出口一般,他神色如常地笑了笑,對她說道:“過來喝湯吧,時間正好?!?/br> 第45章 焱焱之意(下) 依著花令秋的主意,沒過幾天,寧婉清就收到了一大疊押書,全是許諾愿意用自己其它的某某份例來換冰的。正如他們兩個所料的那樣,長房這個頭一帶,到了最后果然就成了“價高者得”,其他人再想來換,自然就要相較舍得更多。 寧婉清不動聲色地讓純光把這一筆筆的減支都記了下來,默默在心里頭對這些人能承受的極限有了個數(shù),計劃著來年給內院撥銀子的時候要進行適度調整。 換冰的事因有花令秋幫她出頭,她也沒費什么精力,很快便轉身又去忙鋪子里的事去了。 這天,寧婉清照計劃要去店里坐柜,便和花令秋一早約好了讓他先帶著寧平心和寧平志兩個人去郊外游玩,自己晚上再過去會合,正好也在山下河邊那家會館里小住一晚。 傍晚的時候,寧婉清從鋪子里回來準備換身衣服就出發(fā)去找花令秋他們,誰知剛走進大門,就聽下人來報說崔家的大姑奶奶來了,這會兒夫人正親自招待著在花廳里用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