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會議是年前就跟你們定下的?！绷旨我蛐χf。

    隨著林嘉因的話落下，沒有人再找借口，會議室內(nèi)很安靜，過了片刻，林嘉因喝了口咖啡淡淡開口。

    “各位在工作上都是很專業(yè)的，我希望以后這樣的情況不要再次出現(xiàn)，對自己負責的同時還要對同事負責，畢竟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绷旨我蚝仙瞎P記本，“明天下午還是這個時間，創(chuàng)意每個人拿二十個idea過來。”

    “今天就到這里吧，散會?！?/br>
    林嘉因抱著電腦出去，留下五個創(chuàng)意和三個客戶部的人員面面相覷。

    “每個人20個……這得掉多少頭發(fā)？”嬌嬌欲哭無淚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

    “就是jessica之前對你們太仁慈了?！笨蛻舨縿⒂钚α诵Α?/br>
    “jessica也就比我大三歲，為什么之前總有一種老母親的感覺？”花臂文案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

    “不管是嚴父還是慈母，但本質(zhì)上是上下級關系?！眲⒂罡诹旨我蛏磉叺臅r間比較長，已經(jīng)慢慢摸索出了相處的門道。

    “走吧別廢話了，今天晚上一起熬大夜。”leo率先站起來，往他架構(gòu)下的幾個美術和文案頭上敲了敲，想把他們敲醒。

    “旁邊新開了個花園式的咖啡廳，我們邊喝邊聊吧?！眿蓩墒敲佬g，她拿起自己的手繪板。

    “快走快走，今天不敢看見jessica?！被ū畚陌刚f。

    劉宇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搖頭笑了笑，創(chuàng)意人員的工作環(huán)境和時間很自由，不局限在辦公室里，畢竟要產(chǎn)出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只要能按時交出方案就行。

    但顯然，他們今天沒有很好地完成工作，這才心虛地逃離辦公室。

    夜幕降臨，臨近下班的時候，老板邀請林嘉因吃晚飯，林嘉因穿上外套，提著包下樓，在樓下遇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創(chuàng)意。

    “jessica下班了？”leo看見林嘉因打了聲招呼。

    “嗯，吃飯了嗎？”林嘉因知道他們下午沒在辦公室。

    “剛吃完回來，準備回去加班！”嬌嬌笑瞇瞇地看著林嘉因的頭發(fā)，“jessica一定要早點休息哦，要不然會掉頭發(fā)的?！?/br>
    林嘉因笑了笑，怎么會聽不出他們的潛臺詞。

    “放心，我不掉發(fā)?！绷旨我蛟谒麄冾^上掃了一眼，笑著說，“倒是你們，等競標結(jié)束，我會獎勵大家一些生發(fā)用品?！?/br>
    “jessica，我要別的?！被ū畚陌该嗣约旱墓忸^。

    “先交作業(yè)再談條件，我先走了。”林嘉因笑著離開了，工作場合之外，她不介意跟他們開開玩笑。

    創(chuàng)意們看著林嘉因離開的身影，也走向了電梯。

    “我以為我賣賣萌，jessica會給我們減少5個的，看來還是我不夠萌！”嬌嬌看著電梯里的鏡子，戳了戳自己的臉。

    leo也戳了戳她的臉，挺好玩的。

    花臂也戳了戳她的臉，挺好玩的。

    “爭取三點前結(jié)束戰(zhàn)斗?！眲?chuàng)意們斗志滿滿又垂頭喪氣地走進了辦公室。

    方彥森在地下車庫等林嘉因，兩人開車去了附近的西餐廳，餐廳在頂層，視野很開闊，繁華的夜景幾乎一覽無余。

    “吃點什么？”方彥森紳士地為林嘉因拉開椅子。

    “隨便吃點?！绷旨我蛎撓麓笠?，接過侍者遞來的菜單。

    她在吃上面沒有太大的講究，平常也都是將就著對付，林嘉因隨便點了份牛排和濃湯，把菜單遞給了方彥森。

    方彥森來這里吃過幾次，味道還可以，他點了幾個菜品，最后不忘給林嘉因點一份甜點。

    “先生，您上次寄存了一瓶酒，需要為您取出來嗎？”侍者問方彥森。

    “拿過來吧，謝謝?！狈綇┥f。

    沒過多久，侍者把酒拿來打開，方彥森為林嘉因倒酒，深紅色的液體停留在高腳杯的三分之一處，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什么時候回來的？”林嘉因輕晃酒杯，醒酒之后，馥郁的酒香漸漸散發(fā)開來。

    “昨天下午?！狈綇┥χf，“帶了些特產(chǎn)，待會兒給你。”

    “去年的茶葉還沒喝完?！绷旨我蚩聪蚵涞卮巴獾囊咕啊?/br>
    “慢慢喝?！狈綇┥p笑。

    方彥森是臺灣人，來燕城十幾年了，現(xiàn)在是凱揚大中華區(qū)的總經(jīng)理。

    廣告?zhèn)髅筋I域港臺地區(qū)發(fā)展比較早，現(xiàn)在很多廣告公司的高層也都是從港臺地區(qū)來的，林嘉因之前在自家公司的時候和他有過合作。

    但就是這樣一個外表溫文爾雅的男人，十幾年前初入職場時，面對甲方的無理要求，當著客戶的面把方案撕了。

    想到這里林嘉因笑了笑，她很欣賞他，但如果是現(xiàn)在的大環(huán)境，他在這個圈子里應該已經(jīng)沒有立足之地了。

    過了片刻，菜品陸陸續(xù)續(xù)地上來。

    “今天創(chuàng)意開天窗了？”方彥森笑著問。

    “剛復工，散漫了些也正常。”林嘉因切著牛排。

    “是你平常太慣著他們了?！狈綇┥私馑男宰?，嚴于律己，寬以待人。

    “年紀都不大，總感覺是一群小朋友?！绷旨我蛑霸谧约夜?，面對的都是經(jīng)驗豐富又很圓滑的前輩，她得十分謹慎，才不會出錯，才不會給她父母丟臉。

    方彥森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林嘉因，暈黃的燈光灑落在她臉上，顯得靜謐美好。

    “嘉因，你也才二十九歲?！狈綇┥€是喜歡叫她嘉因，這樣好像更親近一點。

    “是啊，馬上三十歲了?！绷旨我蛐α诵?，父母不在身邊后，沒有人再把她當成小孩子。

    看她漫不經(jīng)心的錯開話題，方彥森也不再繼續(xù)，兩人邊吃邊聊。

    “年前安排你出差，是我疏忽了，跟你說聲抱歉。”方彥森后來才知道，她出差期間母親病情惡化的事情。

    “在其位謀其職，應該的?！?/br>
    對于方彥森，林嘉因是感激的，三年前她父母雙雙出事，公司大權(quán)旁落，她被擠出股東大會，林嘉因當時一心想救江婉，沒精力和他們算計，只是整天渾渾噩噩地待在醫(yī)院。

    那時候，是方彥森找到了她，邀請她去凱揚，想到江婉的醫(yī)療費用，林嘉因答應了。

    然而三年時間過去了，林嘉因漸漸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也挺好，她也懶得再去和那些股東去算計什么，現(xiàn)在，她只想守好江婉，等她醒來。

    “但我更希望，你把你的不得已告訴我。”方彥森略帶深意地看著她說。

    “jasen，”林嘉因放下刀叉，如果三年前她不知道方彥森的心思還情有可原，但如果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也太遲鈍了些，“你知道我對感情的態(tài)度，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br>
    方彥森笑了，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他知道她油鹽不進的，所以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很少表露心意。

    “好我不說，你也不要再拿辭職來威脅我，凱揚需要你。”方彥森收起心思，繼續(xù)吃飯。

    “謝謝，我也需要凱揚。”林嘉因笑著說。

    一頓飯下來，氣氛還算融洽，兩人都喝了酒，叫了代駕后各自離去。

    林嘉因回到家，閉著眼睛坐在沙發(fā)上，揉了揉眉心，過了許久，她睜開眼，客廳落地窗前的燈絲絲縷縷地垂直懸掛，散發(fā)著細碎閃耀的光芒。

    一簾幽夢，是她父親設計的，準備送給母親的結(jié)婚三十周年禮物，他想說，今夕往昔，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他想用余生來贖罪，來好好愛她。

    他早早地準備好了禮物，然而現(xiàn)在，一個鋃鐺入獄，一個人事不省。

    公司出事后，林嘉因什么都沒要，只把這件一簾幽夢帶回了家。家里有她和爺爺奶奶的照片，有她和母親的合照，但唯獨沒有一張她父親的照片。

    第24章

    創(chuàng)意們昨天晚上熬到兩三點,所以上午在家補覺，下午兩點來到公司直接去了會議室，林嘉因幫他們點好了咖啡。

    “吃午飯了嗎？”林嘉因提前來了會議室,坐在這里看著他們一起進來。

    “還沒有?！眿蓩蓜偹?潛意識地在林嘉因面前扮可憐。

    “點個外賣，邊吃邊聊?！绷旨我蛘f。

    “來的路上已經(jīng)點過啦?！眿蓩珊攘丝诳Х刃焉?“謝謝jessica的咖啡～”

    leo看著桌子上僅剩的兩杯美式和拿鐵，在花臂還在犯困沒來得及動手前，迅速拿走了美式：“jessica，下次我要冷萃。”

    “l(fā)eo你不做人！”花臂瞬間清醒了。

    “注意上下級關系。”leo美美地喝著咖啡,開始仗勢欺人。

    會議室內(nèi)除了林嘉因,就屬他的職位最高了，這幾個美術和文案都是他組織架構(gòu)下的。

    “上下級你個頭！”除了在工作中服從他的安排，聽取他的專業(yè)意見,其他時候他們沒有那么強的上下級概念，“jessica你看他！”

    “好了別鬧了?！眏essica看著他們像小學生似的吵架,很無奈,她指了指會議室的玻璃白板,“每個人二十個,開始吧。”

    創(chuàng)意們瞬間安靜了,即將公開處刑,很尷尬,也很難為情,但是他們也不敢再耽擱，拿著筆走向一旁的墻壁,會議室朝南的方向是落地窗,對面的墻壁是一整塊玻璃白板,可以在上面書寫。

    五個人站成一排，頗有種小學生被叫上黑板默寫詞語的感覺，期間，花臂的手機響了。

    “jessica，我去拿下外賣?！被ū壅f。

    “去吧?！绷旨我蛘f。

    兩分鐘后，花臂提著外賣回來，放在了會議桌上，其他人都寫完了，他把剩下的五個補了上去。

    “少一個?！绷旨我蛘f。

    “少嗎？”花臂正要放下筆，扭頭數(shù)了數(shù)自己寫的，確實少一個。

    “補上去。”林嘉因說。

    “jessica，我真的一個也沒……”

    “補。”

    林嘉因笑著看向他，說好的二十個，就一個也不能少，花臂欲哭無淚，他對照著自己的筆記本，看是不是漏掉了，但很可惜，沒有漏。

    花臂絞盡腦汁，想了五分鐘，瞎寫了一個上去，林嘉因也沒說什么。

    “從左邊開始，依次來談談你們的想法?！绷旨我蛘f。

    白板上每個idea大都是幾個字，每個人從上到下寫了二十個，輪到leo的時候，他放下手中的雞翅，擦了擦手。

    “我的這些想法大多都是從第一個方向出發(fā)，六十歲的人群已經(jīng)完成了財富積累，‘禮物’這個概念也更好包裝延伸，但其實我更傾向于第二個方向，青年才俊，商業(yè)精英，這部分人群比六十歲的人多了份瀟灑恣意，更有話題度，也更能玩出花樣……”

    商業(yè)精英，運籌帷幄，隨著leo的解釋，林嘉因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張臉……

    林嘉因眼里的情緒越來越淡，越來越?jīng)?，她收回思緒，看著最后一個人講完。

    “這些都是你們獨立思考的，現(xiàn)在每個人在這一百個里選五個?！彼麄冎v的時候，林嘉因心里已經(jīng)有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