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生子的念頭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不是選項就談不上是選擇，在我意識到并接受了自己是同性戀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打算要去過絕大多數(shù)人都期望過的那種人生，不管是溫柔的妻子還是可愛的孩子，那對我沒有任何意義。”

    程奶奶疲憊不堪地把自己的后背往后一靠，“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老了怎么辦？沒有孩子你的晚年孤苦無依，我們程家到你這就徹底結(jié)束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br>
    程晚秋視線落在茶幾上，聲音淡淡的，“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舜不告而娶，為無后也。君子以為猶告也?！?nbsp;這句話的意思是不孝順的行為有很多種，沒有盡到后代的責(zé)任就像父母不存在一樣的行為是最為不孝順的，舜在沒有通知自己的父母就娶了自己的妻子，就像他的父母不存在一樣的行為就是無后的解釋，君子還是應(yīng)該事先通知自己的父母才對，這里的無后并不是指不留下后代?，F(xiàn)代社會只要你手中握有足夠的金錢，并不存在老無所依。”

    程奶奶定定地看著電視，“我說不過你?！?/br>
    “奶奶，所謂傳宗接代，延續(xù)香火的思想我不想作出什么評論，但我的態(tài)度從一開始就很清楚，我不會丟下林初，我認(rèn)定了他就是他，奶奶如果還會夢見爺爺和父親，又或是程家列祖列宗，你讓他們來找我，我來與他們說。”

    程晚秋說完站起身，看了眼沙發(fā)上的老人，“林初雖然很怕你，但他也打從心底尊敬你關(guān)心你，他雖然是為了我才開始學(xué)做糕點，可是中秋節(jié)他為了給你做出老人也能吃的月餅，他翻食譜查資料，努力了半個月才給你做出好看又好吃的鮮rou月餅，我的那份月餅都沒有讓他這么費心?！?/br>
    “體檢卡的有效期是一年，逾期作廢不予退款，有時間了讓姑姑帶你去做體檢，以后每年我都會幫你辦新的體檢卡?！?/br>
    “我走了奶奶，過年了我再來看你，你多保重身體?！?/br>
    程晚秋走的時候輕輕帶上了房門，然后走到欣欣房間推開門，小女孩正趴在地上畫畫，看見程晚秋進(jìn)來她開心地坐起身，“哥哥，一起玩?！?/br>
    程晚秋走到她面前蹲下，親了親小女孩的額頭，“欣欣，哥哥得回家了，小初哥哥在等我?！?/br>
    欣欣還記得林初，“那個好看還會做月餅的哥哥?！?/br>
    “對，好看又會做月餅的哥哥在等哥哥回家。”程晚秋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摸了一下小女孩的臉龐，“欣欣和哥哥做個約定好不好？”

    “什么約定？”

    “外婆在生哥哥的氣，欣欣幫哥哥哄哄外婆好不好？你讓外婆多吃點，好好休息，不要不開心?！?/br>
    欣欣點點頭，抬起小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小臉表情似得意又似自豪，“我會照顧好外婆的，外婆最聽我的話?！?/br>
    “好孩子?！背掏砬锷斐鑫仓负退^，“等過年的時候哥哥帶很多漂亮的裙子和娃娃回來找你玩?！?/br>
    欣欣也伸出小小的手指跟他拉鉤，“小初哥哥會不會來？”

    “這就要看欣欣能不能讓外婆高興點，如果外婆高興了小初哥哥就能來，外婆不高興小初哥哥就不能來。”

    “為什么？”

    “因為哥哥心疼小初哥哥，不能讓外婆欺負(fù)他?！?/br>
    欣欣聽得似懂非懂，“好吧?！?/br>
    程晚秋從程沁沁家離開就坐上了回家的網(wǎng)約車，路上他給林初打了個電話，電話幾乎是秒接起來的。

    “桃桃，你在做什么？”

    “沒做什么，我準(zhǔn)備睡一覺，家里現(xiàn)在一團(tuán)糟，我收拾不過來了。”

    “收拾不過來就不收拾，等我回去我來收拾?！?/br>
    林初嗯嗯兩聲，沉默了兩秒，“順利嗎？”

    “還算是順利，東西她都收下了?！?/br>
    程晚秋聽到電話里傳來上樓梯和開門的聲音，他幾乎能想象到林初腳步散漫地走進(jìn)臥室然后躺到床上的場景。

    “她愿意收下就好，你給姑姑說一聲，姑姑肯定會帶她去做體檢的?！?/br>
    “嗯，我去的時候姑姑不在家，我給她發(fā)了微信，她已經(jīng)回復(fù)我了。”

    “那就好。”林初打了個哈欠，“我要睡覺了。”

    “睡吧，我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家?！?/br>
    “冰箱里的蛋糕我已經(jīng)吃了。”

    “嗯，那個口味是第一次買，你喜歡嗎？”

    “挺好吃的。”林初大概是真的困了，說話聲音越來越低，還有些模糊。

    程晚秋聽著他的呼吸聲，心里平靜得有些不可思議，他一直不舍得掛電話，腦海里甚至緩緩浮現(xiàn)出林初恬靜的睡顏。

    就在程晚秋以為林初已經(jīng)睡著時，手機(jī)里忽然又響起了林初的聲音，像在說夢話，聲音懶洋洋的，“干嘛不掛電話？話費又不便宜。”

    程晚秋輕笑了一聲，“等你睡著了我再掛電話?！?/br>
    “rou麻的花錢精……”

    第53章

    程晚秋回到家里的時候，打開門人還站在玄關(guān)就看見了混亂的客廳，各種各樣的衣服丟得到處都是，茶幾上還堆滿了手機(jī)和平板電腦的數(shù)據(jù)線，確實就如林初說的，家里現(xiàn)在一團(tuán)糟，糟得他連落腳的地方都快找不見了。

    程晚秋笑得一臉無奈地?fù)Q好室內(nèi)拖鞋，一邊走一邊撿起地上的衣服扔到沙發(fā)上，清理一條能走到樓梯的路。

    他并沒有馬上收拾亂糟糟的屋子，而是先上樓去臥室找那個睡著的桃子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