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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我什么都想起來了,什么都想起來了!他滅我漠北,他賜我毒酒,他精心計(jì)劃,他絕情心狠。 “承煜?!蔽医辛寺曀拿郑澳谴炭痛髦嬲治覜]看清,趁他不注意我就偷偷跑出來來了?!?/br> 他墨色的瞳仁閃爍,“你剛剛叫我什么?” “承煜?!?/br> “小影,你......” 我想起那個(gè)他深深維護(hù)的女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我說,“是我?!?/br> 他的反應(yīng)異于常人的激動,“你回來了?” “是?!?/br> 聽到我回答的瞬間他的神情又暗淡了下去。 她永遠(yuǎn)不會回來了,我會一直占有著這個(gè)身體直到殺了你為止。 我也終于明白了,他所說的檸檬茶,那首曲子,那個(gè)故人,那個(gè)秋千是怎么回事,他對那個(gè)女人自稱‘我’,他每次叫小影的時(shí)候都不是在叫我,那是那個(gè)女人的名字,他一直在我的身上尋找著她的身影。 我居然天真的以為他愛我了。 從頭到尾,我不是被利用就是被當(dāng)做替代品。 “既然沒事了,那就好生休息著,別再把你們漠北人那套用在北傾了,北傾的女人應(yīng)該安分守己。”太后啰嗦了一句由旁邊的嬤嬤攙著走了。 秋竹撲通一聲跪在我跟前,“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罪該萬死,光顧著追那螢火蟲沒有保護(hù)好娘娘?!?/br> “你能保護(hù)我什么?若是別人有心殺我,就算你擋在我面前照樣還是會萬箭穿心而死?!?/br> 楚承煜嘴角微僵,“小影,別動氣,快躺下吧?!?/br> “我沒動氣,秋竹,我不怪你,你別難過了。” “謝娘娘恩典?!?/br> “下去吧?!?/br> “是,奴婢告退。” 我躺在塌上,目光散漫,“承煜,我們什么時(shí)候回宮?!?/br> “你想回去?” 我怎么可能想回去,那是座牢籠,是座地獄,是座墳場。 “是啊,我怕,我怕再出什么意外就再也看不見你了?!?/br> 他抱緊了我說:“好,我們馬上回去?!?/br> —— 我站在寢宮門口,望著滿院的桃樹和落了一地的桃葉想起了染畫的血,她的血流滿了整個(gè)宮殿,我躺在她的血泊里抱著她。 前面的青磚已經(jīng)看不見任何痕跡,我卻不敢踏在上面。 楚承煜卻還欺騙我說染畫回了漠北,還拿書信哄騙我。染畫為了我放棄了阿布卡,又怎么會再回漠北呢,我竟然相信了他的謊言。 我揉了揉腦袋,心里一陣不痛快,淺淺的吸了口氣,吩咐道:“秋竹,把我釀的酒拿出來,命御膳房做些精致的菜肴今晚端到我這邊來,等皇上下了早朝就去告訴他,說是我晚上想和他一起吃飯?!?/br> “是?!?/br> “對了,若是來日你有空就把院子里的桃樹都鋸了吧,春天的時(shí)候總有很多毒蟲,怪讓我心煩的?!?/br> “可那不是娘娘最心愛的東西嗎?” “呵,最心愛的?被樹上的毒蟲咬怕了,便不再喜歡了?!?/br> “是,奴婢知道了。” “我的鞭子呢?” “奴婢記得娘娘放在了第二個(gè)柜子里,沒有嗎?” 我翻找了一會終于在最里面找到了我的鞭子,就像刺猬找到了刺,毒蛇找到了牙齒,那柜子里還靜靜的躺著一個(gè)小盒子。 里面裝的是那張兩人一馬圖。 多可笑,我一心記得過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沉浸于與他的相遇,沉淪于他的英俊瀟灑,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再次淪為他的囊中之物,這一次,我一定要了解掉這一切。 我取來火燭將那圖畫燒得一干二凈,仿佛燒盡了所有戀戀不忘的回憶。 臨近黃昏,我沐浴更衣,化了個(gè)精致的梨花妝。天邊的烏云越集越多,黑壓壓的一片,呼嘯而過的狂風(fēng)吹得院子里的樹葉飛起墜落,墜落又飛起,然后不知去向,吹得那窗戶咯咯作響,就像兇猛的海浪不停拍打著巖石。 我站在內(nèi)屋的門口一動也不動的望著大門,天空中忽然飄起了豆大的雨滴,打在青磚上,就像數(shù)百支箭落在地上,落在染畫身上的聲音。 遠(yuǎn)遠(yuǎn)的,我看到楚承煜乘著轎攆過來了,穿著一身紫色龍紋袍子,黑發(fā)金裝束裹,雨滴打濕了他的衣角,風(fēng)兒吹起他的云袖。 我拿著繡帕細(xì)細(xì)的擦拭著他臉上的雨水,“我準(zhǔn)備了些酒菜,一起吃飯吧?!?/br> 他的薄唇輕啟,雙目深邃,“好?!?/br> 我打發(fā)走了秋竹和小正子,關(guān)上了門,隔絕了外頭的翻天覆地。 “這酒......你應(yīng)該喜歡吧?” “還可以?!?/br> “承煜,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他看著酒杯,手指摩挲著邊緣,最后一口飲下,我又倒了一杯給他。 笑著說,“那你說來聽聽?!?/br> “我害死了她,你的靈魂從異世穿梭而來,附在了她的身上。你們的脾氣,言行舉止幾乎如出一轍。你知道嗎,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她了,但漫長的日子里,我開始分不清你們究竟誰是誰?!?/br> “那你愛誰?” “小影,痛苦的人遠(yuǎn)遠(yuǎn)不止你一個(gè)人。你永遠(yuǎn)不明白她對著我說恨我,生生世世恨我的樣子,她對著我拔箭自殺的樣子......” “那你后悔嗎?你后悔滅了她的漠北,后悔設(shè)局騙她,后悔賜她毒酒嗎?你后悔嗎?”我明明笑著,心里的酸澀和怨恨卻翻涌而出,盈盈燭光下,我喝下那口酒,明明是自己親手釀的酒,可不再是那樣甘醇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