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日蝕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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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失神并沒有因為遠(yuǎn)離寒假而好轉(zhuǎn),發(fā)呆的次數(shù)反而增加了。 有時候半夜醒來,習(xí)慣性的偏頭看向她的床鋪,卻發(fā)現(xiàn)她坐在床上,背對我望著半開的窗簾發(fā)呆。她的輪廓模模糊糊的和黑暗融為一體,但她不再走出宿舍的門,我也無從延續(xù)起當(dāng)初在走廊盡頭的時光。 羅瑀暄反常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好幾天,但似乎只有我注意到,在寢室她一如往常的和若琳、可馨說笑,若無其事的樣子讓我更想開口詢問,卻總是找不到時機(jī)。 直到有天我提早下了課,走進(jìn)寢室的時候和正要走出來的她擦肩而過,我只看了一眼,心便猛的一沉。 突然明白她當(dāng)時為什么能一眼就在鳳凰大道上看出我的窘迫,無處可去是有形的,會從疲憊的眼睛、拖沓的步伐和苦澀的背影滿溢而出。 「羅暄暄?!刮矣帽M全力才能開口叫住她,「你要去哪?」 「我……去練球?!顾难凵耖W爍,扯了個不像樣的藉口。 「現(xiàn)在?」我回頭看著窗外接近正午的陽光,她則咬著下唇。 「你……你還好嗎?」 「我沒事?!购鋈灰魂嚳耧L(fēng)吹過,捲起了桌上的書頁,幾片落葉從落地窗的縫隙隨風(fēng)飄進(jìn),攪亂了我們面前的凝滯。她忽然就笑了,好像又變回那個羅瑀暄,在雨夜里對我伸出手的羅瑀暄,灑落在我床頭的陽光。 「你不要知道,這樣對你比較好?!?/br> 她的嘴唇掀動,聲音被風(fēng)帶走,飄到離我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風(fēng)逐漸平息,我盯著她回歸靜止的嘴唇,甚至不能確定她有沒有開口。 她笑著,往前一步墊起腳尖,伸長手臂摸了摸我的頭,掌心落下的時候,她也親手封閉了自己。 「我希望你快快樂樂的,不要被扯進(jìn)多馀的事?!?/br> 關(guān)上房門的那一刻,我情不自禁的走到小陽臺,毒辣的陽光毫不留情的刺痛我的雙眼,我瞇起眼睛,拼命的往樓下看去,很努力的辨認(rèn)屬于我的那束陽光。 然后我看著她走出宿舍,在正午的烈日下漫無目的地走著,就這樣一直走著。 只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我頓時失去所有力氣。 不知道在哪里看過一句話:心情不好的時候,看到天氣晴朗,反而覺得更糟了。 陽光普照的天空不會下雨,所以不需要打傘,但也無云遮擋炙熱的陽光,只能曝曬在其中。 在萬里無云的天空下,有時也會被壓的喘不過氣。 那個照亮了我的她,有時也會感到絕望。 我的陽光,正在我看不見的角落緩緩死去。 汗水沿著額邊順流而下,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我穿著拖鞋就跑出宿舍, 她走進(jìn)我的雨季將我拉出,我以為她是我的太陽。我現(xiàn)在才知道,她照亮我的光是燃燒自身而來的,如今我也想陪著她在烈日曝曬之下,成為她得以棲身的陰影。 我?guī)缀鹾啦华q豫的走到小徑,這里是我們的祕密。 但是越往前走,不安的漣漪就越擴(kuò)大,我無聲的走到大樹之下,模糊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我屏氣凝神,兩個人的聲音相互重疊,透過枝葉的縫隙,看見在腿上互相交疊的手,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比我大的多,可以很好的包覆一顆受傷的心。 我扶著樹干的手微微顫抖,感覺自己正在失去最后一塊立足之地。 羅瑀暄在哭,臉埋在雙手里,無聲的啜泣。 高睦恩坐在她身邊,輕拍她的肩膀,那曾是我的位置。 我在樹下站了很久,很想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們早已不是可以輕易靠近的關(guān)係了。 看著他們相倚的光景,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無法輕易介入他們兩個之間。 「下星期回家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吧。」樹影搖晃,陽光透過被風(fēng)吹開的縫隙橫衝直撞,刺的我睜不開眼。他的聲音卻一字一句清晰的穿透我?!钢辽僭谖颐媲鞍⒁叹筒粫^?!?/br> 眼前還留有太陽的殘影,黑色的光點(diǎn)團(tuán)團(tuán)圓圓,在視線所及之處拉扯的天旋地轉(zhuǎn)。我用力壓著空蕩卻翻涌的胃,好像只要一開口就會吐出來。 羅瑀暄含糊不清的說了聲好。 暈眩接連襲來,她極力隱藏的那個家,他卻可以輕易踏足。 離她最近的那個人,為什么不是我? 陽光驅(qū)散了我的雨季,萬里無云的天空不會下雨,但過于炙熱的溫度,卻也能傷害太過靠近的人。太陽過于刺眼的光芒,本來就無法直視。 再次睜開眼睛依舊是潔白的天花板,但卻離的很遠(yuǎn)。 我坐起身,白色的被單就從身上落了下去,眼前所及之處不是大地色的寢室,而是潔白的醫(yī)務(wù)室。 嘴唇乾澀,灼燒的感覺一路漫向喉嚨,我轉(zhuǎn)頭看向床頭邊的矮柜,在找到水瓶之前,她先找到了我。 一旁的簾幕被拉開,羅瑀暄拿著礦泉水走進(jìn),她的鼻頭還殘留著一點(diǎn)通紅。 「你昏倒了?!棺屑?xì)端詳我的臉色,她皺起眉頭,推著我的肩膀再把我按回床上?!赴⒁陶f是中暑。要多休息觀察一下?!?/br> 她側(cè)坐在床尾,纖細(xì)的手掌貼在我額頭上,冰涼的感覺從肌膚接觸的地方一陣陣傳過來。 如今已是入夏的時節(jié),在陽光下多站一會都會熱的蒸出薄汗,她的手卻一如往常的冰冷 但我卻能被那樣的溫度燙傷。 再次沐浴在陽光之下,不再只是感到溫暖和救贖,太陽的光芒太過強(qiáng)烈,靠得太近也會將人灼傷。 「你不是沒課嗎?怎么不待在宿舍?在太陽底下站那么久?」 為什么你聯(lián)絡(luò)他不聯(lián)絡(luò)我? 他已經(jīng)是可以去到你家的關(guān)係了嗎? 為什么你家的事讓他知道而不是讓我知道? 千絲萬縷,話到嘴邊卻又哽住。我們之間還是能過問這種事的關(guān)係嗎? 「全系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在搞曖昧?!?/br> 可馨的話飄浮在空中,像殘影一樣緊緊追隨著視線所及之處。 我們喝著啤酒徹夜談心,擁抱哭泣,擠在小小的單人床上,依偎著度過一個又一個宿舍沒人的夜晚,就像夢一樣。眼前的羅瑀暄忽然變得好陌生,開口都要小心翼翼,我是如此在乎她,迫切想理解她的全部,同時又害怕知道更多她不讓我知道的事。 對于她,我已經(jīng)不再知道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因為太喜歡,喜歡到變成膽小鬼,害怕只要向前就會失去她。 「啊你為什么都不回我訊息啦。我要找你一起吃午餐啊?!刮覐?qiáng)撐起微笑,試圖讓氣氛變得輕松一些,卻在抬頭看見她的表情后凝固在臉上。她移開視線,臉上清晰可見的不自在,雙手在膝上絞扭著,嘴唇微啟,卻遲遲無法開口吐出一個字。 她是在思考能不能說,還是在思考能對我說多少? 方才覆蓋在額頭上的手此刻輕輕落在我手背上,沉默讓人無所遁形,我終于下定決心抽開手,感到指尖一節(jié)一節(jié)變得冰冷。 就連最簡單的問題,她也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