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陽掙脫開黑子的肩膀，只見黑子一臉無奈。

    「你不能隨便問這種問題的?！?/br>
    「甚么意思？」

    「很多時候我們接到的指令都會影響社會的運作，尤其是隊長的任務(wù)。幻覺的威力來自于相信，越多人知道事實的真面貌，幻覺便越不可信了。」

    黑子壓低聲量故弄玄虛的樣子讓飛陽有點想發(fā)笑，但他發(fā)現(xiàn)黑子是認真的，讓他更好奇隊長的任務(wù)，而女孩又參與了怎樣的角色。

    嚓嚓，嚓嚓。

    飛陽正拿著筆在紙上畫畫，他勾勒著那雙烏黑的眼眸，在一下咳嗽聲后紙張和鉛筆都定了格，像是按了暫定的電視畫面。

    「咳咳，幻覺是可以中斷、制止，甚至反擊的。例如當你不專注的時候，又例如我用幻覺突破你的幻覺?！?/br>
    飛陽放下手，桌上的畫紙和鉛筆便消失不見，他感覺使用幻力就如呼吸一樣自然，他盯著掌心回想著過去尋找一絲一毫幻覺的痕跡。

    「幻力是與生俱來的，但也可以通過練習加強?；糜X要騙到人首先要騙到自己，因為你一動搖，幻覺便會變得虛弱，那它的作用也會減弱。」這是個四面白墻的小房間，桌面是幻覺，黑板也是，就連寫下的字也是，只有椅子是真實的。

    飛陽將垂在眼前的發(fā)絲放在耳后，黑子說這是幻者的入門課，每個人都要跟五個隊長學習五界的訣竅。在黑板寫寫畫畫的是昨日站在蒼嵐身邊的男人，他身上黑的鈕扣和腰帶代表他是眼界的隊長。

    因為課堂上只有小貓三四隻，包括飛陽、打著哈欠的黑子、一個渾身發(fā)抖的小男孩和一個滿身刺青的女孩。

    「通常我這種親友推薦的，就會是年初一起入組，但你們這種??呃??就會比較少人?！?/br>
    黑子支支吾吾的差點將「暴走族」說出口，因為他們和飛陽一樣，都是隨時暴走的計時炸彈所以才被收進來。

    「眼界是最重要的一界，我不管其他隊長怎么說，人都是眼見為憑的，而人最容易相信自己所見?！?/br>
    男人叫目曨睿，據(jù)說目家每一代都會有人入組，而他更是繼兄長后第二個眼界的隊長。

    「所以只要掌握到眼界就好辦事了。」女孩看起來像是高中生，只是臉上的陰黑妝容和穿滿耳環(huán)的耳朵讓人無法確定年齡。潔白的上衣只露出佈滿刺青的脖子，手背卻是白凈的，飛陽在想也許他也可以替自己幻想一個刺青。

    「別囂張了，五界是基本，只擅長于其一并不能創(chuàng)造完美的幻覺。」目曨睿嘴角微揚地看著自以為是的女孩，對于她的大膽作風他并不討厭。他噠一聲彈了下手指，面前便出現(xiàn)了一個花瓶，玻璃的瓶子卻感覺有點虛浮。飛陽漸漸對突然出現(xiàn)的幻覺開始很習慣，對幻力的適應(yīng)快得讓自己也驚訝。

    「你看，這是我儘量不用其他四界，只用眼界所想像的。」瓶子雖然呈透明狀，但材質(zhì)沒有光澤，整體形狀也不夠立體。

    「我現(xiàn)在加兩界，你們再看看。」瓶子突然變得有厚度，玻璃也充滿光澤甚至讓人想像到把它打碎時的聲音。

    「是聲音??」飛陽有點驚訝又好奇地走近幻覺，他著迷地觀察著瓶子的光暗和紋理。

    「身界能讓我們?yōu)榛糜X添加觸感，就算你只是要製造視覺上的幻象，欠缺觸感的想像也會讓幻覺不夠真實。而耳界能讓幻覺更像真，每樣材質(zhì)都有它的聲音，就算是人體也有聲音，所以五界是相輔相成的?！?/br>
    目曨睿側(cè)眼看著飛陽，眼神里仍舊帶著不屑，然后他再彈一下手指，花瓶里的小花由垂死的枯萎狀態(tài)緩緩挺直了腰，花瓣綻放盛開露出漂亮的花蕊。

    飛陽倒抽了一口氣，他暗自決定要學會這個魔術(shù)，那他就可以變給女孩看她最喜歡的薔薇。

    「鼻和舌也是互相環(huán)扣的，你們現(xiàn)在聞得到花香，但花香不單是花粉還有花蜜。這種甜甜的味道不是鼻界而是舌界才能給予的?！?/br>
    班上的每人都不禁深呼吸了一下，淡淡的清甜花香撲鼻而來。

    「好了，從今天起你們每天都畫一幅畫，只要眼界的幻力夠強大，幻覺便成功了第一步?！?/br>
    目曨睿拉直了一下風衣，自豪地整理著領(lǐng)子，他相信眼界將會是五界里最強的。

    座位上一隻顫抖的小手默默舉起，就像是犯了錯的小學生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飛陽看著他額上兩側(cè)的瀏海讓他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畫??甚么都??可以嗎？」男孩聲音也跟著他的身體顫抖，眼底的黑眼圈讓人擔憂。

    「甚么都可以，只要夠真實就好，至于畫紙和畫筆就靠你們自己想像出來吧。我的要求是至少要維持一天?！鼓繒铑ＸQ起食指，意有所指地瞪著飛陽，這不是故意為難他們，而是訓練他們想像力的基本功和持久力的最快方法。

    說罷飛陽用幻力創(chuàng)造了一支鉛筆，但隨即又收進褲子里，因為他想到更好的畫布，深邃的雙眼凝望著左手的繃帶。